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可能挡不住鬼兵了,他干脆抡着桃木棍,从鬼兵队伍里冲出来了。
他看到这老头时,明显很震惊,动作一滞,无数只鬼手往他身上抓。
“外公!”我惊骇欲绝,眼睁睁地看着外公被鬼兵淹没。
“老家伙变得这么不济?”老头冷哼道。
我没深想老头的话,非常气恨,要不是他,外公也不会分神。
我愤怒地冲向老头,“是你害我外公的,我杀了你!”
老头身形一闪,轻易地避开我手中的洛阳铲。
同时,他横踢一脚,直接把我踢飞出去。
“啊——”我惨叫一声,恰巧摔在一个坟包上面。
我被两只枯树枝一样的手抓住了,动弹不得。
“小丫片子,想跟我斗,你还太嫩!”老头呵呵怪笑。
“死老头,你别高兴得太早!”我咬牙道,拿出枪来。
但里面的朱砂弹已经用光了,我急眼之下,想起外公说过人的舌尖血至阳,可以驱邪灭鬼。
我用力咬破了舌尖,把血喷在抓我的两只手上。
嗤嗤的声响过后,那两只手直冒青烟,咻地一下,缩回坟包里。
“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犯不着我自己动手!”
老头懒得理我,疾步跑上不远处的祭坛,搜找他想要的东西。
“外公!”我无心管他,拖着要散架般的身体,跑向鬼兵队伍。
外公很可能已经没了,但我不愿相信,腿脚不方便,让我一次次地跌倒,又不断地爬起来。
短短的一段路,跑得十分艰难,像耗尽一个世纪之久。
当我快靠近鬼兵队伍的时候,突然爆出一道大喝声,“阿菱,别过来!”
是外公的声音,我像活了过来一样,喜极而泣。
我刚顿住脚步,鬼兵队伍里就发生巨大的爆炸。
离得近的鬼兵都被炸成碎片,震耳欲聋的鬼嚎声不绝。
“外公、外公……………”我着急地大喊。
这时,一道白影携带着另一道血淋淋的身影冲出鬼兵队伍。
近了些,我才看清白影是厉行风,他把外公救出来了。
没空多想厉行风咋会来,我被外公遍体鳞伤的样子吓到了,“外公!”
“我没事!”外公拒绝我的搀扶,他对厉行风说,“劳烦你帮我挡住这些鬼兵。”
外公不等厉行风同意,就提着桃木棍,往祭坛跑去。
他伤得太重了,跑起来身形都不稳,我急追上去。
外公感觉到我在追他,头也不回地大吼,“阿菱,你继续挖坟!”
我知道外公要找那个老头,但他有伤在身,咋可能是老头的对手?
不愿外公送命,我没有停下脚步,“外公,别去,回来!”
外公回过头,怒喝:“阿菱,不准过来,快把坟开!”
他决定的事很难更改,我阻止不了他,只能再去挖坟。
再看厉行风,他手里不知啥时候多了三尺青锋,正在灭杀鬼兵。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般好看,白衣胜雪,却不沾半点鬼血。
厉行风好像很喜欢把人或鬼的脑袋砍下来,我记得曾梦到过他是被砍头而死的。
匆匆看了他一眼,我继续拼命挖坟,可能是老头术法中断的原因,坟里都没动静了。
怕老头再使坏,挖开坟后,我都把尸体的脑袋敲破了。
因为这地方的阴气很重,尸体又经过炼制,隔了不知多少年,都没腐烂,只是形成了干尸。
每敲破一个干尸脑袋,里头就会流出脓一样的浊黄液体。
我强忍着恶心,不敢停歇,不知挖了多少个,祭坛那边传来打斗声。
外公和老头打起来了,我听到外公喊老头‘逍林’。
老头一直否认自己叫逍林,起先外公不肯和他动手,处处退让。
但老头一出手就是杀招,明显要置外公于死地。
外公迫不得已和老头打,他们的打斗声让我很心焦。
我不敢看,怕看到外公吃亏,会无心挖坟。
“都说了,我不是什么逍林,你去死吧!”
