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早晨, 袁沅跟着慈善城市计划宣传片摄制组去了慈善城一期。
9月初的天气, 干燥缺雨,车子跑在荒僻的老城西, 前后只有建筑灰尘, 等将车按指引停到一期的大型停车场下车一看, 袁沅都无语了, 所有的车都是一个色。
摄制组这边已经定稿、选景、搭棚, 等的是一期最新的校区刷墙,这两天工人一直在赶工,就为了让他们能早点拍出个样片让领导先摸摸感觉。
组里负责的统筹姓费, 袁沅跟着喊费老师, 他年纪不大, 但地中海发型在人群中格外突出, 见袁沅走得慢到了,打量了下奇怪地说,“你难得不怕晒。”说完催着让她去化妆。
袁沅自一进这校区,就感觉鼻子冲得很, 新装修的油漆味、粉刷味,甚至钢筋水泥味都在口鼻间, 她仔细看看, 工作人员无不都戴着口罩。
仔细算算, 距离正式迁入机构、学生也没多少时间, 这个情况也实在是仓促。
“袁小姐, 你来了, 来,坐这里。” 化妆师之前见过,是个女孩子脸上黑色的口罩上还有鸢尾花纹样,“这里难找哦?第一次跟车来,走错了后面的路,超难走,坑坑洼洼。”
这边都是施工地区,除了整个规划区,还有地铁,来往全是各种大型工程车,路实在是好不到哪里去。
袁沅点点头,“我以为一期已经上轨道了,原来还没开始。”
女孩子熟练地打开瓶瓶罐罐,用化妆棉蘸取化妆水给她清洁面部,“我也以为啊。而且……”她轻声说,“白天还好了,晚上,得多吓人。”
想象下也是,本身这地方就偏僻,一期都是空洞洞的房子,整个园区配套不完善,有没有灯都两说,加上周围都是施工中的地方,的确有些阴森。
“陆导说,袁小姐妆不要太重,领导喜欢清淡雅致的。”有个人冲进来递话。
化妆师不开心,嘀嘀咕咕道:“上次明明跟我说过了,又说。搞得我很无知一样。”
袁沅打量一眼化妆师,看着估摸着才勉强二十出头的样子,性子也有点陈飞月的样子,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导演,也得再提醒一遍,尽管得遭人嫌。
宣传片总计九分半,给袁沅的稿子大概200字,按照正常语速是时长一分钟左右,不过后期会被怎么剪辑就与她无关了。
稿子是提前拿到手的,袁沅背了两回,对着镜头倒不怵,不过毕竟不是专业演员,镜头感不太良好。现场的陆导演有经验,找了个人在镜头外跟袁沅互动,她倒是能跟上节奏。
袁沅主要展示的是针对慈善机构引入部分,介绍未来慈善城会提供的各项园区配套服务、搭桥企业捐助,为更多残障人士、患病儿童带来更好帮助。
为了展示慈善力量,以及残疾人士在社会中的状态,袁沅的左腿是拆卸假肢空着下肢上阵,镜头的重点也给到多个给她残疾的下半身。
这部分拍了一上午,等中午吃饭时间才结束,陆导演亲自给袁沅递了一瓶水,她正坐在临时的旅行椅上见假肢装回去,“你很不容易。”
袁沅喝了口水,“谢谢。”
“这片口音很重,你普通话不错,形象也不错,不考虑换个行业吗?”陆导年纪不大,长得不错,俨然可以跟青年才俊四个字搭上关系,只是爱抽烟,袁沅见过他几次,回回都感觉自己在做抽油烟机。
“说远了。都说出名要趁早,我都快三十了。”袁沅站起身,适应了下假肢,“下午没我事的话,我想先走了。”
陆导一点头,请她随意,没再说话,只是看她慢慢走路的样子,不仔细瞧倒也看不出什么,略有一丝惋惜,不过风一吹,也就没了。
袁沅连午饭都没顾上吃,因为童修丽约她去城南的城隍庙,她刚上车,童修丽的电话就来催了。
“在路上了,我在老城西,开过去四十分钟吧。”她车速放到最低,生怕一不小心什么歪路上拐出个工程车,“钧钧去吗?……哦……好的。”
她刚挂了电话,上了通往市区的主路,欧阳的电话紧接着打进来,她心一跳,童修丽后面跟着欧阳,她都有些惴惴不安,但电话仍是要接。
“吃饭了吗?”
“没。”袁沅听他慵懒的声音,“刚睡醒吗?”
“唔。”欧阳应景地打个哈欠,“新鲜一手资料,方镇平真的指示下面的人将摇号内定名单往御城一个普通摇号群里扔了——你还不知道吧?”
