“先生，这里禁烟。”

　　小护士从赵深归面前走过第二趟，才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这人长得是好看，可惜了一脸凶神恶煞，要杀人的样子。

　　虽说ICU这边所有的病人家属，都是一副天塌地陷，生无可恋的表情，但这个人却有些不一样……小护士想了想，在“脾气暴躁”和“气质独特”之中徘徊，最终决定，颜值为上，当然还是选择“气质独特”。

　　这个看脸的世界，容忍赵深归抽了半支烟，终于还是忍无可忍的提醒他熄掉。

　　赵深归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说的自己。他拿手指碾灭烟头，看身边没有垃圾桶，直接就装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喂，你这人……”小护士被他用手指碾灭烟头的动作吓了一跳，伸手想去抓他的手指看一下，却被不容分说的躲过了。

　　“对不住。你们那个医生，什么时候出来？”赵深归搓一把脸，努力使自己镇定一点，勉强抽了抽嘴角，算是摆出一点儿艰难的笑意。

　　魏涞去办各种手续，看他神思不属的，索性让他坐在病房外等着，哪儿都别去.

　　否则回头万一赵卿玄没事儿了，这位赵先生再倒下，那可真是叫人头大。

　　谁知赵深归一紧张就喜欢摸烟，在病房走廊上抽烟，没被护士轰出去，那真是他颜值的功劳。

　　小护士被这个似有似无的笑又激起一点好感，耐心的解释道：“今天郝主任大查房，出来的晚，看样子要到一两点。”

　　说完，偷瞄了几眼赵深归的侧脸，又问道：“你是哪家的家属？现在食堂还没关门，要不要先去吃点饭？”

　　赵深归摇摇头，这才意识到面前是为护士，还可以打听一点情况，遂打起一点精神来，急切的问道：“赵卿玄，上午送过来的，你知道吗？”

　　小护士“哎呀”一声。

　　那个病人她当然知道。应该说，整个中心医院都差不多知道了。

　　那是一个看上去还像个学生的女孩子，扎着大马尾，一身简简单单的T恤牛仔裤。早上被一个助理样子的大姐，叫了救护车送来的，一同送来的还有左江月和另一位男性。

　　除了左江月，送来的一男一女，差不多同龄，都是穿着普普通通，一脸还没走上社会的青涩感。跟左影后排在一起，怎么看都觉得不搭界。

　　三个人都是呼吸停止，在救护车上已经抢救了一轮，但是直到进了ICU，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小护士特别好奇，忍不住的想跟病人家属八卦一下，究竟这一起被助理送来的三个人是什么关系——这个话题已经在各个科室中被猜出了十几种版本——但是有关病人的情况，她又不好说，郝主任特意叮嘱了不宜外传，一定要等他查完房出来。

　　徘徊在“好奇心”和“职业素养”之间，小护士终于还是选择了后者。

　　一声“哎呀”完之后，拿着病例夹子一挡脸，说着“这个我也说不好”，便小碎步的跑走了。

　　小护士的反应让赵深归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他捏着口袋中的烟蒂，无意识的团着。

　　他们一路上来的匆忙，具体的情况，魏涞还没来得及细说。

　　至于之前从蓝海大酒店电脑上存下来的东西，赵深归脱离社会十三年，原本就对这些智能电子设备没搞太明白，现在更是没有心思研究。

　　那些信息还存在魏涞的手机上，之前他没心思看，如今倒是迫切的想看点什么东西，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赵先生！”魏涞一路小跑，远远的喊着。

　　她及时到来，缓解了赵深归一定的焦躁。

　　魏涞不知从哪儿借来一双护士鞋，换下了自己的高跟鞋。打着大卷儿的头发凌乱的扎着，耳后掉下了一缕。有汗珠顺着这缕头发，砸落在地上。

　　“手续我办好了，医生……”

　　说来也巧，魏涞刚刚跑到病房前，还没站稳，ICU的门就开了，涌出一群医生。明晃晃的白大褂，晃的赵深归心烦意乱。

　　领头的是个四五十岁的男医生，摘下口罩，抬头看了病房外等着的两人一眼。

　　看上去像是见过魏涞，对着她问道：“9号床是吧，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这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一点，正常来说属于下班时间。除了刚刚结束大查房的医生，三五成群的交流着外卖，整个楼里难得空旷一点。

　　这位叫住魏涞和赵深归的郝主任，办公室里也只有他一个人在。

　　“你们两个，哪个是病人家属？”郝主任一边把口罩手套除下，扔到垃圾桶里，一边问道。

　　“我是。”

　　“9号床，赵卿玄。一起送来的另外两个，你们……？”

　　“11床我们也认识，一起的。”魏涞忙接口道。

　　11床也就是殷有源，ICU一间三个床，刚好安排了他们三个人。

　　郝主任点点头。

　　“医生，他们什么时候能醒？”

　　“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一句话，骇的魏涞差点把桌子掀掉。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郝主任被面前两人的脸色吓了一跳。

　　他当医生这么多年，什么家属都见过，一般来说，大半家属都是心情沉重，面如死灰——这种事比较安全的。

　　至于像面前这个男人一般，明显焦躁，面色像是要杀人——这种就很有医闹的潜质了。

　　这种家属如果能克制还好，如果脾气暴躁，再夹带点利器，说不定下一秒就要上社会新闻。

　　而赵深归一只手还抄在口袋里，神经质般的撵着烟蒂，简直要被怀疑是持械行凶。

　　郝主任差点就要吓得去叫保安，幸好魏涞恢复了理智，拉了赵深归一把。

　　郝主任擦了擦冷汗：“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是想说，你们这两位病人，情况比左影后好一些，应该还是很有机会复原的。至于什么时间，要看病人自己的意志。你们家属，可以多去看看，对病人也是一种激励。”

　　郝主任又拿出一堆核磁共振的片子和心电图，啰啰嗦嗦讲解了一通。

　　魏涞倒是听得很认真。

　　而赵深归也不知在沉思些什么，等医生话音刚落，就问道：“我们现在可以进去看看吗？”

　　“我让护士带你们去。”郝主任叫来一个小护士，正是之前劝他不要在病房抽烟的那位。

　　“你有思路了？”魏涞小声问道。

　　其实她想说的是：赵大爷，您老可算是恢复理智了！

　　赵深归正常状态下，确实可靠。但理智一断线，真是八匹马都拉不住。这下总算是自己冷静下来，眼看着还能研究一下如今的情况，真是可喜可贺。魏涞简直要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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