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自己各种经历结合在一起来看，人恐惧的时候，全身的肉会发紧，头皮发麻，如果在人体表层，果然有一层类似自己感应到的“壳”的东西，那么这时候头顶最薄弱处的这道“门”就会出现缝隙，方便鬼魂入侵，或者自己的魂魄出去。念完咒摸这里，应该是把这道‘门’又关闭的意思。

　　她刚念完咒，手还没来得及从姜丰儿头顶移开，姜先生就拿着书出来了。

　　看到她抱孩子，问道：“怎么是你在哄孩子，你师母呢？”

　　“师母去茅房了，我帮她抱一下。”

　　“哦，那我等你，一会儿你进来再讲课。”

　　姜先生说完进学堂屋里去了。

　　他刚进去，姜师母也回来了，从余小六怀里接过姜丰儿，说道：“是不是要讲课了？你快去吧。”

　　余小六起身进了学堂屋里，坐到坐位上之后朝窗外看，却见姜丰儿趴在姜师母怀里老实了，似乎真的不再闹人了。

　　她不禁感叹，郁垒教的这办法还真是管用，只是他为什么说得那么麻烦，要在端午的时候对着太阳修炼呢，根本不用的，自己这样念就好使啊……

　　她稍微琢磨了一下，就收回心思跟姜先生读书了。

　　因为她用心又聪明，虽然学了没多久，但是进度已经跟上其他同窗了，姜先生不用再单独教她，或许是这一点，也让姜先生对她刮目相看，对她比对别的学生都好。

　　他们这里正用心上课，忽然听到正屋那边传来“啪、哗啦！”的声音，好像什么瓷器被打碎了。

　　姜先生读书的声音停了一下，向那边看了一眼，以为家里人不小心打碎了什么，没有在意，继续讲他的课。

　　可是刚停了一会儿，又听得“砰”地一声，姜先生又转头看，皱了皱眉，不知在想什么。

　　他看的时候，姜师母从屋出来，向大儿子的屋子问道：“凤珍啊，你把什么弄掉了，丰儿才刚睡，你别把他吓醒了。”

　　可是她并没有得到回答，屋子里却又响起别的声音。

　　余小六也歪头向那边看，正好她坐的位置就是窗边，看到姜师母进到姜印的屋子里去。

　　进去之后立刻叫道：“哎呀，凤珍你这是干什么，怎么把东西都扔了！”

　　问完之后，传来几声奇怪的抽泣声，还是没说出原因。

　　这下姜先生也感觉到不对劲儿了，把手里的课本放下，对学生们说道：“你们把我刚才讲的背一下。”

　　说完从学堂里出来，碍于礼法，他轻易不会进儿媳妇屋子，站在院里问道：“出了什么事，凤珍怎么了？”

　　姜师母在屋里叫道：“我也不知道，你快进来看吧，凤珍好像魔怔了似的，把衣服都扯了！”

　　姜先生顾不了那么多，也进了屋子。

　　余小六听到他们的对话心惊起来，不管先生让不让，起身也跑了出去，过院子一头扎进姜印的屋子。

　　昨天早上还整整齐齐的屋子，现在已经乱成一团，衣服散落得到处都是，姜印妻子坐在地上，手里抓着一件衣服正在撕扯，脸上又是鼻涕又是泪的，旁边的地上还有碎的花瓶渣子，也不知伤到她没有。

　　她进来的时候，姜先生已经愣半天，此时才又问道：“这是怎么了？凤珍怎么会这样子？”

　　姜师母说道：“我不知道啊，刚才还好好的，她洗完碗说困得不行，我就哄孩子让她来睡了，谁知道一觉醒了就这样了，你说、你说这是不是疯了？！”

　　姜先生盯着儿媳的样子摇头，说道：“我也说不准，你快去找姜印回来，让他看看凤珍到底怎么了。”

　　“哎，我这就去找。”

　　姜师母转身就跑。

　　余小六动了一下，想替她去又回来了，对姜先生说道：“先生，怕是找姜印哥没用，我看还是找赖先生吧，好好的人不可能说疯就疯，还是有什么事，不然昨夜丰儿也不可能闹一夜。”

　　姜先生又道：“好吧，你帮我去找。”

　　说完这话他又感觉不对，余小六走了，那就剩自己和儿媳在屋里了，被人看了看了不好，又一把拉住余小六，说道：“不，还是我去找吧，你帮我照顾凤珍，别让她伤到自己。”

　　余小六点头：“好，那先生去吧。”

　　说完她转身来到姜印妻子身边，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姜先生也转身出了院子。

　　余小六以为姜印妻子这会儿老实了，只是撕撕衣服，让她撕就行了，可是没想到把她扶到床上坐着，她又奔针线笸箩去了，那里放着针线剪刀，余小六不敢让她摸到，连忙抢前拿走，放到一边，回头见姜印妻子又把幔帐扯下来，要撕，她又去抢过来，再把那件破衣服塞回她手里。

　　一会儿工夫，她就已经忙冒汗，虽然面对的是个活人，可是这魔魔怔怔的样子，也实在让人害怕。

　　好在没过多久，姜师母就把姜印找回来了。

　　姜印进屋见到这情景也傻了，劈头就骂：“凤珍你疯了，咋把家弄成这样子！”

　　姜师母在旁边说道：“行了，你就别骂了，没用的，她根本听不进去，好像连人都不认了！”

　　姜印又冲过来，抓着妻子的肩膀摇晃：“凤珍，凤珍你醒醒，你看看我，你这是干嘛呢！”

　　然而他的妻子还是不理他，抓着破衣服发出一串抽泣声。

　　这时姜先生也回来了，不过带来的却不是赖先生，而是郁垒。

　　郁垒跟他来了却不敢进里屋，站在外屋朝屋里的姜印妻子看了一眼就说道：“没错，确实是鬼上身了，你们想办法送吧！”

　　说着转身就要走。

　　姜先生找了一回人，哪能这么容易就让他离开，拽住他问道：“可是送我怎么送啊？是在家儿媳这里送，还是去送哪路鬼神？”

　　郁垒说道：“你们惹的哪路鬼神不知道么，还用问什么，把之前那三位安抚好就行了！”

　　“我都给他们准备纸活儿了，是不是烧了就行了？”

　　“这我怎么知道，若是自家祖先当然没问题，可这不是自家祖先，你得知道他们到底想怎么样，这事你问我还不如问余小六呢，她不是说那三个找过她么，让她帮你问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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