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婆子,的确是最先收留凉幻的人。老婆子原是正经人家的妻子,年轻时生有一张极美的脸蛋,后因年老色衰没了姿色,遭了丈夫的抛弃,实在心有不甘,于是练了邪术,拿别人的命来换取年轻姑娘的年轻容颜,她用年轻姑娘的精华之气,来滋润自己皱巴巴的皮肤,才又恢复成原本年轻时极美的模样。这老婆子也是狠毒,用人性命时,从来没有心软过。她自一心练了邪术,就恶性难改了。初次恢复自己漂亮的容颜时,她就回了原来的家,手刃负心汉,以解心中之怨。这邪恶的一步一旦迈出,就回不了头了。
她遇见凉幻时,凉幻正在东跳河边游荡,凉幻怨气极深,和自己当时无异。她想着,凉幻也是个可怜的鬼魂,于是这一人一鬼以师徒相称,老婆子也教了凉幻不少法术,凉幻翅膀硬了,就与这老婆子疏远了些,反正老婆子容颜常驻,也不需要凉幻做什么事,也就不怎么到处寻她了。只是最近,她知晓了凉幻在做这些邪事,于是便来管教她一番。老婆子不认为自己所做是错了,她只认为,这是一种交易,而凉幻这样子,就是害人。其实的确是凉幻给施老太太和羽生换不了命,其中原因也的确如老婆子说的那样。
凉幻没有换命成功,却害了十四条人命,另外施老太太生死未卜,看那情况,怕是难活。羽生命大,躲过了一劫。凉幻恶事做的多了,冥冥之中上天注定不会让她得逞。施老太太被送回了施家门口,清早,看门的两个年轻男人刚一开门,就被吓了个半死,魂各吓掉了半条。这俩人,自然最熟悉自家的主子,于是其中一人大喊着:
“不好啦少爷!不好啦!老太太回来了!在门口躺着!”
施玉童几乎夜不能寐,听见喊叫声,急忙跑了出来,管家也过来了,
管家训斥这个看门的男仆:
“什么事?一大早就听见你嚷嚷,乱糟糟的,少爷能听见吗!”
施玉童听见了一些大概,他急忙颤抖着手问那看门的男仆:
“老太太?老太太怎么了?”
那看门的男仆说:“我清早一开门,就看见了老太太躺在门外!”
管家拍着大腿说:
“还不快过去,哎哟我的祖宗嘞!老太太啊!”
于是一家子主仆都向门口跑去,施玉童喊了几声祖母,施老太太听见施玉童的声音,才有了点反应,
施玉童滴答着泪说:
“快去叫老郎中!”
于是几个人又把施家太太抬回了房里。
施老太太是强撑着留着一口气见施玉童最后一面,施玉童满心愧疚的说:
“唉!实在不该啊,不该信那该死的老先生和年轻徒儿!”
施老太太睁不了眼了,但她还能听见施玉童的声音,施老太太强用最后一口气说了句话:
“玉童,保重,保重…小心女…女邪物,和…和徒弟!”
施老太太此话说罢,就断了气了,还没有等到瞧病的老郎中过来。施玉童痛哭流涕,这颗活生生的心疼的几乎要碎成几瓣了,是自己的决定,要了祖母的命,祖母说的那句,小心女邪物和徒弟,莫非就是那老先生和年轻徒儿,女邪物?只有凉幻,才能得了这个称呼,难道是她和大猜害了人命!施玉童假想着,心中恼怒至极。施玉童让管家安排人去给羽生和荣妮儿报了丧事,又让管家把暂放在李家棺材铺的棺材给施老太太运过来。羽生和荣妮儿听了此消息,也很悲痛,毕竟和这施老太太相处过一段时间,他俩匆匆赶过去,见那施老太太最后一面。羽生和荣妮儿到时,施家的婆子已经给施老太太穿上了寿衣,荣妮儿看了施老太太一眼,觉得很是不对,按照施老太太的情况,再撑过去个十天八天的根本不成问题。怎么突然就去世了呢!
