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们几人口中所说的事,刘允并不能全懂,但有一点他却很明白,如果天下大乱,会有很多人受苦,他和娘亲就要颠沛流离。
刘允攀住风行云的胳膊,“师祖,为什么有的人那么坏?”
风行云蹭了蹭他,“因为每个人想要的东西不一样啊,有人正大光明去取,有人却只会使些恶毒的绊子,是他人性命如草芥。”
刘允郑重地点头,向几人说道:“允儿以后要跟你们一样,成为伸张正义的侠客。”
“嚯,有志气!”风行云摸着他的脑袋,笑眯眯地说道。
柳催雪和赵钰也是惊讶,有些话从孩子口中说出来,给人的感觉却是特别震撼。
没有那么多的阴谋诡计,确实他自己的信念。
赵钰听到木华黎的名字,神情有了不小的变化。
柳催雪心思细腻,现在仔细想来,越发觉得不对了。
这种感觉在最初刘景秀死时便有了,随着调查的深入,合州只不过是整个阴谋的开端。如今牵扯越来越多,虽然表面上并未有太大的风浪,可暗地里却已是波涛汹涌。
从一开始的合州密信,无形中就引得众人入局,再到后面的玄幽教,中间一直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着。现如今,还牵扯到了南唐后人、蒙古人,还有辽人,怎么想,都觉得事情不简单。
在历史长河中,无论哪朝哪代,向来成王败寇,不论谁牵扯到前朝皇室,或者想复辟,必然会落得凄凉下场。
再想来,当年常州的事,李青莲应该是诈死,让江湖人放松了警惕。当众人都以为江湖太平了,而他这时却在养精蓄锐。
柳催雪越往下想,越觉得事情可怖。按说当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朝廷不可能不管,但她和赵钰只听别人说过这件事,龙图阁内的案卷却并未详细记载这件事。
她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当年的案卷遗失或者被毁了。能做这件事的,只能是和当年事件或者人有关,出现在贾府的那个人有这个能力,李青莲也有这个动机。
这件事,义父参与了多少呢?
柳催雪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想的越多,她便越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义父已经参与其中,且不说有什么目的,单单造成的影响,无疑都是非常大的。
一想到这儿,平时甚无情绪的她,无由烦躁起来。
风行云又怎么看不出来她的心思,忽然出声问道:“如果这件事,你义父真的参与其中,你会如何选择?”
选择,在生与死,对与错之间。有些时候不论怎样都要做出决定,就好似眼前是火海,要么冲过去,要么等着被烧死。
但若要真的要一个抉择,对于柳催雪而言,无疑是很艰难的。
柳催雪声音低低,回应道:“我不知道。”
她自然不知该如何抉择,贾似道是她的义父,对她有养育之恩,恩同再造。可如果他暗中与那些江湖教派有往来,甚至意图破坏合州战事,她作为巡检司的人,职责上必须将其捉拿。可个人情感上,他的养育之恩不能不报。
柳催雪秀眉皱起,她这个时候想到了宋景乐。如果是他,他会怎么做选择呢?
风行云猜得透她的心思,轻轻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必须做出选择。而人,就是要在选择中成长。
赵钰鲜少见到她露出这般神态来,可此事又关系到赵氏江山,他心里也在打鼓。
就听他轻声道:“你好好想想,如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就辞了巡检司的事,去做闲云野鹤。放心,有我在呢,总不能让自己的师妹饿着。”
一直以来,赵钰虽然偶尔不着调,但对柳催雪却一直跟哥哥一样,贴心的照顾着。
柳催雪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明,像是蓦然醒悟了一般。
此时夜已深,夜风中带着丝暖意,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三人回到各自的房间,简单洗漱过后便上了床。
月亮渐渐覆盖过云层,已是到了深夜子时。
风行云搂着刘允早已睡着,柳催雪在床上翻来覆去,似乎是做了梦。
赵钰这会也是一肚子的问题,根本无法入睡。索性起了床,向楼下走去。
守卫看到是赵钰,立刻打开了门。
屋内的三人端端正正地坐在杂草之上,要不是发现了绑他们的麻绳断开了部分,赵钰险些以为他们认命了。
赵钰往椅子上一坐,笑眯眯道:“还想跑?”
