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无双(1)
“精妙世无双”,是赵无双名字的由来。
也不是自小就锦衣玉食的,开始记事那年正是父亲事业的低谷,家里渐渐开始困难,偌大的宅子越来越空旷,最后连之前的乳母都走了,只余母亲和一位老太太照看自己。父亲早出晚归很少见上,在家时便成日里关在书房,有时几天都想不到问一声无双,更别说陪她了。母亲倒也不说什么,照常抱了她陪着玩耍,但寻常小孩那样疯跑是不可以的,浑身脏兮兮更是不可以的。母亲是正宗的名门闺秀出生,一举一动都要讲究精致优雅,虽不会像市井间的女人一般大声训斥,只是缓缓的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有着巨大的精神力,让赵无双不得不听话。
童年就是那些洋娃娃,诗书歌辞,画画,书法。以及什么时候都要得体从容的仪态。
再大了两岁,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事业要有起色必须膝下有子,就开始和母亲商量着再要一个孩子,母亲还是一贯的平静,要孩子便再怀一个吧。事也凑巧,没过几月,母亲真的有了,父亲欢喜的不行,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多,回了家就陪着无双嬉闹,一家人其乐融融,补偿了很多幼时缺失的父爱。
不知道是不是美好的东西都很短暂,好景不长,怀孕到五个月时,大腹便便的母亲从楼梯上跌下来,就那样跌下来。
六岁的赵无双站在客厅,怔怔的看着母亲跌下来,刺目的鲜红,那么多的血,从母亲的头上,大腿上淌下来。她忘了尖叫,忘了动作,整个世界都模糊了,有好多笑声,父亲的,母亲的,自己的。自己和母亲笑是因为父亲,父亲笑是因为母亲肚子里的弟弟,弟弟呢?那么多的血!那么多的血!我的弟弟呢?
醒来时,就躺在母亲身旁,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母亲苍白的面颊,那么憔悴的母亲是无双不曾见过的,母亲也不说话,大大的眼睛里是空洞无望的眼神。后来陆陆续续听一些亲戚朋友的谈论才知道,弟弟没有了,母亲不能在怀弟弟了。父亲呢?父亲又失去了笑容,也不太过问养着身子的母亲。倒是有一次,午夜梦醒,隐隐听见黑暗里传来一阵阵吵闹声,是父母的声音,她从不见母亲这样大声过。小小的一个人,抱着被子哭了,哭着哭着,也就睡着了??????
说也奇怪,这样闹了一场后,父亲的生意越做越大,从前家里的那些佣人又都陆陆续续回来了,母亲还是老样子,只是打扮更加华贵。
十二岁那年,父亲要送她去英国的贵族学校,母亲是舍不得的,父亲只说,舍不得便陪她一同去,谁让你就生下这么个女儿,不让她去学点本领,赵家的事业怎么办。母亲便不再说话。
在英国一呆就是十二年,修完了经济学和法律硕士,父亲让她帮忙打理公司,便回来了。长大以后赵无双对童年的记忆更加模糊了,只有断断续续的一些片段还存在脑海里。对父亲始终没多么亲厚,一层淡淡的隔阂夹在父女亲情之间。
回到父亲的公司,也并没有对外宣称是自己的女儿,连名字都没用真名,以普通海龟职员的身份上班锻炼一段时间。早上上班时,一同由司机开出宅院,到了僻静的地段把无双放在路边,公交也好出租也罢,剩下的都要由赵家大小姐亲力亲为。好在留学时习惯了自己处理好自己的事,赵无双也不怨怼,按时按点的上下班,乖乖的跟着老资历的员工学习,从表面上看不出一点儿大小姐的痕迹。
自己拼命掩盖,不代表别人就不会发现光华。赵无双人长得漂亮,身材高挑,谈吐大方,学历也高。平时与同事相处时,又比平常女孩多了一份大家风范,很受男青年们喜欢。
赵无双也不是不知道身边那些男同事的躁动情绪,只是她同他们终究是不同的,多少年了,她还会做儿时的噩梦,血!好多的血!满目的鲜红!有婴孩在哭,是弟弟!是弟弟!再回头看见父亲板着脸站着,也不看她,随着父亲的目光看过去,看到母亲的眼神,空洞,无神,却写满了绝望。眼泪掉下来,梦,醒了。
都说只有儿子才可以传承祖业,她,赵无双,就是要让他们都知道,她比男人,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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