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颗鸟心会不会是蛊的一种,夏湘西拐弯抹角的问了麻婆,麻婆却说倒是有种蛊,是鸟心做培养源的。
麻婆说每种蛊都是有培养源的。蛊的种类将近百种,用什么培养的蛊就叫什么名字,譬如金蚕蛊、蛤蟆蛊、蜈蚣蛊、羊蛊、鱼盅、牛蛊等等。
很多动物爬虫的都可以被用来做蛊,而且还有各种各样的动物内脏。麻婆知道的就是一种雀鸟培养的“心蛊”。
传说,雀鸟是一种神鸟,它住在天堂乐园里,吃的是天露花蜜,飞舞起来能发出一阵阵迷人的乐声。这种鸟对爱情忠贞不渝,一旦失去伴侣,另一只鸟就会绝食而死。所以就有苗族的先祖取了雀鸟的心养蛊。
用雀鸟做的心蛊,无论经过多少年,那鸟心依旧可以保持鲜红色,还会跳动。
夏湘西听到这里马上脸就变了颜色。
麻婆倒没瞧出夏湘西的异样来,接着说“只是这样的心蛊是很难得到的,因为雀鸟是神鸟,很难捉住它的。”
这时,爷爷从屋子里出来,说有事要和麻婆商量。麻婆就走过去。夏湘西听了他们的几句谈话,说的应该是那个阿卓的事儿。这应该是爷爷眼前最要挂心的事了,毕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从苗寨撵走,这一宿功夫,他们就折腾着回来了,被那些苗民发现又要惹出大的是非。只怕到时候收留他们的麻婆也会遭殃倒霉的。
也不知道爷爷和麻婆怎么计划操作的,到了第二天麻里耶竟然来求爷爷和麻婆,说阿卓病了,求着爷爷和麻婆去救治。
夏湘西吃了一惊,她首先能想到的是那个阿卓昨天还好端端的,今儿怎么就病了。夏湘西对爷爷还不了解吗?爷爷是热肚肠的人,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不好,绝对不会为了自己的什么目的去陷害别人的。所以她就觉得麻婆很可疑。她猜着莫不是麻婆对阿卓下了什么蛊?
只是,随便的臆度,其实也是种不道德的行为,夏湘西很快就扫清了自己对麻婆的怀疑,毕竟她什么也没见到,不能随便冤枉麻婆的。
夏湘西跟随着,和爷爷以及麻婆一起到了麻里耶的家。阿卓躺在床上虾一样的弓着身子,原本很有几分姿色的脸上,却被痛苦的表情扭曲着,很丑很难看。眼圈和嘴唇都是青黑的。夏湘西看到阿卓的第一眼就觉得她身上鬼气很重的样子。
夏湘西很同情的看了阿卓一眼,觉得她应该是被那个阿板害的,才变成这样子的。爷爷说人和鬼是不能在一起的,沾了鬼气的人会活不长,沾了人气的鬼却能变成鬼蜮,越发的猖狂害人。
看到爷爷和麻婆都过来了,阿卓试图着从床上坐起来,麻婆虽然平时一直都是那种没什么感情的人,但这会儿看到阿卓的样子,竟然也同情起来,快走了两步到床边,安慰着阿卓不要起来,就躺着说话就好。
刚才阿卓的身子一动,遮在身上的被子就滑了下来,露出胀得鼓鼓的肚子。
爷爷就瞅了那么一眼,转身就出来了,连带喊着夏湘西。
爷爷对麻里耶说:“你快去烧些热水,你家女人快生了!”
夏湘西着实吓了一跳,她又不是没见过阿卓,昨天她那肚子还扁平扁平的,今儿突然鼓胀了肚子,不是一般的胀气的话,也应该是什么怪病,爷爷咋说阿卓要生孩子了呢?
不但夏湘西吓了一跳,麻里耶也被足足的吓到了,直说这是不可能事,他的老婆怀没怀孩子,他还不知道吗?何况这怀孕生孩子的又不是今儿有了明天就能生的事儿,说的不好听了,母鸡下个蛋还没这么利索呢!
爷爷见麻里耶不动弹,就寒着脸瞪他一眼,麻里耶也就不敢不听了,麻利的去厨房劈柴烧水。
夏湘西偷着拽拽爷爷的衣角,悄悄的问爷爷这是怎么回事儿,昨天阿卓还好好的不像个孕妇的!
爷爷只说“你是个女孩家,最忌讳的就是近女人产褥,你回去吧!不要靠近这里才好!”
