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乐啜了口茶，“说后面的，这些我们知道。”
唐惊羽翻了个白眼，“你们都知道，还问我，闲得慌？”
宋景乐盯着他看，“我问的是他们被扔到府衙口之后的事。”
唐惊羽晃着脑袋，“啊，这个啊，早说嘛。那孙溪和鹰隼被你师父抓了之后，受了重伤，但是在行刑之前，这两人却莫名其妙的失踪了，知府为了堵悠悠众口，也怕引起百姓恐慌，找了两死囚代替他们。”
“这事情吧，没几个人知道，当年的参与掉包的人几乎都已死去，那位知府大人也已过世……”
宋景乐皱眉，“这么说，当年有人救走了这两人。这就很有趣了。”
唐惊羽说完这话，就急乎乎地想要走，却被沈苍梧按住了。
唐惊羽被按在椅上，也不说话，就盯着桌上的一个青花茶碗。
那个茶碗是唐惊羽从景德镇带回来的，他很是喜欢，所以花娘早就给他准备好了。
宋景乐知道唐惊羽这个习惯，每次他有事情隐瞒，总喜欢盯着自己喜爱的东西看。
柳催雪和赵钰当然不知道这个，但见他说话说了这么久，却只说了这么一点，颇有些恼。
宋景乐敲了敲桌子，“唐惊羽，唐老二……”
他说话间，尾音有些挑，听得唐惊羽心里一凛。
唐惊羽一脸无辜，眨巴着眼睛，“你……你干嘛！该说的我都说了！”
宋景乐翻了个白眼，盯着唐惊羽冷笑一声，“唐二！你演戏的功夫可是越来越精进了啊！”
唐惊羽握着青花茶盏，淡淡道：“我演戏？你哪儿看出来我演戏？你问的东西，我回答你了，你这是想要私自扣押我吗？你可小心些，我那姐姐不好惹。”
唐惊羽此刻说话的神情和方才全然不同，他虽然极力在隐瞒一些东西，但给人的感觉却有些恐慌。
宋景乐微微皱了皱眉头，猛地抽出长亭剑，碰了碰桌角。桌子摇晃了几下，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唐惊羽忙把青花茶盏往怀里揽了揽，准备找个机会开溜，可无奈，沈苍梧抓着他的衣领，他动弹不得半分。
沈苍梧捏了捏他的肩膀，笑道：“你啊，还没你家养的那些竹熊可爱。”
唐惊羽吃痛，愣了愣神，“你这什么逻辑，拿我跟那些胖乎乎的动物比。”
赵钰一听沈苍梧说到竹熊，眼睛亮了起来，向唐惊羽问道：“你家养了很多竹熊吗？我想要一只。”
柳催雪嘴角抽了抽，无力地摇头。
唐惊羽很是惊讶，瞧着赵钰，疑惑道：“你不是小王爷吗，想要只竹熊还不简单。”
赵钰撇嘴，“不就一只竹熊吗？你唐门这么小气的么？”
唐惊羽忙摆手，“不不不，我们唐门的人都很大方，只是竹熊在别的地方不好养，只能养在蜀中。当然，小王爷你要是长居此地，可以考虑养一只。”
赵钰泄气，他确实听过竹熊对生存环境要求很高，之前京中有人送过一只，但没多久就因水土的问题病死了。
宋景乐见两人说话，扯来扯去的总说竹熊，揉了揉眉心，踢了唐惊羽一脚，“你有事瞒着我。”
唐惊羽被他踢的有些疼，委屈道：“我能有什么瞒你啊，你别总欺负我成不成？”
宋景乐翻了个白眼，指了指沈苍梧手里的凰羽剑，挑眉。
唐惊羽苦笑，“我怎么感觉我自从认识你之后，霉运不断，这次也是。”
宋景乐戳了他一下，“拣重要的说。”
唐惊羽揉着戳痛的地方，嘟囔道：“那个孙溪本来是唐门的人，但因违反了唐家祖训，才被逐出了唐门。”
宋景乐动作顿住，其余三人也都愣住了。
这确实是个惊天秘闻，要是世人知道三十年前满手染血的女魔头孙溪，是出自唐门，恐怕江湖上又要掀起轩然大波了。
赵钰向唐惊羽问道：“唐二，你会不会解摄魂术？”
赵钰想的是，既然孙溪是出自唐门，而她懂得摄魂术，说不定唐门中人也会此术呢，因而有此一问。
唐惊羽见赵钰也跟着宋景乐叫自己唐二，心里老大不乐意，嘴角抽搐着，斜睨赵钰。
宋景乐道：“问你话呢，发什么愣！”
唐惊羽叹气，“摄魂术这功夫，早就失传多年了。我呢，只知道施展的远离，并不会解。”
说着，掸了掸自己衣衫，站起身来，“我可都说了啊，你们没道理再留着我不让走了吧。”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就见花娘引着人端了几盘零嘴进来了。
她让人放下东西，在屋内环视一眼，心里嘀咕道：这各个可都是人中龙凤，不说别的，就说自家这个难伺候的少主，那也是难得的美男子，挽月楼里可有不少姑娘惦记着呢。
“花娘？”唐惊羽喊了声。
