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凭孙茂荣一面之词，我们怎么能随便抓人，再说就算把他抓回来，他也可以说作为电器厂副经理，去察看员工宿舍的损坏情况，这有什么问题吗，结果被动的还是我们。”白青山冷静地否决了罗珊的提议。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罗珊看了看白青山，又看了看郁派。

　　“我是想着能不能利用殷晓旭这条线引蛇出洞。不过问题是一定要确保她的安全，如果有什么闪失的话，我怕我们没法交待。”郁派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设想，其实这个想法很早以前就在他的脑海里产生了，不过现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他怕确保不了殷晓旭的安全，所以一直憋在心里没敢提出来。

　　白青山点了点头：“你的想法跟我不谋而合，眼下这也是能够将凶手绳之于法最有效的办法，警方这边会24小时跟踪保护，与此同时，也会派人监视张瑞杰。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去。”

　　“老大，这项工作就交给我吧！”罗珊拍了拍胸脯，打了包票。

　　两日之后，殷晓旭重新回到电器厂，至于这半年来的经历，都被很好地包装过了，不会露出丝毫马脚。

　　这天是14号，郁派和整个刑警队的人都神经极度紧张。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白青山在保护殷晓旭和监视张瑞杰的人手上都增加了一倍。

　　晚上八点，监视张瑞杰的警员心急火燎地打电话报告说张瑞杰在一家茶楼消失了。七点半左右，张瑞杰独自进了一家茶楼，一刻钟之后进了厕所，警员在茶楼里等了十几分钟，仍不见他从厕所里出来，于是闯进厕所，发现这厕所有后门，而张瑞杰从后门跑了。

　　“果然这家伙有鬼！”白青山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

　　“确保殷晓旭的安全。”郁派站在一旁提醒他。

　　白青山立马拨通跟踪保护殷晓旭警员的电话，正想说要他们保持高度警惕，那边的警员却哭丧着脸说殷晓旭已经跟丢了。

　　“你们干什么吃的，好好的人怎么会跟丢的？”白青山简直不敢相信。

　　“殷晓旭下班之后回到宿舍，一会儿之后灯就灭掉了，我们以为她睡着了，就一直监视着门口，刚才你打电话催促我们，我们上去敲门，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等我们进去的时候，却是连人影都没有。”警员报告道。

　　“开玩笑，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的。”白青山厉声地责骂起来。

　　郁派抢过白青山手中的指挥电话，指挥道：“你们现在在什么位置？”

　　“殷晓旭宿舍门口，员工宿舍楼705房门口。”警员答道。

　　“好，你们分头行动，派一个人到楼顶，一个人到704，另外派一个人到604，快！”郁派刚下命令，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哗然。郁派全身战栗着，那一声哗然，说明一切都已经晚了。

　　殷晓旭坠楼的情况跟前面五名死者如出一辙。

　　殷晓旭的死，让整个刑警队陷入了极大的悲痛和自责当中。看着殷晓旭的尸体，郁派感到心都凉了。他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提出引蛇出洞的计划平添了一名受害者。那一刻，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真凶绳之于法，哪怕是要赌上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张瑞杰被传讯，他不肯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问及当晚为什么要逃跑，他说自己上个月到澳门赌博输了钱，借了高利贷，以为跟踪他的便衣是向他素要高利贷的黑社会。问他逃走之后去了哪里，他说去了朋友家躲避，而且还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张瑞杰只是个烟雾弹，真凶另有其人。”殷晓旭的死让白青山和郁派明白了这一点。

　　最后的杀机

　　白青山和郁派振奋精神，带着当时保护殷晓旭的三名警员来到殷晓旭的宿舍。

　　因为殷晓旭先前的宿舍住进了新人，所以她被安排到705这个房间，一个人居住。

　　“当时你们是看着她进去而没有看着她出来吗？”白青山严肃地问道，在他眼里，眼前的这三名警员有严重的失职罪责。

　　“是啊，我们三个人亲眼看着她进去的，一直没有见她出来，等我们进去的时候，就不见了，真的就像凭空消失的一样。”警员们坚决自己没有失职。

　　郁派推门进去，这个房间并不大，构架和先前自己跟白青山看到的其他宿舍相同，阳台上的安全网极度坚固，也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除了房门，再没有其他出口，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完全的密室。

　　房间里的两边分别摆着两张铁架床，上面是床位，因为上面没有摆放太多东西，进来之后一目了然，下面是化妆桌，两边分别有两个壁橱，“你们进来找人的时候，有看过这两个地方吗？”郁派指着门后和壁橱问道。

　　“这个房间能够藏人的地方我们都检查过了，根本就没有，也真是见了鬼了。”警员无奈地说道。

　　郁派抬头看了说话的警员一眼，没再说什么。在墙角下，他发现有些脱落的石灰，沿上一看，发现有一条细小的裂缝，郁派奇怪地盯了很久，没有进一步的发现。

　　“这房子用得太久了，都有裂缝了。”白青山悠悠地说道，郁派点了点头，这也是事实，这栋楼已经有将近二十年的寿命了，出现一两条裂缝也是在所难免的。

　　18日晚，殷晓旭出事后第四天。

　　在傅氏电器厂员工宿舍地下室被水冲出的洞口处，有一个黑影正在鬼鬼祟祟地扯开警方的封锁线，他熟练地从后背包里取出工具，剪断了铁丝，然后潜进了地下室。

　　一刻钟之后，他从里面出来，又熟练地将铁丝恢复原状，在月光下可以看出，他的背包上有一根很长的枯骨伸出一头，像是背包放不下，所以露出一头来。

　　他从旁侧拐到宿舍正门，躲在旁边的大树下，趁着保安打瞌睡的时机，潜入了员工宿舍楼。

　　黑影没有注意到的是，从他出现在厂区开始，就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黑影潜入到员工宿舍之后，先是打开705的门，打开手电在里面忙碌着什么，他的嘴角露出奸邪的笑意。

