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得太突然了,傅时寒掐住我脖子的力道很重,我疼得不敢乱动。
原以为厉行风多少会顾虑我的安危,没想到他神色冷漠说,“你大可以杀了她!”
一直以来,我总想着摆脱厉行风,可见他不把我的生死当回事,我心里莫名地难受。
他的鬼掌真的逼近了,我绝望地闭上眼。
傅时寒嗤然冷笑,“你还是那么铁石心肠!”
他这话明显是指厉行风,感觉他们好像是旧识。
傅时寒带着我,避开厉行风的掌风,温热的气息吹拂在我耳际,“你在他心里,一点分量都没有。”
“你以前认识我?”我疑惑问道。
听傅时寒的语气,好像对我很熟悉,但我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转头对上他阴戾的眼神,我心狠颤了一下,脑中浮现出给舅舅招魂那晚在墓室遇到的男鬼的样子。
有那么一瞬,傅时寒的容貌和那男鬼融合在一起。
脑中清醒后,我很快就把他们区分开,仿佛刚才只是我的错觉。
也是,一个是鬼,一个不仅是大活人,还是驱魔人,根本不可能有关系。
“我们的账,下次再算!”傅时寒说完,把我推向厉行风。
他把晕倒的云畅扛了就走,步伐如飞,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啊——”我惊呼出声,一个踉跄,直扑进厉行风怀里。
“碍事!”厉行风抱住我,语气尽是嫌弃。
他脸色冷沉得吓人,倒没有去追傅时寒。
我没吭声,对他不顾我死活的行为,还很窝火。
“你怎会出现在这里?”厉行风问道。
我怨念极深地瞪了他一眼,咬唇不语。
厉行风拍了拍我的脸,勾唇冷笑,“生气了?”
“关你屁事?早知道不管你了,让你被垃圾——”
话说到一半,我急忙闭嘴,本来就怕因这事惹怒厉行风。
这下好了,他还没找我算账呢,我自己倒巴巴地提起来。
果然,厉行风的脸色黑了下来,表情阴郁地瞪着我,“你好意思说?”
“咋不好意思说?为了找你,我翻遍了整个垃圾场,你不知道有多臭,快把我熏死了。”
我挺委屈的,任谁徒手在堆积如山的垃圾堆里翻找几个小时,都受不了。
再说,又不是我的错,只怪赵媛媛问都不问,就把手机扔了。
厉行风脸色稍缓,倒没再追究这事,我也没好意思再揪着刚才的事生气。
我挺好奇厉行风咋从手机里出来的,又咋会遇到傅时寒。
想归想,我不敢多问,怕问下去,会把他惹毛。
等等!差点忘了手机,我急问,“厉行风,手机呢?”
他都出来了,该不会把弄得粉身碎骨吧?
“丢了!”厉行风漠然道。
“丢哪了?”我眼眶泛红,有种把他锤死的冲动。
厉行风不答反问,“你想去找?”
“当然要找了,是外公买给我的!”我快哭了。
外公买给我的任何东西,不管价值咋样,我都视如珍宝。
厉行风沉默了一会,摊开手,他掌中多了一部半旧的手机。
我拿过手机,终于破涕为笑,“还在就好。”
手机坏了,回头我拿去让人修修,厉行风说,“以后看好这东西!”
他语气有些不满,我本想说,是他自己不长眼,想想还是忍住了。
回学校途中,厉行风突然问我,“刚才那男的是谁?”
他说的是云畅,我编说遇到杀人狂魔,云畅路过救了我,其他的一概没提。
厉行风半信半疑,好在没有追问,要是让他知道云畅总嚷着要对我以身相许,事情就大条了。
不过,摆在眼前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该咋安置厉行风。
寝室里都是女的,厉行风虽是鬼,可也是男的,多有不便。
迟疑了下,我说,“我们寝室都是女的。”
厉行风一言不发,讥讽的表情却似在说‘女的又如何’。
“你的眼睛可以透视,还会让温度降低。”我又道。
鬼到达一定的修为,有透视的能力,自身鬼气可以收控自如。
常待在一间屋子,普通人多少还是会受到影响,也能感受到温度的变化。
大概不满我话中有话,厉行风蹙眉说,“有话直说!”
我深吸了口气,豁出去地说,“我是说,你一个男的,和一屋子的女孩住一块,不觉得不好意思啊?”
“有何不好意思?我还嫌污了眼!”厉行风冷笑道。
“污眼?”我不禁扬高了声音,真的很想骂他厚脸皮。
厉行风不再理我,他阴沉着脸,不知在想啥。
“你认识傅时寒?”我到底没忍住,问了出来。
厉行风斜瞥着我,没有回答的意思。
我心下一动,故作苦恼地说,“我之前没见过他,不知为啥,总觉得他很眼熟。”
厉行风看我的眼神锐利如寒箭,“你说什么?”