老头的怒吼声一落下,就响起人体落地的闷响。
“外公!”我猛地抬头,见外公倒在祭坛下面。
这下,我哪有心情挖坟?跑过去扶起他,“外公,你咋样了?”
外公虚弱地摇头,目光悲切地看着祭坛上的老头,“逍林,几十年不见,你的心变得更狠了。”
“不准叫我逍林!”老头恼怒至极。
他从斗篷里拿出一只布包,把各种法器和符纸,一股脑地倒在地上。
老头也没布置法坛,拿起一只铜铃,就开始做法。
他用力摇着铜铃,疾声大念,“天地苍苍皇,阴门大启,拜请各鬼坛前来……………”
“阴鬼摄魂咒!逍林,有种就冲我一个人来!”
外公动怒了,小木箱落在外面,好在他身上带了不少符纸。
他把两张大张的黄符后,抬手咬破手指,用指尖血在符上疾画,没多久,就在上面画出了咒文。
外公写咒文的时候,我脑袋骤变晕沉,手脚渐渐地发麻。
我心口也堵得慌,如同无法呼吸般艰难地喘息着。
听外公刚才的意思,老头正在施的阴鬼摄魂咒也会波及到我,现在起作用了。
外公把画好的符纸给我,“阿菱,你千万要保持精神,不能晕过去!”
我把符纸放入心口,感觉好受多了,但那些异感没有完全消除。
“哼!还没完呢!”老头冷笑,还要继续施法。
外公除了桃木棍和符纸,没其他法器,不能和老头斗法。
他撑起身体,冲上了祭坛,要和老头近身搏斗。
老头却想用术法对付外公,他跑到祭坛另一边,“让你尝尝夺命咒的厉害!”
他撒出一大把符纸,正要念咒,身后就响起冷笑声,“是吗?”
“谁在说话?”老头大惊,转头对上厉行风冷寒的俊脸。
厉行风来了,鬼兵呢?我压根没想到他能在短短时间内,把所有鬼兵都灭了。
生怕鬼兵追过来,我往那里一看,结果惊呆了。
鬼兵被灭了大半,没被灭的,好像被点了穴一样,定在了原地。
厉行风是咋做到的?太厉害了吧?看来我平时还是低估了他。
老头也发现了,他看厉行风的眼神多了些恐惧,连打都不想打,就想跑。
厉行风抬手一挥,四周卷起一阵阴雾,挡住老头的去路。
老头跑不掉,气急败坏地大吼,“沐正坤,你从哪找来这么厉害的鬼?”
外公没理会他,来到厉行风面前,“放他一马吧?”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问,“外公,他要杀我们,你还为他求情?”
“阿菱,你不懂!”外公无奈道。
“我是不懂,外公,你是老糊涂了!”我气昏了头,脱口骂外公老糊涂。
“愚蠢!”厉行风薄唇微启,毫不掩饰面上的讽色。
“沐正坤,多谢你为我求情,日后可别后悔,哈哈哈……………”
老头是奸诈之辈,在外公挡在厉行风面前时,就逃开了。
眼下,他边往出口跑,边留下这可恨的话。
“厉行风,快杀了他,别让他跑了!”我气急败坏地大喊。
谁知,厉行风不为所动,淡声反问,“凭什么要帮你?”
我愣住了,对啊,凭啥?我可不承认和他的冥婚关系。
厉行风冷瞥外公一眼,“我倒要看看你日后如何为今日的愚蠢付出代价!”
他看不惯外公对敌人仁慈,故意放走老头。
可我能说啥?我也气得要死,沉着脸,不理外公。
外公微窘,他扯出虚弱的笑容,“阿菱,回去再和你详说。”
我哼了一声,别过头不去看他,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其实我要去帮外公收拾法器,他以为我气狠了,“阿菱,等等——”
外公刚开口,就晕了过去,我吓坏了,顾不得生气。
“外公,你醒醒啊!”我急忙扶起外公,懊恼这时候还和他闹气。
厉行风飘了过来,我哀求说,“能不能帮我把外公带出去!”