　　从705出来，黑影又潜入了704房间，正在他打算做点什么的时候，房门突然开了，另一个黑影打着手电闯进来，手电的强光刺痛了背包黑影的眼睛，随即门又吱呀一声被关上。

　　“把你从地下室发现的东西交出来吧！”后来进入的黑影冷冷地说道。

　　听到这句冷冷的话，背包黑影突然笑了起来：“杀害陈钢、贾明书、王凇、赵云鹏、邹文双、殷晓旭六条人命的凶手，果然是你，孙茂荣。”

　　“你到底是谁？”孙茂荣惊了一下，定睛朝眼前这个说话嚣张的男人看去。

　　“你不会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吧，一个礼拜前我跟刑警队白青山队长一起来调查案件，你还给我们提供了情报呢？”背包男人冷冷地说道。

　　“原来是那个亲手将自己舅舅送到监狱的郁派郁大侦探啊，我还以为是谁呢？失敬失敬。”知道郁派的身份之后，孙茂荣反倒镇定起来。

　　尘封的罪恶

　　“这么说今晚的一切都是名侦探给我孙某人设的一个局了？”孙茂荣一改胆小怕事的模样，说话沉稳，令人摸不透哪个才是他的真面目。

　　“你说得没错，从殷晓旭被你杀死的那天开始，我就发誓要将你绳之于法，哪怕是赌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其实我根本没有在地下室找到什么，警方都已经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要是有你没有处理掉的东西，早就被找到了，怎么可能会等到今天去才发现，这根枯骨是我事先准备好的，也是故意给你看的。我从地下室出来之后径直来到这里，也无非是想引你出来。”郁派朗朗道。

　　“只怕是还没有将我怎么样，你就已经归西了。”孙茂荣说话的语气锋芒毕露，毫无惧色，看来对于对付郁派，他还是成竹在胸。

　　“我知道你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方法对付我，就像对付已经死去的陈钢、贾明书、王凇、赵云鹏、邹文双、殷晓旭一样，一点不留痕迹，不过在此之前，作为一个侦探我想把整个故事串联起来，以满足我小小的虚荣心，不知道可不可以？”对于孙茂荣杀人的手法，郁派还全然不知，要说心中没有恐惧，那是不可能的，不过遇事镇静，是侦探的基本素质，也是郁派能够成为名侦探的原因之一。

　　“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你爱说我就让你说个够好了。”孙茂荣脸上是那副毫不在乎的表情。

　　“我刚才说你是杀死六个人的凶手，还有些委屈你了，应该说，你是杀死七个人的凶手。五年前，你为了独吞电器厂改建工程的工程款，将包工头杀死，并且抛尸在先前医院的太平间、后来员工宿舍的地下室，制造包工头携款潜逃的假象。大概是你自觉自己作恶太多，所以拿出一点点的钱来慰问那些拿不到工资的农民工，也为自己树立良好的形象。为了掩盖自己的罪恶，这五年来，你没少下功夫，你散步地下室的恐怖谣言，无非是想让人不靠近地下室发现被你所杀的包工头的尸体，正如你所料，老板封闭了地下室，五年来相安无事。无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半年前，突降十年难遇的大雨，空旷的地下室被灌满了水，并且在宿舍楼旁侧冲开一个大洞。热心的员工要自愿组建排水队，这时候最紧张的应该就是你了，你老生常谈，抛出多年前的恐怖传闻，的确，有很多人被你吓到了，退缩了，但仍有六个胆大的员工进到了地下室排水，于是很顺其自然地发现了当你包工头的骸骨。”

　　“本来就算发现了骸骨大多数人也都只是当做当年医院太平间留下的，本是什么吉利的事，根本不会跟其他人讲。不过其中却有个好事的陈钢，他应该是从骸骨的某个明显特征判断出死者很有可能就是当年的包工头，他跟你一样，也是电器厂的第一批员工，我想当年的事情他一定知道不少。”说到这里，郁派停了下来，因为接下来的故事，他希望孙茂荣能够继续讲下去。

　　果然，此时此刻，孙茂荣自信地觉得可以解决掉郁派，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你说的一定没错，陈钢和当年的包工头是好兄弟，当年我虽然制造了包工头携款潜逃的假象，了解他的人还是不相信，他们中的一小股人觉得包工头很有可能是被人害了，还把矛头直指我，但是他们没有证据，也威胁不到我。包工头从小右脚就是畸形，平时走路都是一拐一拐的，陈钢就是凭借这一点判断地下室的骸骨是他的，认定这一点之后，他就来敲诈我，要我跟他平分当年的工程款，我当时答应了他，然后叫他到这里来拿钱，之后就让他去见了阎王。”

　　“这么说的确如我所料，他们都是从七楼坠楼而并不是从楼顶？”郁派想套出孙茂荣的话。

　　但孙茂荣何等狡猾，他笑了笑：“果然是名侦探，从一开始就怀疑了这一点，不过可惜的是，估计你要在黄泉路上才能明白我到底是怎么将他们弄下去的。”

　　“这一点我的确很期待。”郁派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其实除了陈钢，根本没有人威胁到你，你要何必斩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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