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楚王
洛书莫名其妙被请入去,出来后莫名其妙的带着一个书童打扮的小男孩,还塞给了她一叠银票。
看了一眼那上面的数字,惊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
洛书走在前面,眉头紧蹙,看上去心情有些不好。
小姐为何心情不好呢,小桃看了一眼紧跟在她身后的跟屁虫,八成是这小子的事。
忽然长街之上起了一阵惊呼,熙熙攘攘的百姓皆退至街道两边,三人也被人群给挤到路边。
众人只觉香风阵阵,雪梨海棠花瓣于秋日的金风里翻飞,声乐并起,只是这时节,哪里来的这些飞花落雨?
自长街尽头望去,只见一人红衣如火端坐在步辇之上,步辇之上的金丝绣着的暗龙纹于阳光下着实耀眼。
其实比这更耀眼的是那人的出场方式。
十六人抬的步辇,缓缓自长街上移动着,最前方是六名侍女手中挎着花篮,边走路边撒花,后面六人,拿着笙笛奏乐。
声乐穿人度花而来,钻入每个人的耳朵里,周遭百姓皆捂脸,恨不得这辈子没生出耳朵来,那算乐师是养猪的转行过来的吗?
而一人红衣如火,紫金华冠,黄金面具半遮容颜,以肘撑身,仰头将手边一壶酒饮尽。
那人红衣慵懒,面具遮颜,眼神却如霞映澄塘,月射寒江,说不尽的妩媚无流之姿,纵是这一眼飞逝之间,便让这秋日金风里的艳阳黯淡下来。
众人只惊叹于此人好风度,却无人看见那烟水飞逝的眼底,遮蔽着亘古不变的荒凉。
洛书心底默叹,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货色。
周遭百姓似乎没有惊奇的,看来这人经常在此行惊人之举。
小桃附耳低声说道,“此人乃是当今陛下的唯一在世的兄弟,楚亲王,但其年纪与陛下的几位皇子差不多,且陛下皇子中没有封亲王的,世人便称其为楚王,此人乃是长安城一霸,人称长安马蜂窝,不按常理出牌,是长安城中最达官贵人最不敢招惹的人物!咱们以后还是离他远一些。”
洛书嘴角一抽,长安马蜂窝!这名字取的,可真真是有诗意阿。
她隐约想起民间所传的一句诗,楚湘春梦不多时,天非花艳卿非雾。
而湘楚的楚字,便是指长安城的楚王殿下,而湘字,则是岭南王季家嫡女季湘云,据说是才貌冠绝天下,唯一能与之媲美的便是北长安里的楚王殿下。
当然任何时代都不乏有八卦之心,做为百姓茶楼酒肆里的谈资,楚王殿下当之无愧的成为百姓口中的八卦之王,走到哪里都自带音效出场的——叶沉殿下。
长安四美,首当其冲的便是眼前这个红衣慵懒魅惑入骨的男子,其次便是三皇子叶霁,镇国公府上的小公爷王蕴,还有一人很少出现在,医圣伯颜,如今就职于皇宫太医院。
这些八卦都是来到长安城后,小桃天天在她耳边嚼出来。
这丫头性格开朗,虽一侧脸毁了容,但有人皮面具遮盖着,见她日日困在屋中,少言寡语便以为她一直因云州那事未曾开怀,便想尽办法寻些乐子来与她讲。
小桃哪里知,眼前这人早已不再是云州的三小姐,是一缕异世之魂。
洛书看了一眼身后那孩子,他默默跟在自己三步之后,一言不发,依旧半垂着眼睑。
那唤作玉歌的女子告诉他,这孩叫玉痕,一听说是化名,显然她不愿意说破。
五千两黄金,外加入长安城后的三个条件,将一个人带进书院,这笔买卖也是划算。
那饲养员转业而来的乐师越走越近,所奏乐声如车祸现场,极考验大众定力。
果不其然,只见热闹的对面忽然来了一队送丧的队伍。
前方花瓣撒的猛烈,香风阵阵,只是那香风里,有一点甜腻之气让人闻着不舒服。
长安城内的这朱雀大街,乃是东西走向,楚王殿下的乐队和花瓣从东方向而来,送丧队伍乃是从西门向东门出殡,而今日所刮的竟然是东风,那香甜腻人的气息顺风而下,只逼那送葬队伍。周遭有百姓按捺不住兴奋八卦的心情开始雀跃起来,只听有人低声道“听闻听太傅王锡爵的老母新丧,今日出殡呢。”
另一人窃窃“是阿,太傅大人看不惯楚王殿下的所作所为,隔三岔五的参他一本,具说楚王殿下已被太皇太后禁足半月了,今日想必是刚放出来,冤家路窄!”一个看上去知晓内情的酸儒书生说道。
“看来今日可有好戏看了!”市井泼皮搓搓手。
只见楚王殿下侍女所撒出的花瓣在东风风力之下,尽数吹向送丧的队伍,楚王殿下的声乐队,也将送丧队伍的打乱,两边人马遥遥相对。
一边哭天抢地,如丧考妣,一边声如破罗,宛如猪叫。
忽然另一种声音自半空里传来。
众人方才惊,抬头见黑压压的一群马蜂自朝着此处而来。
百姓见这时节有马蜂出来,皆惊讶不已,知马蜂伤人,赶忙撤离战区,怕待会溅一身血。
而那群马蜂在半空中盘旋一阵,直直朝着那送丧队伍奔去,像是有目的一般,路边的八卦者惊叹的看着那支马蜂军队。
一时间王家送丧队伍里的人吱呀乱叫,被马蜂蜇的抱头鼠窜。
洛书发身,自那马蜂来到之后,叶沉的侍女,便不再撒花了,乐队也不奏乐了,香风也淡了,他懒懒的坐起,看了一眼西边正慌忙赶来维持秩序的巡防营,浅浅一笑,竟然做了一个挥手告别的姿势。
十六人的步辇首尾一掉,乐师与撒花开路的侍女,原路返路。队形不变,整齐有
再回头看那被马蜂蛰的满头包的孝子王锡爵大人,脸色十分丰富,若眼睛能杀人,怕是叶沉这会就已经被他给凌迟了。
巡防营的营长赵广齐,怕楚王与太傅大人再起争执,影响他年底的考核,赶忙安抚气的跳脚的王锡爵,并以巡防营兵力驱散围观百姓,一路为王氏一族的送葬队伍开路,浩浩荡荡向城外走去。
这一场闹剧终是以巡防营的人在中间调和,最终息事宁人。
但洛书却不这样认为。
那些养猪专业户转行过来的乐师所奏的乐曲分明是可以引来马蜂的,而那侍女手中撒出来的花瓣更是遇上了送葬队中所烧的纸钱发生了催化反应,以致于那马蜂只向着王家人去蛰。
从她的角度来看,王锡爵老母的棺椁有些不正常的沉呢,压的那几个抬棺人直不起腰来。
明显,那棺材有问题。
再联想几日前,长安城中戒严,巡防营挨家挨户的搜查,外地之人皆要查看身份文谍,盘查之严厉令人咂舌。
至于,他们两人演双簧要送什么人出京城,那就不好说了,反正也不关她的事。
人群散了,热闹也没得看了。
洛书回头,便见身后的玉痕死死的盯着送葬队,眼神凄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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