“我说他很眼熟,有点像——”
本想说傅时寒给我的感觉有点像墓室里的男鬼,但厉行风的表情越来越可怕,我不敢再往下说了。
“此人阴险歹毒,要小心提防!”厉行风语带警告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语气怏怏道。
******
回到寝室的时候,赵媛媛她们还在等我,老问我去哪了。
我冷瞪了赵媛媛一眼,淡声说,“找手机了!”
赵媛媛忍不住嘀咕,“不过是个破手机嘛?瞧你宝贝成这样。”
邱小玉眼神也有些不屑,丢了我的手机,害我折腾那么久,要不是云畅出现,没准我会单独遇到杀人狂魔呢。
我还没说啥,她们反倒怪我小家子气,再好的脾气,都忍无可忍。
冷看了她们一会,我皮笑肉不笑道:“对!没啥了不起,你们的事,我也管不了。”
邱小玉虽没直说,但我知道她也有事相求。
估计她是想看我能否解决赵媛媛的事,再决定要不要说出来。
她们一听我这么说,都急了,怕我撒手不管,赶紧和我道歉,“沐菱,我们是开玩笑的,没别的意思!”
“哼!”我冷哼一声,也不说还帮不帮她们。
“沐菱,我帮你!”见我要整理行李,赵媛媛和邱小玉都很殷勤地要帮忙。
“不用了,我自己来!”我推开她们,自己收拾了起来。
邱小玉迟疑了一下,说道:“沐菱,我也有点事要你帮忙。”
我惊讶地抬头,倒没想到邱小玉这么快就说出来。
不等我开口,韩雪莲就好奇问,“小玉,你也遇到麻烦事了?”
邱小玉懒得搭理她,凑到我身边,“沐菱,我——”
“没看我在忙吗?”我不耐地打断邱小玉的话。
鬼婴都没解决呢,我哪能随便揽下邱小玉的事?
她的事显然比鬼婴还棘手,不然,早就说出来了。
邱小玉弄了个没脸,不快地回到自己的铺位上。
我收拾好后,就洗了个澡,准备休息时,厉行风立在我床边。
他一脸嫌弃地盯着我的单人铺,估计是嫌床小吧?
碍于还有其他人在,我没和他说话,冲他使了个眼色,要他别挡在那里。
这时,韩雪莲打开了电视,我和外公都不看电视,店里就没电视。
厉行风还是头一次见到电视,他起先看到屏幕上有‘人’,面露惊奇,“这是何物?人为何会困在里面?”
我不知要咋和他解释,刚好韩雪莲转了个台。
屏幕上面出现了一对吻得难舍难分的男女,厉行风紧蹙着俊眉,“这两人真是有伤风化!”
“他们被关在里面,太无聊了,就找点‘事’做了。”
我不过随口一说,有戏耍厉行风的意思。
赵媛媛听到我在说话,就问,“沐菱,你说什么?”
我刚要开口,厉行风就闪身至电视前,猛挥出一拳,狠砸在屏幕上。
哗啦一声,屏幕骤然破碎,一块块碎片胡乱飞溅。
我傻眼了,天!没想到厉行风会把电视砸了。
除了我,没人看得到厉行风,在赵媛媛她们看来,屏幕是自动爆碎的,都吓得嘶声尖叫。
特别是离得最近的韩雪莲,她身上、脸上都被碎片划伤了。
“鬼、有鬼啊——”她们争先恐后地冲到外面。
“你咋能把电视砸了?”我无语极了,以后再也不敢随便开这种玩笑了。
厉行风似看出我的心思,咬牙说,“再敢愚弄我,休怪我不客气!”
我干笑一声,装傻说,“你说啥呢?”
厉行风抬手冲我狠劈过来,我大惊,以为他气得要劈死我。
刚要认错,他的手刀贴面而过,砍在我旁边的床柱上。
整张床轰然倒塌了,我整个人被压在底下,“厉行风,你疯了?”
“限你三天内找到新住处!”厉行风语落,就化成一道黑影飘出窗外。
可恶!这死鬼,自己不愿待在寝室,就把我的床弄塌了。
这倒塌的角度也够刁钻,把我死死压在下面,咋都爬不出来。
赵媛媛把寝管阿姨找来了,来的还有同一层楼的人。
这些人都跑来看‘热闹’,并不是他们不怕鬼,而是仗着人多,又没见过鬼,不知者无畏。
“咋回事?还真闹鬼啊?”
“哪有鬼?肯定是她们要引人注意!”