荣妮儿问了句:“施祖母可是一直在这躺着养病了?”
施玉童这才给撂下实话:“原本是这样想的,可谁知来了厉害老先生,还带着个年轻徒儿,说是能救命,就让他们把祖母给带走了,谁知,今儿一早,就被看门的男仆发现躺在门外。”
羽生和荣妮儿自然而然的就怀疑到了凉幻和大猜身上,这两个邪东西,善伪装,也未必不是它们所为。
羽生和荣妮儿沉思之时,施玉童又说了句:
“祖母临终之时,说了句,小心女邪物,年轻徒弟,我料想,八成是凉幻和大猜所为。”
羽生思忖着,凉幻向来是寻还有些活头的人下手,怎么如今却使了这坏心思来弄走施老太太呢?关键是,她并没有害死了施老太太再把她送回来。羽生一时也不知凉幻和大猜的目的何在,他只得说了句:
“玉童兄,糊涂啊!”
施玉童并没有把凉幻要头发一事告诉给羽生,那日,它们过来,说是都准备好了,想必是已经要到了羽生的一撮头发。若此话出口,施玉童怕自己和荣妮儿以及羽生的情义会生了不少隔阂。
按照当地的风俗,三日后就出门,把施老太太给风风光光下葬。施家也是可怜,只有施玉童一人为施老太太送终。羽生和荣妮儿不是施家人,不需要守灵,念在和施玉童结拜的份上,又有些情义,他们才过来给施老太太吊唁来了。按照规矩,羽生和施玉童是不能守灵和去送葬的。除此外,就是一些远亲过来做做样子,呜咽两声也就纷纷离去了。
三日后,施老太太出门下葬,羽生和荣妮儿不是施家人,是不能过去送葬的,只远远的跟在后面。除了一些抬棺送葬的人,和一些围观的行人,棺材后面只有施玉童一人,甚是冷清。羽生和荣妮儿还在一旁的人群中看见了凉幻,凉幻正看着施老太太的棺材露出了一丝冷笑,她身边并没有大猜的影子,不知大猜,又伪装成了什么模样。现在的施家,除了只剩些丫鬟婆子男仆了,管家先前受了施老太太和施玉童不少恩惠,因此,也是比那些远亲要悲伤的多,他一直看着送葬的队伍远去,瘫坐在地上,也算是施家两个主子没有白白对他好。把施老太太下葬之后,羽生和施玉童一同回了施家,施玉童一路上都没有吐出来半个字,一直到了施家门口都没有说一句话,呆的像木头一样,施家的管家一直守在门外了,看见施玉童这副样子,顿时哭喊着道:
“少爷,你回来了少爷,家中还有我们这些下人,定会当牛做马为少爷卖命的啊!”
施玉童这才恍恍惚惚的张开了那干裂的嘴,微动着说了句:
“管家操劳了。”
荣妮儿说:“施兄还是得振作起来啊,当时老婆婆没了时,我也是觉得不能活,可这到底是过来了。这世上,还有谁能长留呢!以后,我们没有一个人能逃的过去啊!”
施玉童如同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一样,他眼睛微微泛着红说:
“荣妮儿,你说的是这个道理,可这明知如此,心里也是缺了一块啊!”
“你和羽生回去吧,这几天,也让你们担心了,在这又一顿伤心。”
羽生说:“施家家大业大,施兄又是施家的顶梁柱,还是得应了施祖母的意愿啊,把施家的铺子经营的妥妥当当的。”
施玉童说:“这个自然会管理妥当了,你们回去吧,一些琐碎的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可以了。”
羽生和荣妮儿点了点头便要离开,刚行了两步,施玉童急忙说了句:“慢着!”
羽生和荣妮儿回了头,带着疑问看着施玉童。施玉童说:
“有了凉幻和大猜的消息,告诉我一声。”
羽生答了一个字:“好。”
于是俩人便离去了,只施玉童站在那儿发愣,施家的管家站在一旁,时时等着施玉童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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