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废话,我们会在这里还不是因为你。”青染不理会他,伸手拿过那副画卷,随手一扔,画卷飘向空中,贺子宁的目光随之而动。画卷定在半空,渡站在后面轻声念着咒语,青染和莫夜白退到一旁。
贺子宁慢慢站起来,呆滞迷离的目光慢慢多了几分清明。渡念咒语的速度越来越快,忽然,整幅画卷骤然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火苗点燃,然后一点一点烧成灰烬,而这时,贺子宁眼中突然出现了渡的身影,不是画卷,是活生生的人。
“是,你。”贺子宁呢喃道。她慢慢往前走,眼神越发的清明。
忽然莫夜白上前一掌拍晕了她,渡上前接住昏过去的贺子宁,不悦地看了莫夜白一眼,然后用眼神示意青染,似乎是“管管你男人”的意思。
青染耸耸肩,浅笑不语。
莫夜白伸手将青染的肩膀掰过来,“不许看他,这才几天,就培养出用眼神交流的默契了?不可以!”
看着突然吃醋的莫夜白,青染忽然觉得这样的他好傻好可爱。
“就算你这么甜的看着我,也不可以。”莫夜白傲娇的转过头去,瞪了一眼那边扶着贺子宁坐下的渡。
无辜躺枪的渡表示他不想理会这两个傻子。
“她什么时候会醒。”渡看着昏过去的贺子宁,问道。
“过一会儿吧。药效过了就醒了。”
“那她,刚才是成功想起他了?”莫夜白指了指渡。
“刚才的方法可以让贺子宁重新唤起脑海里关于眼前的人的记忆。这是她创造出来的幻境,与她的记忆和经历有关,一旦她想起来渡的存在,令符也就自然会出现了。”
渡点点头,莫夜白也放心下来。“希望一切顺利,不然我们得一直困在这里了。”
“待会她醒过来,你不可以在这里。”青染指了指渡。
“为什么?”渡依旧面无表情的看了青染一眼。
“我有些事问她,你不能听。”青染见他想拒绝,立马补充道:“你敢拒绝,我不担保会不会对她做些什么事情,到时候她发疯了,不要怪我哦。”
渡看了她一眼,沉默的转身离开。青染发现渡除了面对贺子宁,在其他人面前哪怕他生气或是伤心,都不会露出任何表情。
“你要干嘛?”莫夜白好奇地问道。
“现在先不告诉你,你快走吧,贺子宁差不多要醒了。”青染若有所思地看着渡离开的方向。
“你自己小心,有事叫我。”莫夜白叮嘱了两句,也离开了。
青染将贺子宁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后将棋盘上的棋子摆好,将两个茶杯里的茶水倒掉,再满上新的茶水。重新坐回位置上,素手一抬,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贺子宁骤然回过神来,本来呆滞的目光变得清明。她神色茫然地看着桌上的棋局,她的棋子竟被青染杀得一干二净了。“这盘棋这么快下完了?”
“是啊,怎么了?”青染一脸无辜的应道。若无其事的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眼中极快闪过一丝心虚。
“最近总觉得神情恍惚,老是想起以前的事情。”贺子宁若有所思地看着棋盘。
“以前的事情?我们问问是什么吗?看你表情不太好。”青染担忧地看着她。
“其实也没有。只是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一个故人来。啊,对了!”贺子宁伸手拿过放在一旁的长鞭,那是她惯用的武器。贺子宁将长鞭的手柄拧开,银色的手柄内里有一个小小的凹洞,她将手柄反转一倒,一块小小的黑色的石头从里面掉出来。
“这是什么?”青染几乎瞬间就断定那是渡的一半令符了,上面萦绕着冥间特有的气息。但脸上还是装出一副好奇的表情,问道。
“当年我在边关救了一个受伤的男孩,我收留他在军中休息了一段时间。后来他不告而别,只留下了这个信物,说是有需要可以找他,有恩必报。”贺子宁看着手里的黑色小石块,似乎想起了以前的回忆,神情柔和。
“那个男孩叫什么名字啊?你喜欢他吗?”青染试探性地问道。
“他叫,渡。一个很奇怪的名字。你脑袋瓜里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呢!他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那时我跟他说话,他也不怎么理我,除了名字,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了,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青染这个六公主应清的身份比贺子宁小好多岁,贺子宁只当她是小孩子乱说话,并未起疑。
“可是你说起他的时候好像好开心,就好像你平时说起皇兄时一样的表情。”
“这种开心是不一样的。就像一只刺猬在树林里孤独的生活着,某一天当它看到另一只刺猬的时候,就会感觉亲切,忍不住想靠近。”用铠甲来武装自己的人,内心反而是脆弱而敏感的。贺子宁的铠甲是一往无前的勇气和霸气,渡的铠甲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你知道吗?我总觉得这大概是我这一生遇到过的唯一一只像我一样的刺猬了?”