夏湘西就这样被爷爷撵了回去。所以阿卓当时发生什么,她都没见到,都是麻婆回来后对她说的。
麻婆证实爷爷真是没有说错,阿卓真的是小产了。产的也不是人胎,是鬼胎。麻婆说的时候就一个劲儿的叹气说造孽。
夏湘西看过《聊斋志异》,知道男人和女鬼是能生出孩子来的。忘记了那书里那一段的故事了,说一个书生和女鬼相恋,后来女鬼让书生去她的坟墓前,那坟头像被雷劈似的从中间裂开,然后就有一个孩子从坟墓里跳出来等等的。只是那可是聊斋,都是鬼故事的,鬼段子的,不是真实的。现在听麻婆说阿卓当真生了个鬼胎,夏湘西还真没本事弄一副淡定的样子。
麻婆说:“那鬼胎不是人胎,也不是鬼,就是鬼气。不是真的胎气!”她这么说,夏湘西也就假装懂了似的点点头,其实她哪儿听得懂啊!
即使不是真正的人胎,那阿卓生产的时候也跟一般孕妇生产的时候无疑,只是比一般的孕妇更难、更痛苦。
爷爷是男人不能往阿卓呆着的屋子里进,也就只能往她那间屋子的门和窗户上都贴满了符。
阿卓足足的折腾了一天,也没个结果,到了晚上那肚子才如气球一样的突然瘪了下去。
大概是知道阿卓不好了,阿卓在屋子里折腾,外面也有鬼动静折腾。那是阿板!
爷爷对麻里耶说:“有鬼来接你媳妇了,你要是想留住你媳妇,就听俺的吩咐。”
麻里耶吓坏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了,那时慌乱的像个孩子,一个劲儿的对爷爷点头,说爷爷只管说,他一切都照着做。
爷爷说:“你马上出去,往西北走个一千零八步,不能回头,更不能停,别管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什么,脚下踩到了什么,都甭去理睬,只管走你的路。到了那第一千零八步的时候,脚落下来就千万别动地方,将俺给你准备的东西在那里烧个干净。回来的时候照样不能回头,也不能停。一直走回来以后,进你媳妇呆的屋子,将上身穿的衣服脱下来,将上面的土啊灰啊,都掸在你媳妇的胸口,这样你媳妇就没事了!”
麻里耶诺诺的点头,等了一会儿,麻婆就从屋子里拿出不知道用什么包起来的黄纸包。爷爷接过来就递给麻里耶,让麻里耶按照他刚才嘱咐的去办。
爷爷又另外叮嘱了两句,让麻里耶千万别听信眼前看到的一切,稍微有点儿差池,他媳妇就活不过来了。
麻里耶很坚定的答应着,拿着那个黄纸包就出门了。
这也没走多远,他就听到有人喊他,听声音像是邻居家的阿吉,说他那里备好了酒菜了,正愁人陪他一起喝呢!
麻里耶是最喜欢喝酒的那种人,不说他是酒虫也差不多,只要闻见酒香气他就走不动道儿了。他开始还想着,那个阿吉时常去掏空他的酒坛子,他还没喝过他的一次酒,倒是今儿真不巧了,要不是家里有事,他说什么也要去阿吉家里,非将他家的酒都喝光不可。
总算麻里耶还惦记着老婆在家里等着他救命,咬紧了牙他就装作没听见,继续数着步子往前走着。
再走了一会儿,他又听见阿卓的声音,追着他喊着“你这是往哪里去?人家阿吉到咱家里来请你喝酒你去,你就算不去,也该跟人家支会一声儿,哪有你这样不理人的?”
起初麻里耶听到阿卓的声音,心头一喜,觉得可能是老婆病好了,那个阿吉见他不理人,就去他家里讨个说法了,阿卓这才追他出来的。他正想着答应,突然听到耳边传来爷爷的声音,责备他怎么忘记交代他的什么了?
麻里耶这才猛地清醒过来,想起爷爷说的那些话,又一想阿卓病的那样子,都要不行的份儿了,怎么可能这会儿蹦下床来追他过来?他就又咬咬牙,还是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他这次有主意了,也不管是谁在喊他,就是绷住劲儿的不回答,也不回头。心里想着,要是真的是有人喊他,他没理人家,将人家得罪了,等他老婆好了,天明儿了,到人家家里陪个不是,解释一下,人家也不会怪他的。
就这样他数着步子,一直数到爷爷所说的第一千零八步,点着火也将爷爷交给他的那包东西烧了起来,却又听见阿卓的声音传过来,不但是阿卓的声音,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两个人一问一答着。说的竟然都是些调情的话,骂的竟都是他。说他如何的傻,自己的老婆从来都不是他一个人,连他的孩子也不是他亲生的……
是男人,都忍不住老婆背叛自己这口气的,尽管爷爷的声音一直在麻里耶的耳边提醒着他,让他不要信,不要听,麻里耶还是没忍住,气呼呼的冲着发出声音的草丛里去了,结果找了半天,连鬼影子也没见一只。麻里耶想起爷爷的话,这才知道上当了。他心里真是后悔之极,后来又一想,爷爷又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按照嘱咐做了的,他不说,爷爷也就不知道,就假装他都按照爷爷嘱咐的做了,要是阿卓还出了什么事情,他就说爷爷的法子根本不灵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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