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九筒不肯跟着出门,辰星只能带了青冥剑出来护身,以防半路遇上个野兽或是歹徒什么的。于是,躲在里头的剑灵看足了一场好戏,一边扼腕叹息主人记不得自己,又一边迎风流泪感慨主人历尽磨难终于能过上正常生活。
吃过这顿不早不午的饭,辰星觉着该动身下山了。因为李老爹告诉她结亲是下午,到了新郎大牛家拜堂差不多是黄昏时分。
景非却别别扭扭地不肯去,被逼急了,才以茶水代笔说:“我这副模样,出去怕吓到旁人。”虽然大半张脸被面具遮掩,但能从他低垂的眼皮看得出来其复杂心情。
她心中一酸,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谁说的!江湖上很多大侠都喜欢戴个面具装神秘,彰显自己与众不同。你这个面具虽然丑了点,但是挺特别的。小石头他们前两天跟我说起你的时候,还夸你心地善良呢,他们都觉得你是个厌倦了江湖纷争决心归隐的大侠,武功厉害得很,他们敬你都来不及,怎么会被你吓到。知道我今天要来找你,李老爹还让我邀请你过来呢……”
“无需再说。”
景非眨了眨微湿的眼,又写下一行字。
“我随你去就是。”
一笔一划极为用力,写得极为认真,似乎答应的不是什么出游观礼,而是一个天大的承诺。
她的目光在他面上游离着,直到看到他微微上扬的嘴角,这才放下心来。
“那我们这就走吧!”
习惯说走就走、风风火火的辰星立马站起身来,揣上被丢在一旁委屈巴巴了很久的青冥剑,就准备出发,结果步子刚迈开,右手就被拉住了。
体温透过紧贴的肌肤传递过来,不过短短一瞬间,很快就沁了一层薄薄的汗,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他紧张地收回手,又比划了个手势,像是在致歉。
她回头看他,只一眼,就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的光阴。阳光倾泻而下,将两人笼罩在淡金色的光晕中,周遭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青冥剑的抱怨,甚至是鸟鸣声、虫儿唧唧声都一并消失了,只剩下四目相视的他们。
“怎么了?”
景非想了想,快步走到屋檐下,将那只黑黝黝的风干猪腿解下,比了个口型,便拎在手里示意辰星一起离开。
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你是说,礼物?”
他郑重点了点头,最近捉到的猎物不是很多,虽然这是他计划中接下来小半月的储备口粮,但自小的家教告诉他,空手去参加婚礼是非常不礼貌的。
辰星有点汗颜,这下子不礼貌的人好像变成她了……
最后回到李家村的时候,她手里也拎了只刚晕过去还没断气的傻兔子,刚刚在一个木桩边上捡的,简直是天降福音,她便拿来充数了。
此时已近午时,李家小院内也不同于早上的清冷,早就热闹了起来。
外头左邻右舍来贺喜的不少,围观的小孩子更多,很多一部分还扒到了李小花那屋的窗下,从窗缝里偷看新娘化妆。
他们两人一出现,喧嚣的众人似乎齐齐被掐了声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看,很快又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讨论景非的更多一些,毕竟辰星这位救了小花的神秘女侠已经在村子里住了几天,也打过几个照面,唯独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来路不明,很是古怪。
“是恩人回来了吗?快请上座!”李老爹闻声而出,却见到了另一位恩人,自是激动不已。
他先是激动地握住了景非的手,又要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又要应付围观村民们好奇的眼光,一时语塞,目光移至两人手中拎着的东西,这才连忙开了口。
“哎呀,两位恩人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啊。您二位都是大侠高手,救了我们父女俩,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我们给你们做牛做马都不够,哪里还能收你们的东西哟~”
辰星看了眼旁边略局促的男人,笑了笑,温声解释道:“应该的,老丈今日嫁女,我们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想了想,又道:“他受过伤,嗓子没法说话,并不是不愿意说话,还请老丈不要误会。”
李老爹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怪不得呢,我说怎么上回他背了我一路都不搭理我,我还以为是高人的怪脾气,哈哈哈~”
他扯着嗓子喊道:“小石头!小石头快过来,把两位恩人的礼物收起来,好好保管!”又微微躬身请二人进屋,一边走一边解释:“吉时还没到呢,约莫还有一会新郎官才到,先在这儿坐一会,吃点茶水。多有怠慢,多有怠慢~”
落座后,感受着四面八方射来的好奇目光,辰星有些如坐针毡。再转头看他,却突然安之若素了起来,好像方才在门外局促的那人不是他一样。
“诶,我忘记问你了,你又不下山又不种地,哪里来的米?”
景非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有点好笑,直接用手指在桌上写字。
“五里,集市,用野味换。”
果然是生存能力过人,不管落到什么境地都能顽强地活下去。
辰星感慨了下,忽然听到小花屋里头的小姐妹们嬉笑声中传出来几声喵叫,这才记起被她忘在脑后的小毛崽子。她心虚地跟景非解释了两句,便进了小花的屋子。
扑面而来的大红色让人觉得喜庆非凡,李小花此时正端坐于那小小的梳妆镜前,任由一个中年妇人为她上妆。见她进来,喊了一声“女侠您回来了!对了,您的猫……”,又指了指床上。
辰星才留意到,九筒这家伙居然胸前被绑了个大红花,活像今儿要成亲是他似的。只是,他此刻正躺在新娘子的闺床上打滚,一旁的小姑娘扯了个线团正逗他,玩得不亦乐乎,根本就没留意到辰星的到来。
她忍俊不禁地问:“这花儿谁给他扎的啊?”
李小花捂嘴笑道:“都是小石头调皮,还请女侠不要怪罪。”
她看着镜中那个精心妆点的新娘子,一脸即将嫁得良人的娇羞和喜悦,心中不免感触万千。
“没事,不怪他,挺喜庆的~”
辰星正准备将捣乱的九筒抱走,只是刚把他捞到怀里,便听到屋外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方才那股子喧嚣中带着喜庆的热闹似乎被染上了一层恐慌。
她直觉不好,三步并作两步就奔出外屋,恰好见着一个村民慌张地跑进院子。
“李老爹,不好了,有官差进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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