花娘见唐惊羽的神色不佳，一想坏了。自己这一晃神，失了自家公子的面子，依着他平日的脾性，自己怕是要被逐出楼去了。
宋景乐向她摆了摆手，“出去吧，我们还有事要谈。”说着，向唐惊羽说道：“刚才说什么来着，你继续。”
唐惊羽拿了块清甜的糕点，疑惑道：“说什么？”
宋景乐眸子沉了沉，“摄魂术的事。”
唐惊羽“哦”了声，“摄魂术啊，最早由邪教传出，其中道理我也不太懂。不过嘛，内里高深的人，都可以造成这样的效果。”
他笑了笑，接着道：“以内力压制他人，使其失去本来的意识，忘记或者说出一些秘密，这种事你师父和我家老太太就可以办到，你们四个人，应该只有沈兄可以。这种东西，对于意志不同的人，造成效果不同。如果意志坚定，施展此术则需要耗费极大的内力，如果意志薄弱的人，则最容易受控。”
柳催雪不解，向他询问道：“那如果是两个人被互换了记忆呢？”
唐惊羽唇角勾起笑意，“这个啊，其实很好理解，施术者施展摄魂术之后，让受害者思绪混乱，或者将其记忆封藏，将两人的记忆互调灌输给彼此，形成新的记忆。这种情况多见于意志薄弱的人，你们带来合州的那两人，就是如此。”
赵钰面色一滞，“你怎么知道……”
柳催雪也是一怔，他们进了挽月楼，从未提过关于王朗和陈旬的事，而唐惊羽却说的如此清楚，这让人不得不起疑。
“哈？”
唐惊羽磕着瓜子，瞟了赵钰一眼，“宋景乐没告诉你，我有个外号？”
赵钰愣了下，想起来来这里的路上，宋景乐确实提过，唐惊羽外号：江湖百晓生。
宋景乐思索了道：“你了解的这么清楚，那你会不会用？”
唐惊羽叹了一口气，“大哥，你当禁术那么容易学吗？要是我会，我第一个就对你用！”
宋景乐没有跟他斗嘴，低头思忖道：如果真是这样，王朗和陈旬会不会已经将身上所带的秘密透露了出去？要解摄魂术，必须要找个内力比孙溪高的人，虽然唐惊羽说了沈苍梧或许可以用内力造成同样的效果，但解摄魂术如果不得其法，很有可能会造成死伤，或者那两人成为疯子。
想到这里，宋景乐眼睛亮了亮，一把抓住沈苍梧，“哥，给老头子写信，就说十万火急，让他来合州。”
沈苍梧喝了口茶，微微点头。
赵钰最担心的也是王朗和陈旬，如果这两人真的走露了消息，那极有可能威胁到钓鱼城。
他忽然伸手，握住唐惊羽的腕子，“孙溪既是你唐门的叛徒，难道你们不该清理门户？”
唐惊羽腕子被他一抓，手里的青花茶盏抖了抖，差点落在地上。
他抬眼瞧着赵钰，“小王爷，清理门户与否是我唐门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吧。”
唐惊羽说这话时，明显身上有杀意。
见赵钰没有松手的意思，唐惊羽一字一句道：“我劝你还是趁早拿开你的手，今日来的要不是宋景乐，我半个字也不会说，你可别以为我是怕了你那王爷的官威。”
赵钰一听这话，也是有些怒了，他手已按在了腰间的落风剑上。
柳催雪轻声笑了出来，按住他的肩头，低声道：“师兄，强龙不压地头蛇……”
赵钰立即明白了她话中之意，敛起脸上怒色，心道：此人日后还会有大用，如今若撕破脸皮，的确不妥。旋即，向唐惊羽一拱手，“是我不对，唐公子切莫挂在心上。”
唐惊羽见他松开了手，说话也还算有诚意，摆摆手，“没事，我虽然不喜官府中人，但你是他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没那么小气。”
说着，他努了努嘴，“你说的竹熊啊，过几天我让人给你庄子送一只去。”
赵钰望天——这人变化也太快了吧。
宋景乐低着头，根本没回应他。
柳催雪笑了笑，向唐惊羽道：“唐公子，不知你有没有听过鸳鸯锅？”
“鸳鸯锅？”
唐惊羽面色古怪，疑惑道：“你说的是不是鸳鸯锅的传闻？”
柳催雪点头。
唐惊羽道：“这你可就问对人了，合州城内最近聚集了不少江湖人，可都是为了这个事。”
柳催雪追问道：“请公子赐教。”
唐惊羽想了想，摇头道：“鸳鸯锅传闻我听过，不过这事具体的我真不知道。你倒是可以问问城中下九门，说不定有线索。”
宋景乐撇嘴，“刚才还说自己是百晓生呢。”
唐惊羽吃瘪，狠狠瞪了他一眼。
眼看着快到了午饭时间，唐惊羽极力留宋景乐等人在楼内用餐，被宋景乐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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