众人挤在门口,议论纷纷,没人来‘解救’我。
赵媛媛她们碍于有事求我,只好帮忙把我从床底下弄出来。
她们围着我问个不停,重点全是有没有鬼。
“沐菱,你怎样了?”赵媛媛余惊未定,她以为是鬼婴在作祟。
“你有没有看到鬼?是不是鬼把床压倒的?”
韩雪莲惊恐地抓着我的手,她被电视‘自爆’的一幕吓坏了。
“哪来的鬼?是床不结实,自己塌的好不?”我甩开她的手,不耐道。
在场这么多人,即便没有厉行风,也不能让人知道有鬼的事,我可不想因此沾上更多的麻烦。
听我这么说,寝管阿姨虎着脸,教训韩雪莲等人,“你们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好好的大学生,还这么迷信………………”
寝管阿姨的嗓门不是一般的大,偏偏她还啰嗦,训嚷了很久才走。
她一走,韩雪莲就不满问,“沐菱,明明有鬼,你干嘛不说实话?”
我冷看着她,凉凉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有鬼了?有啥证据,凭啥让人相信你?”
韩雪莲语塞了,赵媛媛附和说,“就是,说了谁会相信?”
邱小玉狐疑问,“沐菱,你真的没看到鬼?”
“没看到,也没感觉到有鬼!”我摇头道。
“那就奇怪了,好端端的,电视怎会爆开,还有你这床?”
邱小玉还想来检查我的床,被我阻止了,“既然觉得床古怪,还是别碰地好。”
“碰了会倒霉吗?”韩雪莲煞白着脸,急忙远离我的床。
“可能是吧,不过,我今晚没得睡了。”我叹气道,
她们以为我要到外面找地方过夜,赶紧拉住我。
要是我不在,她们几个也不敢待在这寝室了。
赵媛媛说,“沐瑶,咱俩一起睡吧?”
“我习惯一个睡。”我故作为难。
邱小玉提议说,“不如这样吧,媛媛和我睡,你睡她的床。”
我‘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其实正合我意。
这么晚了,我也没地方可去,附近也没宾馆啥的。
简单收拾了下,我就睡在赵媛媛的床了,因为太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我被一声声痛苦的惨叫惊醒了。
我猛地睁开眼,看到一个全身乌青的婴儿,趴在赵媛媛身上,用脐带死死地缠绕住她的脖子。
赵媛媛涨红着脸,一副快窒息而亡的样子。
她旁边的邱小玉,和对面的韩雪莲却睡得很死,居然没被吵醒。
我急翻下床,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只能咬破手指头,在手掌上快速画出一道掌心符。
“急急如律令!”我疾喊一声,狠拍在鬼婴身上。
鬼婴闪躲不及,像被泼到硫酸一样,身上发出呲呲的声响。
它从赵媛媛身上滚了下来,嘴里不住地喊着妈妈。
赵媛媛清醒了,她捂着脖子,看到我,如同捉到救命稻草,“沐菱,我刚才又梦到——”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鬼婴,惊恐万状地尖叫着,“鬼啊!沐菱快救我、快救我……………”
我一脚把鬼婴踢开,它像弹簧一般,又弹回到赵媛媛床上。
“妈妈、妈妈……………”鬼婴竟会开口说话。
它的声音软糯糯的,很好听,却把赵媛媛吓惨了。
“快滚开!别碰我……………”赵媛媛不断地叫着、拼命地想把鬼婴推下床。
这是她头一次真实地看到鬼婴,并和它这么近距离地对视,换成谁都会吓死。
之前听赵媛媛说,鬼婴只在梦里吓唬她,我才没那么着急。
哪知鬼婴今晚突然现形了,还要置赵媛媛于死地。
鬼婴短小的四肢攀上赵媛媛的脖子,无比哀怨地质问,“妈妈,你为什么要害宝宝、为什么要害宝宝………………”
“呜呜,我没有、我也不想的,是你爸爸……………”
赵媛媛情绪奔溃地大哭,竟连孩子的生父都抖了出来。
原来她攀上一个家境比她还要好的富家子弟,方家的大少爷方琉峻。
赵媛媛不过是方琉峻的众多女人之一,为了留住方琉峻,她耍了小手段,怀上了他的孩子。
等到五个多月的时候,赵媛媛才把这事告诉方琉峻。
但方琉峻压根就不稀罕这孩子,逼她把孩子打掉。
赵媛媛一心想当方家的少奶奶,死活不肯堕胎。
方琉峻竟命人暴打赵媛媛,强行把她打得流产了。
听到这样的内幕,我不由咋舌,这个方家确实财大势大,可赵媛媛未免太贱了吧?
