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大人在那边乐，余小六却全身发冷，李长根害三姐还不够，竟然到三姐这里来投胎，是想当追债鬼，继续向三姐和三姐夫追债吗？
难怪人都说，儿女是父亲上辈子的债主，这还真应了这句话了。
这一刻，余小六竟然产生了邪恶的念头，突然想过去把那个男孩儿掐死，让李长根再滚回阴间去，可是她却止住了，一来实在下不去手，再者这些人也不能答应啊，掐死了他，那自己肯定得去给他抵命，太不划算了。
虽然没动手，可她还是恨，李长根啊李长根，你也太不是东西了，不管是你爹娘，还是我姐和三姐夫，没有谁对不起你，活着是你自己作死的，死了你又往活了作，你到底是想作到什么地步。
她越想越生气，也挤到近前来看，见母亲和接生大娘正要给这孩子清洗，她硬的挤着笑说道：“这孩子是真胖乎，一个有女孩儿两个大，真招人稀罕，看这小腿全是肉。”
说着她捏了一把，手却使了劲儿。
孩子生下来虽然也在哭，但是哭得不是很厉害，她这一掐，这男孩儿突然提高了嗓门嗷嗷叫起来。
吕氏心疼坏了，又瞪眼喝斥余小六：“死丫头你干什么，手有没有个准啊，把孩子都捏哭了！”
余小六假装冤枉：“不关我的事，我就碰一下，刚才洗那个都没哭，是这个孩子太娇气了！”
“那个瘦，这个胖，肉多，用劲儿大了当然疼了！”
余小六生气：“嘁，不就是个带把儿的么，有什么了不起，我才不稀罕，我只稀罕外甥女！”
说着她转身到余三妮床边看姐姐去了。
李长久捧着儿子女儿开心了半天，才想到回家去通知父亲。
他爹来了也不能进产房，就在家里等着，李长久把他娘带来照顾余三妮。
虽然女子在娘家生孩子是大忌，可正好赶到这儿了，而且余小六家又不算余三妮正经的娘家，也没有人挑这个理，她就暂时在余小六家住下了，不然大冷的天，要是立刻送她和孩子回去，肯定会折腾出病来。
就这样他们在余小六家一住就是半个月。
这些天里，虽然余小六被挤到没地方住，可是也有好的地方，因为李长久怕冻到媳妇孩子，一个劲儿往余小六家背柴，又帮余小六加固房子，李大娘做月子饭的时候，也给余小六做些好吃的。
过了正月十五，天气暖和一些了，余三妃恢复得不错，孩子也都强壮了一点，李家便把余三妮和孩子都带走了。
闹了这么多天，突然间走了，余小六一个人在家，觉得空落落的，正好写字的纸用没了，她也想去跟郁垒说说李长根到三姐这里投胎的事，便又来到镇里。
大冷天的，镇里街上的人更少了，她用李家走前留下的一点钱买了纸，拿着从杂货铺里出来，就要往赖先生家那边走。
可是走了没多远，就听旁边有人叫道：“咦，小六？来买纸啊？”
余小六转头看去：“呀，是姜先生！”
“是啊，我过来办点事，没想到遇到你了，你买这纸都是裁好的，应该不是扎纸活用的，是练字吗？”
余小六有点不好意思：“是啊，总在桌子上写没感觉，想在纸上练练。”
“你这孩子有出息，比那些调皮捣蛋的强多了，学堂过了二月二就开课了，到时候你再来吧。”
余小六发愣：“啊？我还去？可是师父都死了，扎纸铺的活儿也不多了……”
“你这孩子，跟我见外是怎么，你帮我那么大忙，到我那里学点东西，还用再看申翁的面子么，你放心去就是了，多教你一个我又不费什么事。”
“那好吧，谢谢先生了。”
“嗯，怪冷的，就别多聊了，你到时候一定去，不然我到家里去找你。”
说完姜先生走了，余小六又继续去找郁垒。
她本以为这不是郁垒回家的时间，自己肯定得进屋去找他才行，结果没等走到呢，就见郁垒垂头丧气地从对面走来，似乎心情不怎么好，一边走一边踢路边的雪块儿。
她叫道：“郁垒哥，你干什么去？”
郁垒抬头见是她，走过来说道：“能干什么，回家吃饭呗。”
“回家吃饭？你的午饭不是也在师父家吃的么。”
郁垒嘟嘴：“活多的时候在师父家吃，活少了师父不赚钱，哪肯白养我，当然让我回家吃了。”
“可他不是白养你啊，你还给他家干零活呢。”
“那算什么，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事，算了，别说这些了，你怎么又来了，有扎纸活了？”
“没有，大正月的，谁家有活啊，我就是来买点纸，顺便找你说说话……”
她正说着，郁垒忽然指她的脸：“哎，余小六，你怎么老了？！”
余小六怔了一下，气道：“你才老了呢，我刚到十一岁，老什么老，我要是老了，你就是死老头子，快入土了！”
“不是啊，你真的老了，你脸上都有皱纹了！”
余小六伸手往脸上摸，自家没镜子，自己很少看到自己的脸，哪会留心什么样。
不过三姐倒是也说过，让自己别总出去吹风，脸都皱了。
她捂着脸说道：“别胡扯，那才不是皱纹呢，就是被风吹抽了而已。”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就是长皱纹了，眼角有鱼尾纹，脑门上有抬头纹，鼻梁上好像也有点。”
“你瞎说，根本不可能，我才多大啊，怎么能长皱纹呢！”
郁垒急于求证，说道：“本来就是么，不信你跟我去，我娘有镜子，你自己照照就知道了，不行让我娘也看看，我敢打包票，你这要不是皱纹，我就去吃狗屎！”
余小六跟他较起劲来，说道：“行，我跟你去看，就不信了，十一岁就长鱼尾纹，你当我是妖精，老得那么快！”
“嗬，妖精是不会老的，都会活很多年，容易老的是人，别的东西老了也不像人那么容易长褶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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