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看!”厉行风冷声道。
我疑惑地过去,扳过那女人的头,她的脸暴露在我面前,竟然是二表姐沐瑶。
看清是沐瑶,我自然不会觉得她和厉行风有啥了,心里暗暗一松。
“厉行风,你把她捉来干啥?”我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活着。
他看向麻袋说,“把她装进去!”
我眼睛一亮,瞬时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要沐贵把沐瑶当作我卖了。
好啊!让他们自食恶果,也算沐瑶倒霉。
“可我和沐瑶长得不一样,他们肯定会检查的。”
要是认出不是我,岂不是卖不成?我心道。
厉行风闻言,抬手沐瑶脸上一挥,一股白雾过后,她的脸竟和我变得一模一样。
“这、这是?”我揉了揉眼,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障眼术!”厉行风不以为意道。
“这就是障眼术?”我有些惊讶。
我曾在外公一本专门记载鬼术的书上看到过障眼术。
所谓障眼术,不同于鬼遮眼,能大范围地遮住人的眼睛、改变人所视之物。
障眼术,则是把一个人的容貌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迷惑住人眼。
这种术法的时效不长,也就十二个小时,但十二个小时就足以蒙蔽沐贵他们了。
我赶紧沐瑶捆好,装进麻袋里,自语说,“你可别怪我,要怪只能怪你哥!”
刚把沐瑶绑好,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沐贵他们来了。
“咱们先藏起来吧。”我看了下四周,但没有藏身的地方。
厉行风把我拉入怀里,冰冷的寒气瞬间将我包裹住。
他低沉的声音,在我头顶上响起,“隐身了。”
这样就能隐身了?我觉得很不可思议,这时,门被人推开了。
沐贵和两个小混混进来了,三人喝得面红耳赤的。
他们看不到我和厉行风,径自走到麻袋旁边。
沐贵搓着手,奸笑说,“赚钱的机会来了,赶紧把人抬出去!”
小混混说,“贵哥,那人看起来很好说话,你咋不跟他多要点?”
沐贵赏了那人一记板栗,“你懂个屁!这人不能光看表面,看起来好说话,没准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这话,我倒是赞同,人确实不能光看表面。
另一个小混混笑说,“知足点吧,他给的价钱很不错啦!”
“好了,好了,少废话!赶紧把她送出去。”
沐贵招呼另外两人,一起把麻袋抬出去。
他们走后,我不自在说,“你可以放开我了。”
厉行风把我抱得紧紧的,我咋都挣不开。
他冷看了我一会,才松开,“下次再有这种蠢事,任你自生自灭!”
我没有顶嘴的心思,悄声走出屋,他也跟着出来。
原来他们把我捉回了南沟村,这里是一间废弃很久的土胚房。
这房子以前是一个老寡妇住的,这老寡妇的男人早逝,她自己含辛茹苦地把儿子抚养长大。
本以为儿子长大会挣钱了,算苦尽甘来了,没想到儿子刚去外面打工,就被人杀了。
儿子死得不明不白,但老寡妇年纪也大了,根本没办法找出凶手,为儿子报仇。
悲痛欲绝的情况下,老寡妇一头撞死在这房子里,这家人等于绝了户。
一般人怕晦气,很少敢来这里,沐贵居然把这里当做交易地点。
我躲在偏屋的墙角下,远远看到沐贵他们正和一胖一瘦两个中年男人不知在说啥。
这两个男人说得好听是中间人,其实是人贩子。
他们打开麻袋,确定里面是‘我’后,就把麻袋扛到外面。
打开院门时,我看到外面停着一辆面包车。
借由开启的车门,我隐隐看到车里还有不少麻袋,看来他们买了不少人。
沐瑶也在其中,我就没有救那些人的心思。
反正她和舅舅他们都一个德行,我倒想看看沐贵他们知道卖错人的反应。
车开走了,沐贵等人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们返回了主屋。
“厉行风,你说他们还要干嘛?”我奇怪道。
“不知道!”厉行风飘到主屋窗外,我跟着过去。
探头往里面看,见他们打算继续喝酒,我扯了扯厉行风的袖子,“你帮我教训他们吧?”
“本事都白学了?”厉行风不为所动,意思要我自己教训。
我悻悻地松开手,低声说,“咋可能白学,这不是没机会施展吗?”
