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找不到任何一种语言可以形容吴晓伟此刻的心情。
无名站在他的前方,挡住去路。她的脚似乎永远也拔不出来。突变异种在他的身后慢慢苏醒,并且正缓慢的向他走来。他知道只要那些丑陋的东西抓住他,他就会立刻变成和他们一样的玩意儿——他有些忧愁的盯着自己的双脚看一会儿,又盯着无名的双脚看一会儿,焦虑得紧皱眉头、双手颤抖,斗大的汗珠从他的额间滑落。怎么办?无名拔不出双脚,他们就会成为这些突变异种的美餐,看样子它们饿了很久,丑陋的脸上那如同一刀挖开的口子似的嘴角正淌着口水冲他而去。
“我可以开枪打死它们。”吴晓伟低声说,“但是我不能。那样我会打爆这些果子,引来吞噬的黑雾。”他一边说着,一边努力的帮助无名拔出双腿,但还没有苏醒过来的腐肉泥紧紧裹住无名的双脚。当她拔出来一只的时候另一只又给跌落下去。萝拉留下的脚印已经被完全掩盖住了。
萝拉在对岸看着他们,好几次她都想重新回到这片种着腐肉橘子的烂肉潭,但吴晓伟制止了她。他的理由是,如果她返回,很可能他们全部都丧命于此。那样就没有人阻止鬼婆了。她肯定会想办法进入神坛,那个时候就不是他们几条性命了,而是生灵涂炭。她不能让那个女巫婆这么做。他还做了临终遗言,告诉萝拉,等她完成任务,放出乔安娜,一定要把这段记忆置入到乔安娜的脑袋里。萝拉笑了,她说所有这些记忆永远都会记在她的脑子里。
“你走吧!快走吧!”吴晓伟轻声喊道,突变异种走的很慢,很慢——就像是蜗牛一样,他们在自己的烂肉里也同样寸步难行。但即便是这样的速度,它们也快走到勾到吴晓伟的后背了。
吴晓伟松开抓住无名的手,“无名,你尽自己最大的力量跑出去。我一开抢,你要尽全力拔出腿,跑出去。知道了吗?我开枪打死这些怪物。但是我也可能打掉果子,明白吗?我可不是一个神枪手。我只是——”
只听砰的一声,一个子弹飞出,打在最前面的突变异种额头。那东西先是晃了晃,然后就倒下去。立刻变成了一堆烂肉——
几乎就在同时,无名拔出了自己的腿。然后朝前走去。她头也不回的喊道,“晓伟哥哥,快,脚印要消失了。”
就在脚印闭合的一瞬间,吴晓伟迅速的踩了进去。砰!砰!砰!吴晓伟命不该绝,老天爷都要帮助他,他的枪几乎枪枪毙命。每一枪都打倒一个怪物。
时间仿佛静止了,整个林子异常的安静,连空气都凝固了。吴晓伟只剩下了最后一颗子弹。他的枪声不禁震掉了原本摇摇欲坠的果子,也把那些熟睡的怪物给吼醒了。无名被萝拉拉了上去。但吴晓伟因为一直不停的对付怪物,速度满了很多。眼看那些怪物就要把他包围住了。而他离萝拉的手还有3米。她根本够不到他的手臂。砰!最后一颗子弹射出打倒两个怪物。
怪物倒下的同时,那一片橘树上的果子如同雨天的冰雹似的,纷纷坠落。从一定程度上,这些果子给怪物们增加了前进的阻力。它们面无表情的努力追赶,但如何也赶不上。突然整个林子里发出一声叹息,仿佛某个输了游戏的女人在娇叹~吴晓伟头皮一紧,他知道自己若不马上跳上去,就要永远和这些浑身恶臭,并且长得丑陋的东西共度余生了。他使出了所有力气拔腿,抬腿,塔下——
只剩下最后一步——
突然这一整片林子都被一团阴影给遮盖住了。黑暗遮挡了它们的视线。在最后一刻萝拉抓住了吴晓伟的手臂。她和无名使出所有的力气,将他扯了出来。他的军靴被烂肉吞噬了——
黑雾朝着不断掉落的果子进攻,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仿佛是在哭泣。又仿佛是在生气。吴晓伟没有办法判断,为什么一团像汽车尾气的东西能发出这样恐怖的声音。当然,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他都不能理解。
他们三个人立刻跑离橘子林,躲在一颗要三个人围着才能抱住树干的栎树后面。萝拉看着黑暗中白乎乎的东西——吴晓伟穿了一双乳白色的袜子——其实它原本是雪白色,只不过,时间改变的了它的容颜,就像改变他们的容颜一样。
他正凝视自己乳白色袜子,想着自己可怜的军靴的时候。橘林那边传来杀猪般的惨叫。无名闭着眼睛,捂住耳朵,被吓坏了。吴晓伟侧过头从后面悄悄偷看。黑雾正在竭尽全力的食用快掉在烂肉里面的果子。吴晓伟发现,那些掉在烂肉里的果子一个也没有被吃掉。“它们很生气这些果子掉了下来。”萝拉轻声说,“如果被它们发现,我们就死定了。”
吴晓伟依旧看着一片混乱的前方,那些有灵魂意识的黑雾好像把打掉果子的事情怪罪到了那些突变异种身上,因为他看见它们变成一条长线,从那些东西的脖子见穿过,然后那些怪物的头,就像树上的果子一样,咚咚咚——从它们脆弱的脖子上滚落下去,瞬间就与烂肉融为了一体。
“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吴晓伟自言自语,他知道谁也不能回答他的问题,大自然的奥秘不是他一个区区人类就能搞明白的,即便是那只活了上千年的寄生魂也搞不明白。他一个仅仅活了三十多年的人又怎么可能弄明白。对于自己不明白的怪异现象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躲得远远的。这一刻,他不应该说话,不应该留在这里偷看,他应该告诉这两个女人,赶快离开——
“我曾经听毛妈妈说,在这片山谷里有妖怪,我还不信,想想我们一直住在这林子边缘的小木屋。这么多年,竟然——”无名仍然闭着眼睛,捂住耳朵,但她似乎听到了吴晓伟小声的自言自语。“真恐怖!”
“我们现在应该趁乱赶紧离开,我觉得那黑雾有可能会飘过来。它们有眼睛。”吴晓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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