袁沅的确不知道,虽然参与摇号的人有大几千,但毕竟是小范围操作,新闻也不会出得这么快。
“你说,我们要不要帮他添油加醋?”欧阳睡意朦胧,但话问得清清楚楚。
“不了,等吧。”
袁沅道,“方镇平到底是生人,万一是别人放出来的倒钩,我也不想毁在这么直的钩上。”
“哈哈,还有谁放倒钩黑你?夏克铭吗?”欧阳本来是笑着的,却被自己的玩笑话一噎。
两人都没说话,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似乎没有探讨的必要,但隐约又有点叵测。
毕竟事情进展到这一步,接下去会发生什么都是可能的。
“方镇平跟夏良柏那边有没有什么直接证据?”袁沅问道。仅凭汪清盛的一面之词,加上本身他也是听的八卦,这件事她还是得要个真正的结果。
“这块在跟进了,最晚明天。”欧阳接上话头,有些抑郁地道:“你说真的很奇怪,夏克铭这块很难查——每次只要跟夏克铭有关,很多人就跟人间蒸发一样。”
袁沅有口无心地道:“所以他能连一块墓地都藏得这么好。”
两人再度陷入莫名的沉默中。
“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他现在似乎完全没有要动我的意思。”袁沅终于上了去城南的路,她眯了眯眼看前面的路牌,“他要真的玩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见得我们没有金蝉脱壳的办法。”
欧阳嗯了一声,顿时一扫郁闷,朗声道:“阿沅,你好样的。”
“夏克安呢?”
“夏克安最近好像在看医生——不过具体我还要再了解下。”欧阳道。
“嗯。”袁沅点头,看夏克安那副样子,的确是久病缠身,又有点不甘心地道,“希望他熬得住到法院给他判刑那一天。”
天气晴好,秋高气爽,等到城南城隍庙附近,绿地连片,温度比市区要低了一两度。
袁沅等童修丽的空隙,在附近一个餐馆点一碗片儿川。
等餐的时候,她也在想自己最近吃的都是外卖,不太健康,但她这多年来在夏家也算是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早前念书期间又是天天吃食堂,等现在搬出去一个人住,终于意识到这跟同龄人比起来的确是有问题。外卖也决计不能吃一辈子,难道要下厨?
袁沅看了看自己这双手,都不敢相信自己炒菜的样子。
等袁沅见了童修丽,再有意看她那双手,夸张的水晶指甲,双手纤细修长,形状美得叫人挪不开眼睛,她想都不敢想童修丽进厨房处理鸡鸭鱼肉的样子。
童修丽摘下墨镜,“你怎么风尘仆仆?”
袁沅将城西的路况一说,感叹这两年广城的城市化进程太快。
广城城南城隍庙是本地庙,都是本地的老太太来烧香拜佛的地方,游客少。她们俩进去的时候,几个师傅正在记香油钱。
童修丽从包里掏出仅有的几张纸币,记了个名字,师傅问她,“写谁的名字?”
“夏钧,夏天的夏,千钧一发的钧。”
师傅提着毛笔写得一手漂亮的瘦金体,童修丽一看,心满意足,小声问袁沅要不要送一点,后者摇头。
“不勉强,施主,不勉强。”大师傅起身送两位,口里念念有词,面相平和,倒有几分慈相。
不过进了庙宇,该跪拜还是跪拜,只是袁沅没有童修丽这份虔诚,她跪在垫子上三叩首,双手合十抵在下巴的位置,心里却是一片空明。
旁边的童修丽念念有词,请求菩萨照顾下家里、娘家、孩子学业、夏东集团的生意。
等两人出去,庙门边多了一位老太太,原是夕阳快西下,天没这么热,她拿着小篮子出来卖白兰花。这边的白兰花青色的梗用细细的铜丝穿在一起带一个别针,是老底子里人的香囊,但白兰花不易保存,过两天就枯黄了。
童修丽停下要买,问了一声,才一元钱就得两朵,她高兴,却找不到零钱,老太太说,“拿去好了,不要紧不要紧。”
想来是自家生意,没这么多计较,但仍旧让童修丽开心了很久。
两人走远了,她还在道:“我小时候啊,经常见这些奶奶,现在少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你应该见得少。”
袁沅点头,她的确没见过,笑着打趣道:“我年轻。”
童修丽嗔怪地看她,将白兰花别在胸前,也没计较这衣服珍贵,直接扣上了,“现在想想,什么香氛、香水,多少都是化学成分多,比不上这自然花香怡人。”
话虽如此,但真若让她离开了名贵香水,她又是不肯的。
毕师傅将车子开到两人身边,童修丽想了想告诉袁沅,夏可苓被夏克铭送出国念书了。
“他们夏家的人可能天生都是好脑子,说申请个商学院念一年先,我还怕可苓这个样子要花点钱捐个图书馆,结果面试笔试都过了。”
袁沅失笑,“从小上的都是贵族学校,熏陶出来的,以后钧钧也是这样,所以你也别担心了。”
“我看可苓也没怎么看过书,哎,不过到底脑子好使。随她去吧,不在家里也安生。”
童修丽直言不讳地道,“静阿姨很想你,让你有空回家一起吃饭。”
袁沅点头,看毕师傅要急了,这路也不能停车太久,她催着童修丽上车,看车子徐徐开远,才完成任务似的松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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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份の剧场
童修丽:我的戏份怎么变少了?第二卷我不是重要配角了吗?
作者:其实,戏份少,未必是坏事啊大姐!你醒一醒!你这走向,你还要加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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