“眼下不是机会?”他冷瞥着我道。
“算了,我自己来!”我想了下,拿出一张空白的符纸。
外公教过我招鬼术,用来防身的,要不是沐贵捉我时,没做法的时间,就使不出来。
现在倒可以招鬼了,只是光吓唬他们还不够,最好给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
我刚靠近这主屋,就察觉到有鬼气了,老寡妇的鬼魂应该还在。
它死时怨气很重,因为死亡时间的问题,被困在屋里出不去。
没有人敢来这里,它就没机会伤人,今晚乍然有生人来,但不知为啥迟迟不现身?
厉行风看出我的疑惑,淡淡说,“它被困在墙里!”
我顿悟,老寡妇的魂魄被困在墙上,那我使用招鬼术时,就能把她解救出来。
招鬼的方法有很多种,外公教了我几种招鬼术,没有法器,我只能用最简单的。
在做法前,我把窗户关上,并找了根木棍别在窗上。
沐贵他们喝得正欢,把手电筒放在落满灰尘的桌上当灯用,竟没注意到窗户被关了。
我在院里找了支扫把,绕到屋门前,趁他们不注意,快速把门关上。
这次声响过大,惊动了沐贵他们,“妈的!谁把门关了?”
“沐贵,我送你一份大礼,你们慢慢玩!”
我说完,就把扫把别在门上,咬破手指头,快速在空白的符纸上画上招鬼符咒。
听外公说画符很耗费精力,光有型可不成,一般人没学个三年五载,很难画出精髓。
而我在这方面很有天赋,没学多久,就画得出有用的符。
“贵哥,好、好像是跛子的声音。”沐贵他们听出是我的声音,都吓得不轻。
另一个小混混颤声说,“咋可能?跛子不是被卖了吗?”
“就是,肯定是俺们听错了。”沐贵说道。
“你们没听错,可不就是我!”我说着,把符纸贴上门上。
同时,我疾声大念,“天地召召、万物唯聚、阴气重显、魂兮欲来………………”
随着咒语落下,从四面八方涌出阵阵阴风。
阴风化为阴气,穿透门窗、墙壁,直接进入屋里。
里面骤传出一阵重物落地的闷响,在我念咒时,沐贵他们就确定是我的声音。
他们惊慌失措地企图撞门,不等他们出来,阴风就涌进去。
骤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和沐贵等人惊恐的叫声。
“有鬼啊,救命——”
“跛子,你到底干了啥?快点放俺们出去、快点放俺们出去……………”
他们拼命拍打着门窗,叫声越来越惨烈。
“沐贵,大表哥,这份礼物,还满意吗?”
我站在门外冷笑,倒不担心老寡妇的鬼魂会把他们弄死。
因为老寡妇受困太久,刚出来,戾气还不重,应该不会想到杀人的,顶多把沐贵他们吓得半死、或打伤弄残。
“跛子,快放俺出来啊,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沐贵厉声哭嚎着,里头还传出苍老的鬼吼声。
我没理会他的哀求,漠然说,“沐贵,我求你的时候,你咋不放过我?告诉你,被卖的人是你的好妹妹沐瑶!”
沐贵可不管被卖的是谁,嚎得更大声了,“跛子,俺错了、俺错了,你就饶了俺这次吧?”
“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说着,语气顿了一下。
“俺不敢了,不会有下次了——”沐贵以为我肯放过他了。
他话还没说完,我打断说,“你们好好在这反省吧,要是能活着出去,记得转告沐清源,再敢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我要你们后悔活在这世上!”
这话不单是威胁他们,泥人都有三分土性,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害我,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我不会再顾虑外公,不管用啥手段,都要和他们拼了。
厉行风表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倒没说啥。
“谢谢你。”我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和他道谢。
这次要不是厉行风,我肯定会被卖了,他冷哼一声,没理会我。
******
我和厉行风刚到了镇上,就遇到了外公。
他脸上带有少见的慌张,看到我们后,才松了口气,“阿菱,你没事就好。”
外公确实和厉行风岔开道了,他回来后,看到店里被翻得很乱,而我却不在。
他料想我出事了,担心得不行,问了街坊邻居,没人看到我。
当时街上的店铺都关了,我进了店里,沐贵他们才闯进来的,没人发现我被掳走。
外公已经找了我很久,正准备到南沟村找,我就回来了。
他问我发生了啥事,我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阿菱!”外公沉下脸,语气也略重。
“外公?”我以为他要责怪我不该用招鬼术害人。
外公沉默片刻,才说,“他们是咎由自取,就算死了也不足惜!”
