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仍在肆虐,大石头背后的三个大男人依旧紧紧依附在石头上。
刘大队长眯缝着眼睛,这样的天气要把眼睛睁大确实非常困难。一大片乌云正在往东边迅速移动集结,那片天空下是住着他妻女的毛脚村。刘大队长从背包上取下猎枪,检查完其是否完好,随即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不想死在这里,就跟着我走。”刘大队长说,他试着站起身来,但狂风又把他拉了下来。
“去哪里?”乔博士问,他的一双老眼早已睁不开了。
吴晓伟取下自己的护目镜递给他,转头问刘大队长,“我不认为现在盯着狂风走可以保命。”
“那你们就在这里等死好了。”刘大队长说,再次起身。这一次他的双脚稳稳的抓住了砂石。
乔博士似乎被这恶劣的天气给吓坏了,之前的风度和优雅丝毫不见。他躲在石头背后骂骂咧咧道:“这个死女娃子,我好吃好喝供着她,一天到晚想着来这些鬼地方。我不找她了,不找了,我要回去。我要回美国去。”
“美国佬,跟我走。”刘大队长蔑视的瞄了一眼比丧家狗更狼狈的乔博士。又转头盯着吴晓伟,“不走?”
不等吴晓伟回答,乔博士颤颤巍巍地接过话头,说道:“但是我觉得晓伟说的有道理,此刻走,未免也太危险了。”
刘大队长朝乔博士笑了笑,似乎早就看出他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
“我不走。”吴晓伟斩钉截铁。“不找到娜娜,我是不会走的。”
狂风将他的声音吹散,但刘大队长仍然听清楚了他的话。他又蹲下来,看着吴晓伟,想了片刻。然后将自己手中的猎枪递给吴晓伟。
“我敬你是条汉子,拿走。”刘大队长说,“你有心爱的女人要找,我也有自己女人要救,”他抬头看向天空,乌云移动的速度更加快了。
“我不需要这个。”吴晓伟将猎枪推还给刘大队长。
乔博士附和道:“我们两个人比他更需要这……这……枪。”
刘大队长并不理会乔博士,“你找不到她的。”刘大队长说,“也许你可以在谷底找到尸体。但是你没有枪,在鬼崖一个小时都活不出来。”
吴晓伟紧紧靠在大石块后面,气愤的盯着刘大队长。这么不吉利的话,不管是谁都不允许说。
“她没死,我能感觉到。”吴晓伟辩驳道。“你们走吧。”他看了一眼乔博士,似乎不太愿意相信他会放弃自己的女儿。
“听着,兄弟。”刘大队长咬着牙齿,对吴晓伟的自信感到可笑至极,“你也许还不知道你来了什么地方,这个地方他妈的叫鬼崖,明白吗?鬼崖。没有人可以活着从这里出去,没人有。”
“那你为什么要来?”吴晓伟觉得刘大队长的话更可笑,如果知道有去无回,还有谁会干这样的事情。不是脑子秀逗,就是撒谎。“我们都出不去,怎么带你的家人离开这大山,摘掉你老婆脑子里的那颗球。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刘大队长仰天长啸,但狂风让他闭上嘴。“你看看这是什么?”他凑近了吴晓伟,掏出自己隐藏在内衣里的那个锦囊。乔博士伸过头来,想要知道两人在搞什么鬼,但刘大队长宽厚的肩背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隐隐约约看见点点金色的光芒。
“看见了吗?”刘大队长悄声在吴晓伟耳朵边说,“这是我父亲冒死从鬼崖带出来的,这玩意儿会庇佑我,那些东西不会接近我们。你们跟我在一起才不会出事。如果你要落单,哼哼~”
吴晓伟倒是没有被那金光吸引,而是金光之下那一簇簇火焰。他痴迷的看着那朵火花。刘大队长的话,他一句也没能听进去。
“没有温度的火?”他伸手想要抓住刘大队长的锦囊,刘大队长眼明手快,一下将锦囊收起,藏回了原处。
“猎枪你就留着吧。兄弟,想死,我可不拦着。”刘大队长摇摇头,然后转身,鄙夷地看着乔博士,“走吧,美国佬。摘球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乔博士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话都没说,起身跟在了刘大队长身后,吴晓伟看着两人已经离开,突然他想起什么,喊了一声:等等。
刘大队长转过身体,狂风让他的身体摇摇欲坠。他大声的吼道:“想通了?”
“怎么才可以走到谷底?”吴晓伟停顿了半秒,然后吼道。
刘大队长愣了一下,突然一股强劲的狂风差点把他吹倒,老练的他迅速稳住步伐,甩开乔博士试图拉住他的手。
“你已经到了。”刘大队长说完,立刻转身。
两人很快便消失在了狂风与满天飞的枝叶中。
吴晓伟有些挫败的翻着自己背包,他记得自己有一副备用的护目镜,风中凌乱的他一股脑将背包的东西全部倾倒出来。
一根登山杖,一个防风帽,一个水壶,还有几件体恤,一些药品,……什么都齐了,唯独没有护目镜。他懊恼地把没有用的东西统统扔进森林,只剩下一些必须品,重新装进背包。他吃了一些压缩饼干,喝了一小口水。重新规整好了之后,他在原处坐下来,眼睛盯着刘大队长走时扔下的猎枪。眼光顺着猎枪移向他们离开时走的那条小径。他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个时候回去,难道不是送死。”他盯着狂风,艰难地爬过去,捡起那把猎枪,把它抱在怀里。狂风肆虐的声音在慢慢减弱,而吴晓伟并不知道狂风之后有更大的危险在等着他。此刻,他藏身在石头背后,躲避被风刮下山崖的危险,怀中抱着刘大队长留下来的猎枪,脑中闪过他在乔安娜工作室里那本空空如也的《杀死一只知更鸟》。乔安娜在哪里?他不知道。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个他爱了十多年的女人此刻正在危难之中。
吧嗒吧嗒吧嗒吧嗒……机械的声音突然响起,吴晓伟几乎跳了起来。他伸手在自己身上四处摸索,最后终于在裤兜里找到了声音的来源。一直无信号的手机,此刻竟然有电话进来。来电显示乔安娜。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吴晓伟在心里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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