青染浅笑着点点头,她特地把渡支开,就是因为她察觉出渡对贺子宁的感情,那种怕是连渡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喜欢。所以才好奇想要看看贺子宁对于渡是怎么样的。但现在她明白了,贺子宁对渡的感情,无关男女之爱,却有心灵上的契合。算是她生命里一个特别的过客。对于这个意料之中的结果,青染决定还是不要让渡知道好了。
“继续下棋吧。你说好的今日要陪我的!”青染转开话题,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好分开。
“许久没玩,手生得厉害,你可不要嫌弃我啊!”贺子宁也不再谈这件事,将那块黑色小石块放回手柄里面。伸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专注于棋局。
青染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那被她放好的长鞭,默默记下它的位置。
两人下了半天的棋,临近黄昏的时候,宰相再次派人来传消息,让贺子宁一同前去商议军营的事。贺子宁对青染感到很抱歉,倒是青染,反过来十分体贴地宽慰了她几句。
贺子宁刚走,青染就连忙将那根长鞭翻出来,拧开手柄,黑色的令符顺利到手。她将令符收好,然后拿起桌上的砚台,伸手一点,用手指沾起些许黑色的墨汁,滴到掌心。青染合上手掌再次打开,一块黑色的跟令符一模一样的石块凭空出现。青染将假的令符放到手柄里面,然后把长鞭放回原处。转身若无其事的走出了帐篷,回到自己那里。
撩开帘子走进去,渡和莫夜白正相对而坐,两人一脸严肃的对峙着,似乎是为了桌上的什么东西。青染走近一看,翻了个白眼。
“敢不敢再无聊一点。”
莫夜白听到青染的声音,转过头来,“搞定了?”
“嗯。我说你们也太无聊了吧。盯着一块点心干嘛?”青染看了两人一眼,径直拿起那块点心就放进嘴里。
渡不悦地看了她一眼。莫夜白尴尬的转开视线。
“这几日狩猎,吃的都是肉食,实在是吃到恶心了。”莫夜白连忙让开一个位置给青染。
青染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拿出那块黑色的令符,扔给对面的渡。“物归原主。”
“你怎么拿到的?”渡将令符收好,疑惑问道。
“她记起了有关你的记忆,想起了这个你留给她的东西,然后就拿出来给我看。后面趁她有事离开,我就偷龙转凤带回来了。”
渡看了青染一眼,张了张嘴,却没有将心里的话问出口。青染见他如此,一脸了然,倒没她以为的那么迟钝。
“她倒还记得当年的事,说你那时候基本上一天说不到一句话。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倒是一点没变。”青染挑了些话讲,也隐瞒了一些话。
渡听到青染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喜悦。
莫夜白和青染看得分明,两人对视一眼,又默契的没说什么。
渡拿了令符,酷酷的扔下一句“谢谢”就不见了踪影。青染和莫夜白估计他是去找贺子宁,就没有理会。
太阳下山,月亮高挂夜空,星河璀璨,昏暗的四周隐约可见连绵的山峰,和茂密的丛林。凉风习习吹过,十分舒服。莫夜白和青染两人牵着手,漫步在空旷的草地上,气氛甜蜜浪漫。
两人正安静地走着,忽然,一阵破风声从后传来,由远及近,带着冷意的一束冷光从两人之间擦过。莫夜白及时推开了青染,两人都没有受伤。
“没事吧。”莫夜白紧张上前询问,见青染摇头才放下心来。
“你到底想干嘛!”莫夜白怒目而视,对着突然出现的寻吼道。
寻收回那柄长枪冷冷的看着他们,嘴角扬起邪魅的笑容。“我只是不喜欢你跟我的未婚妻走得这么近罢了。”
“你再胡说八道就别怪我不客气。”莫夜白强忍着怒意,没有动手,皆因青染在一旁拦着他。
“她留在你身边会死的,你忍心吗?”寻温柔的看着青染,那句话却是恶狠狠的说给莫夜白听的。“回到我身边,亲爱的。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不过没关系,到最后你一定会选择我的。”
青染疑惑的看着对面的寻,心中一些困扰许久的问题忽然得到了答案。她紧紧牵着莫夜白的手,安抚着暴怒中仿佛下一秒就要大开杀戒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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