这话令我高提在心上的大石重重落下,舒了口气。
其实我挺担心外公会不忍心,而去救沐贵他们。
外公拍了拍我的肩头说,“你也累了,赶紧去休息。”
我本来要问我妈是咋死的,但见外公眉眼间的疲惫,忍住没问。
次日一早,传来沐贵他们几个疯了的消息。
昨晚村民们听到他们的惨叫声,都不敢到老寡妇家看,因此,没人看到我。
天亮后,才有人去看看咋回事,沐贵他们被发现时,都疯疯癫癫的。
他们几个都浑身赤裸,遍布咬痕、爪伤,某处‘重点’还红肿破皮。
一个个都含糊地念叨着‘别强我’、‘别碰我’之类的话。
我正在吃早餐,听到这消息,直接把嘴里的粥给喷了。
老寡妇居然把他们给那啥了,太令我震惊了。
我笑惨了,以为老寡妇顶多就弄伤他们,没想到她会这么‘饥渴’。
不过,我可不会同情沐贵他们,疯了也好,不会把我泄露出去。
至于舅舅,他就算猜到是我的手笔,也不敢宣扬出去。
毕竟,是他们使浑招害我在先,而且,也没证据啊。
沐贵疯了,舅舅没了‘帮手’,短时间内不敢再动啥歪念头。
倒是沐瑶的失踪,引发了一番猜测,她平时人缘很差,得罪的人不少。
不知谁造谣,说她和人私奔了,一传十、十传百……………
传到最后,村里人都以为沐瑶和外村人私奔了。
******
沐贵兄妹的事情告一段落后,转眼就到了开学之际。
在很多人眼里,能上大学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我们南沟村,就我和一个男孩子考上,但不在同一所学校。
有人说大学的生活绚丽多彩,也有人说大学生活是无聊空洞、很浪费青春。
不管咋样,我只要努力学习就好,才不枉费外公辛苦供我读书。
这天,我准备回学校,外公坚持送我到火车站。
每当这时候,外公都满心不舍,像普通的长辈一样,再三叮嘱我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给他写信。
外公省吃俭用给我买了一部手机,他自己却以用不惯为由,没有买。
我待在家里时,手机基本没用,平时在学校,都是靠写信和外公联系的。
告别了外公,我和厉行风上了火车,看着外公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有些失落。
转头看厉行风,他紧绷着俊脸,站在我座位旁边。
我暗觉好笑,谁让他不肯找个东西附起来的?
硬要跟着我,却不愿换掉古装,剪个现代的短发。
因为他这身打扮,只能隐去身形,我也乐得省钱,不用给他买票。
厉行风只好站在过通边上,来来回回的乘务员,时不时从他身边经过,穿过他的魂体。
他的脸臭得跟茅坑的啥似的,好像随时都想把人撕了一样。
好在坐在我身边的是女的,厉行风才没爆发。
就这样,他看那女的眼神都迸出杀意,可怜人家不明所以,莫名地颤身害怕。
难得看到厉行风有气无处发的样子,我心情大好。
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我嘲谑说,“厉行风,厉公子,要不坐到我腿上来?”
厉行风狠瞪着我,“闭嘴!”
见他这样,我笑得更开心,嘴上却说,“好心当驴肝肺!”
厉行风懒得搭理我,倒是我身边那女的以为我在自言自语。
她看我的眼神,如同看傻子般,还嘀咕,“有病还乱跑。”
我不介意别人咋说,听着反复不断的车轮与铁轨摩擦发出的声音,感到有些困。
火车缓缓启动了,周围的人基本上都在闭目养神。
“厉行风,我睡会。”我打了个呵欠,也闭眼休息。
从我们这里到学校所在的市里有点远,差不多要坐六个小时左右的火车。
渐渐地我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厉行风不见了。
他去哪了?我刚要去找他,突然感觉口袋有些冰凉。
我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手机变得又沉又冰,好像在冰里冻过般。
漆黑的屏幕上,隐隐显出厉行风的面容,他显然附在上面了。
“厉行风!”我咬牙,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这死鬼附在哪里不好,干嘛非要附在我的手机上?
这下,手机肯定坏掉了,鬼魂因属性极阴的关系,附在导电体上,易导致损坏。
“厉行风,你给我出来,把我的手机都弄坏了!”