三人的嘴巴被破布塞住,见赵钰这样说,索性连眼睛也比了起来。
赵钰思索道:“既然麻绳会被破,我给你们换个吧。”
说着,他向身旁的护卫招了招手,道:“去,取铁链来,把他们锁上。”
三人一听这话,眼睛猛地睁开,一脸地错愕。
待几人从新绑好,赵钰又给他们身上找来了十几把锁,每人身上各坠了几把。
看着几人被铁锁链绑了个结实,身上又加了锁,满意地点了点头。
赵钰向三人笑道:“本王有几件事想向你们讨教,如果说的好呢,本王重重有赏,如果敢说假话,本王这巡检司可有许多的刑具等着你们。”
三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纷纷转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赵钰见他们如此,“啧啧啧”了几声,道:“果然是训练有素!放心,本王不来来问你们刺杀的事。”
中间那人眼皮动了下,似乎是舒了一口气。
赵钰微微一笑,解开那人的哑穴,道:“本王看你年纪也大了,家中应该有妻儿吧,不知是小公子还是小千金?”
见那人没回声,赵钰又道:“本王比较喜欢女孩儿,乖巧可爱又贴心。”
那人抬头,反驳道:“才不是,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当然得生儿子。”
赵钰一听这话,摇了摇头,“你这话本王不认同,这话原是《孟子》的《离娄章句上》,原话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舜不告而娶,为无后也,君子以为犹告也。’”
他顿了顿,解释道:“那句话原意是不尊父母,没有尽到后辈的本分,并不是说生子延续香火。”
那人出声道:“可人们都这样说……”
赵钰喝了口茶,笑道:“他们那样说,你就信啊,你们可真傻。本王看你们像是江南人啊,是姑苏人士吗?”
他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一会问人家家里情况,一会又问当地风土人情,那几个人被问的一头雾水,头昏脑胀。
赵钰端着茶碗,不时喝茶润润嗓子,见时机差不多了,这才问道:“你们也是有妻儿老小的人,怎么想去入黑莲教了?”
“这标记也是奇怪,刚刚被杀的那些人是一瓣莲,你们三个的是三瓣莲,听说还有五瓣莲,七瓣莲和九瓣莲。对了,听说六十年期江湖上有个莲公子,他的就是九瓣莲……”
三人眉头微皱,似乎被莲公子那个名字刺激到了。
赵钰又道:“要本王说呢,这莲纹的形状,真是越看越丑。”
“诶,该不会你们教主审美有差,所以才给你们纹了这么丑陋的纹身?”
赵钰喋喋不休,说的几人头上直冒金星。
“你到底想说什么?”左侧那位小眼睛的,终于忍不住了。
赵钰对他微微一笑,“本王就是想问问,你们那位教主到底是不是南唐后人。”
无人回应。
赵钰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替他们守口如瓶,可他们这不是拿你们的命趟雷吗?你们可得好好想想,家中父母妻儿……”
三人见他又没完没了说了起来,纷纷皱起了眉头。
那中年汉子忙点头,“我说,我说,求王爷饶了我们吧。”
赵钰笑着点了点头,让人给他们三人端来茶水,“来来来,本王赐你们的,润润嗓子再说。”
三人现在心中一片的哀嚎,这小王爷真的是赵家人吗?这嘴皮子是怎么练出来的?
喝完了茶水,那个小眼睛首先开口道:“我们教主确实姓李,副教主是蒙古人,似乎还是蒙古的贵族。”
赵钰的面色转瞬凝重,“那你们是如何得知我们的行踪的?”
中年汉子咽了口唾沫,道:“因为有人暗中在跟我们通消息。”
小眼睛的人补充道:“你们兵分两路出合州,想分散我们注意力的事,教主早已经知道。教主说孙晚冬还有用处,所以只下了杀江游子等人的命令。”
说着,他沮丧道:“任务失败,我们回去也是一死。”
赵钰冷哼一声,“既然回去也是一死,你们还想逃?”
他的眸子忽变凛冽,三人的身体不由得一颤。
“我们没想逃啊!”
三人异口同声道,神色突然紧张起来。
赵钰的手指滑过落风剑,语气淡漠:“这种时候了还在说谎。”
小眼睛那人急忙道:“王爷饶命啊!我们是想逃,但不是想回去,我们妻儿还在他们掌控之中,求王爷放我们一条生路。”
赵钰见他说话时,眼睛里闪过一丝异色,料定那妻儿在他人掌控之中的话,是胡说,“呵!这个时候倒知道求饶了?”
他冷笑一声,“有没有人跟你们说过,背叛的人没有好下场?”
赵钰的手拂过落风剑,屋内闪起一道寒光。
三人瞪大了眼睛,“你……你……你!”
他们脖间一道红线,鲜血逐渐渗了出来,滴滴落了下来。
赵钰转身出了屋子,站在廊下,手中捏着块帕子,一点点仔细地擦着落风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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