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结实了，只能在屋里看看，搬出门去被风一吹‘马毛’就飞起来，跟开水烫了的没皮马似的。”

　　“那你还让我这样弄，这不是成心把活儿干砸么，我师父会生气的。”

　　“生气又怎么样，他那么坏，抢我的活儿，你不帮我？”

　　“我帮你？可是他才是我师父。”

　　“你师父对你好吗？他赚钱少了，连饭都不给你吃，赚钱多的时候也不给你一文，让你白干活儿，你和你娘都没有生活来源，过年过节还要想办法弄钱给他买礼物，这样的师父，你还对他好有用吗？”

　　郁垒低头琢磨：“你说的倒也是，这活本来就不是他的，而且我要是做好了，他以后就会一直接了，全都让我白干，还是一文钱不会给我，还不如直接给他搞砸，就算被他一次骂狠点儿，也比以后天天干这活儿强。”

　　余小六乐了：“就是，你这次帮了我，以后他抢不走我的活儿，我赚了钱会谢你的。”

　　“小丫头你可要说话算数哦！”

　　余小六拍胸脯：“当然了，我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好，那你等着瞧吧，我肯定把我师父气冒火。”

　　余小六偷笑：“好好，那你快去吧，记住我教你的方法，别没做完就被你师父发现，让你补好，那就白弄了。”

　　“我办事你放心，肯定做得妥妥的！”

　　两人分开，余小六又到学馆去了。

　　因为怕姜先生听了生气，她没告诉学馆里的任何人有这事发生。

　　现在姜丰儿已经断奶，姜师母在家里带着，姜印媳妇确实能放羊，所以就算余小六有时间，姜先生家也不用她帮忙放羊了，余小六上午读完书，下午又回到自己的铺子。

　　闲着没事，她就叠了几张纸剪“马毛”。虽然昨天的活儿没接成，但却让她意识到，如果不事先做好准备，突然出来大批活儿，肯定要搞到手忙脚乱，所以这些琐碎的活儿，自己就先做出来，再怎么也不至于永远用不上。

　　她正剪着，外面又来人了。

　　起先她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来的人不是到扎纸铺来的。

　　结果等了一小会儿，来的人就推门进来了，竟然是申大毛带了一个人来。

　　余小六连忙起身，说道：“大伯，你来了，是过来串门吗？快点坐，我给你倒水去。”

　　虽然她从前对申大毛印象不太好，可是最后人家肯放弃扎纸的手艺让自己开店，也是好大的人情，冲这一点，之前的那些小事就算了。

　　余小六就是这样，不管别人曾经做过多少对不起她的事，只要从某一天开始真心对她好，她就能把从前的事都忘掉，宁愿记别人的好，也不愿记别人的不好。

　　申大毛见她忙活连忙说道：“小六你别倒水了，我是带人来订活儿的，你这大叔的老娘烧三周年，想做个轿子烧过去，你看你能不能做。”

　　申大毛心里有点没底，他记得余小六跟自己爹学后艺之后，根本没有人订过轿子，真担心余小六做不出来。

　　却没想到，余小六一点都没犹豫，点头说道：“能，当然能做，只是做轿子，也不能做顶空的，再怎么也要有两个抬轿的童子啊。”

　　申大毛还没等回答，跟他来的那人就连连说道：“对对，是得有抬轿的，你不说我还忘了，不然给我娘烧去，我娘也坐不了。”

　　“哦，那两个童子我就给大叔便宜点，正常一个童子三十文，两个我给您算五十文，再加上轿子三百文，一共三百五十文，另外我再送你五盆花儿，您看怎么样？”

　　那人本来听说，扎轿子比扎马还要贵，而且做扎纸活儿又不能讲价，已经做好被宰的准备，没想到余小六的价格十分合理，主动给让了价，还送了五盆花，这人十分高兴，说道：“好好，那就这样定了，一共三百五十文，我先把定钱给你，你看多少合适？”

　　余小六想到定钱就心塞，之前那个也是交了定钱，结果却又要回去的，这个不会也那样吧？

　　她犹豫着向申大毛看了一眼。

　　申大毛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转头对那人说道：“这位大兄弟，小六儿一个小丫头，做点活计不容易，她人小没本钱，你手头要是方便的话，不如直接把钱全付了，反正这镇里就一家扎纸铺，你也没有别人可以找，而且这丫头实在，不管你是先付钱还是后付钱，她都会把活儿给你做得好好的。”

　　那人是外村来找老申头的，结果到了才知道老申头都已经死了，申大毛告诉他有小六这么个徒弟，带他找过来，这人没什么好担心，听他的话真就把钱全付了，然后和余小六定好取货的时间，便转身出去了。

　　余小六没想到前脚黄了一份儿，转眼就接到第二份了，这可多亏了申大毛这个“大师兄”。

　　见那人走了，余小六立刻从他交的钱里抓了一把，交给申大毛，说道：“谢谢大伯帮我介绍活儿，之前咱们说过，有活儿到我这来，我会给大伯抽成，这些钱是我谢大伯的，大伯别嫌少。”

　　申大毛对扎纸活的利润很了解，对余小六抓来的钱也有估算，。

　　看了一下，自己收下这钱，余小六赚的还未必有自己多。

　　他很是高兴，说道：“行，那这钱我就先拿着了，等到下一份，如果不是特别大的活儿，你就不用再给我了。”

　　“没事的，多有多给，少有少给，只要大叔不嫌弃就行了……”

　　申大毛呆了一会儿也走了。

　　他从屋里出来，剩下余小六一个人之后，差点没乐得跳起来，只是有一失就必有一得。

　　虽然黄了一个大份儿，可是这顶轿子也不错，不管是多少，只要能赚到钱，就比在店里干守着强。

　　于是她立刻动手做轿子。

　　轿子虽然她没做过，可是手艺活儿这东西，一半儿靠学，一半儿靠自己琢磨，没做过轿子也没坐过轿子，甚至在镇子里，都很难见到有人坐轿子出行，但毕竟戏台上有，大概齐的做出那样子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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