我拍打着手机,气得想哭,这手机可是外公省吃俭用买给我的。
“出不去了!”厉行风冷寒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你出不来了?”我愣住了,不敢相信厉行风会被困在手机里。
他可能是站得不耐烦了,随便往我身上的东西附,恰巧附在手机上。
厉行风对现代的东西不了解,特别是电子产品。
他附在手机上后,手机里的电路啥的,限制住了他的魂体,导致他被困。
头一次看到厉行风露出憋屈的表情,我又好气又好笑,但更心疼手机。
不顾他的黑脸,我忍不住念叨,“谁让你祸祸我的手机?活该你被困!”
“你给我闭嘴,赶紧把我弄出去!”厉行风暴怒。
“你求我啊!”我撇嘴道,有种风水轮流转的感觉。
“休想!”厉行风自然不可能求我,他凝聚鬼力,准备施法。
我还想着等他出来,就算手机坏了,还能修。
要是经他施过鬼力,手机肯定修不了,我急忙阻止,“等等!厉行风,手机很贵的,你可别把手机弄坏了。”
“可恶!我还不如一只鸡?”厉行风有些咬牙切齿。
没人和厉行风详说过手机,他不知道‘机’是哪个机,只当作是‘鸡’。
我暗暗当作笑话,有意不告诉他,现在也没纠正。
“当然不是,是鸡不如你!”我见好就收,不敢把他气得太过。
但这话一出口,厉行风更加愤怒,“你把我和一只鸡相提并论?”
“明明是你先说的。”我辩驳道。
为免他毁了手机,我只好安抚他,“你先忍忍,到了学校,我把手机拆开来看看。”
我哪舍得把手机拆了?不过是先稳住他。
厉行风倒没继续凝聚鬼力了,下了车后,我直往学校而去。
室友们的家都住得比我近,她们早就到了。
我们寝室共有四个人,其中一个名叫韩雪莲的女孩子,和我一样来自乡下。
另外两个家境非常好,她们都看不起我和韩雪莲,特别是我这个跛子。
因此,我和韩雪莲的关系倒不错,小小的寝室等于分成了两派。
以往我回到寝室,除了韩雪莲,其他两个女孩子根本都不鸟我。
今天却有些意外,她们看到我,竟‘热情’地扑了上来,“沐菱,你终于来了!”
“你们干嘛?”我推开她们,急忙后退。
韩雪莲凑到我耳边,低声说,“沐菱,她们要找你帮忙呢。”
“要我帮啥忙?”我狐疑地看着那两人。
她们平时没少排挤我,这会倒要我帮忙,真是奇怪。
韩雪莲正要开口,叫赵媛媛的女孩就推开她,挤到我身边,“沐菱,是这样的………………”
赵媛媛说她最近总是噩梦缠身,梦里多次差点被一个婴儿用脐带勒死,她怀疑自己被鬼缠住了。
她一说,我才发现她额冒黑气,面上隐透出淡淡的死气。
我没细问她的情况,反问,“被鬼缠身,你找我干啥?我又不会捉鬼!”
“你不会,你外公会啊!”另一个室友说道。
这女的叫邱小玉,和赵媛媛感情非常好。
听她这么说,我脸色瞬沉,“胡说!我外公只是普通的老人,哪会捉鬼?”
虽这么说,我的目光却移向韩雪莲,去年暑假,她去我们那里玩过几天,就住在店里。
有次她刚好看到有人来找外公看事,她好奇地一个劲问我。
我不想让外面的人以为外公是神棍,就含糊地搪塞她几句。
没想到她倒认定外公是有本事的人,而且,专门给人看事捉鬼的。
可她竟跟一直看不起她的赵媛媛她们说,我恼火不已,更多的是失望。
“是韩雪莲说的!”赵媛媛直接把她供出来了。
“沐菱,我——”韩雪莲目光闪烁,不敢直视我。
“够了!你不必解释!”我冷声打断她的话。
“沐菱,你就帮帮忙吧,我可以付钱。”
赵媛媛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沓毛爷爷给我。
我没有接过她的钱,不冷不热说,“韩雪莲的话,你们也信?”
邱小玉说,“沐菱,我们可不是只信她的话。”
“难道还有原因?”我皱眉,看向邱小玉。
“你外公是不是叫沐正坤?”邱小玉定看着我。
“你咋知道?”我微怔,学校里没人知道外公的名字。
韩雪莲也不知道,因为我们那里的人都管外公叫沐老、或沐老爷子。
邱小玉想了下说,“前些天,我和家人在酒楼吃饭,上厕所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商量害一个叫沐正坤的老人,而这老人的外孙女,和你的名字一样,我猜可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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