我眼下也就随便一听,没将方琉峻这号人物放在心上。
“我知道了,妈妈,你先来陪宝宝嘛,我们再去找爸爸,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鬼婴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张开并没有牙齿的嘴,往赵媛媛的脸颊咬去。
“不、啊——”赵媛媛厉声惨叫着,拼命地挣扎。
我掐住鬼婴的脖子,要把它扯开,可它死咬住赵媛媛的脸不放。
一时间,我也不知该咋办了,早知道就不让厉行风走了。
外公还要我尽量度化鬼婴,眼下别说度化了,就是灭掉都有问题,他教我的办法,一个都用不上。
就在我束手无策时,窗外响起云畅的声音,“小菱!”
我转头一看,吓了一大跳,云畅竟趴在我们寝室的窗外。
这家伙这么快就醒了?他这么有能耐,仅凭我的名字,不单找到学校,连我寝室都找到了。
“云、云畅,你咋来了?”我惊得不轻。
“小菱,我是来帮你的。”云畅推开窗户,跳了进来。
我也不管他咋找到这里来的,着急地让他先救赵媛媛。
云畅疾步过来,只看了鬼婴一眼,就掐出一个法诀,用力截在鬼婴的后颈上。
呲地一声响,鬼婴惨叫着松开了赵媛媛。
“好重的怨气!”云畅说话间,另一只手在鬼婴身上虚点了几下。
鬼婴狂扭着身体,呲牙裂嘴地要咬云畅的手。
它身上还冒出肉眼可见的黑气,往云畅身上涌去,黑气很快就把他包裹住。
看不清云畅的情况,我担心了起来,“云畅,你咋样了?”
“小菱,我没事,小意思!”云畅语气非常轻松。
随即,他念出一段我完全听不懂的晦涩咒语。
咒语一落下,云畅周身的黑气渐渐散去。
他拿出一枚铜钱,这铜钱和平常看到的有些不同,看久了,会让人产生一种凶煞之感。
以前听外公说过,有种铜钱是用血光刃制成的。
所谓的血光刃,也就是古时征战沙场用过的兵器,这些兵器夺取了无数人的性命,沾的血光无数,杀气也重。
不管啥武器,杀气重了,就能起到驱邪除煞的作用,好比屠夫的杀猪刀。
言归正传,云畅手里的这枚铜钱,明显是由血光刃制成的。
他把铜钱按在鬼婴的眉心鬼穴上,大喝一声‘灭’。
“妈妈!”鬼婴还惨叫着妈妈,很快就化成黑雾,逐渐消散。
赵媛媛早就晕死过去了,不知道云畅的到来。
“你咋不把它度化了?”我问道。
说实话,我觉得鬼婴挺可怜的,造孽的明明是大人。
云畅摇头,“度不了,这小鬼怨念太重了。”
“幸亏你来了,可你是咋找到这里的?”我想到把他打晕的事,底气有些不足。
云畅哀怨地看着我,无比委屈说,“只要知道你的名字,要找到你很容易,可是你干嘛要打晕我?”
我以为云畅仅凭名字,就能找到这里来,是因为他是灵异事务局的成员,倒没想到他还有其他身份。
眼下尴尬极了,我脱口说,“我、我当时肚子太疼,脑子不清楚嘛!”
“肚子疼,关脑子什么事?”云畅不解问。
我刚要开口,就感觉到有一股熟悉的鬼气正逼近寝室,是厉行风来了。
糟糕!要是让他看到云畅半夜出现在寝室,那我之前编说的借口就不攻而破了。
而且,以厉行风的脾气,非要了云畅的小命不可。
现在要云畅跑已经来不及了,不能让他跳窗,厉行风也习惯从窗口进来。
还是让云畅藏起来吧,但寝室里没地方可以藏啊?
厉行风也会察觉到人气的,我急得团团转。
云畅也察觉到鬼气,他拿出法器,准备和厉行风大干一场,“那只鬼来了,小菱别怕——”
“别说了,快躲进去!”我打断云畅的话,把他推到韩雪莲的床边。
“小菱,你要我躲到床底下?”云畅难以置信地问。
“不想死的话,快点!”我低吼道,使劲地推他。
云畅误解了,以为我在关心他,羞涩说,“小菱,我哪能让你一个女孩子保护?放心,我会——”
“闭嘴,快给我进去!”我气得想敲开他的脑子,看看里头装了啥。
眼看厉行风快来了,我只好按着云畅的头往床底下塞,“藏好,别被发现了!”
“哎!小菱,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云畅嚷嚷道。
他自己往床底下爬,刚藏好,一道鬼影从窗口飘了进来。
厉行风现出身形后,我强装镇定地问,“你咋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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