他蹲在我面前,唇边逸出清浅的笑意,“帮你有何好处?”
“你要啥?”我想不出自己能给他啥好处?
“主动陪我睡一百次!”厉行风一脸正经说道。
“一、一百次?还要我主动?”我瞪大了眼,好想一巴掌呼到他脸上。
“不肯?那我放了鬼兵,把你们留在这里。”厉行风漠然道。
我欲哭无泪,凭我自己很难把外公平安带出这里。
厉行风再放了鬼兵的话,我和外公更得死。
比起我们祖孙俩的性命,主动和厉行风睡算不了啥了。
我认命地答应了,倒忽略了厉行风眼里一闪而过的戏谑。
想了想,我说,“不过,你得把这些鬼兵都灭了。”
厉行风只是把鬼兵定住了,难保不会被它们挣脱。
都到这份上了,得让厉行风帮忙灭了鬼兵。
厉行风没废话,还真的把剩下的鬼兵全灭了。
我反倒有些不安了,厉行风咋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
从伪千人冢回来,已经过了七天了,外公还没醒。
期间,李昌来探望过外公,主要还是为了古战场的事。
在古战场飘荡的都是鬼兵,把滞留在那里的亡魂都吞噬了。
鬼兵一到夜间的某个时间点,就会跑到古战场去,外公才选择清灭鬼兵。
我对李昌很反感,把当时的情况添油加醋地告诉他。
李昌答应兑现承诺,但我很怄火,差点把命搭上,甚至外公到现在都没醒,仅得了洗脱嫌疑的保证,根本划不来。
最后,他还给了不少报酬,可那又咋样?我只想要外公醒来。
医生只能治外公的外伤,对鬼和术法造成的伤束手无策。
我把在村里休养的净蝉请来了,她也诊不出外公昏迷的真正原因。
在我不知该咋办时,外面突然有人在嚷着,“要死啦、要死啦,只剩二十一个小时……………”
我听出是刘疯子的声音,被他的话惊住了。
刘疯子是阳差,他说外公要死了,那外公岂不是……………
我不敢往下想了,扔下手里脸盆,跑了出去。
刘疯子已经摇头晃脑地走远了,我急忙追上去,“刘叔,你别走!”
他嘿嘿地笑着,掰着手指头数着数,“要死啦、要死啦……………”
我红着眼问,“刘叔,你说的是我外公?”
刘疯子眼神漂移,也不理我,疯笑不止。
对面卖杂货的李大头看到我拉住刘疯子,好奇地探出头。
他打趣说,“沐菱丫头,你咋和一个疯子拉拉扯扯?该不会看上这疯子了?”
我没心情搭理李大头,刘疯子显然怕被人发现他不疯,要咋在街坊、和路人的眼皮子底下,把他带到没人的地方?
在我发愁的时候,刘疯子猛地推开我,他拔腿就跑。
“刘叔!”我正要去追,就从我袖子里滚出一个纸团。
肯定是刘疯子推开我时,趁机塞给我的。
我没再追他了,拿着纸团,刚回到店里,对面就传来李大头的惨叫声。
见厉行风面带讽笑,我猜出是他的杰作,说道:“你没把他弄死吧?他这人嘴欠了点,心底也不坏。”
“你外公都快没命了,还有心情关心别人的死活?”他讥诮道。
我没再多说,赶紧打开纸团,快速看完上面的内容。
越看越心惊,刘疯子当了很多年阳差,对‘下面’的消息很灵通。
外公为了清除鬼兵重伤昏迷的事不是秘密,刘疯子也知道了。
救命恩人有事,他无法坐视不管,专门跟下面打听情况。
还真的让他打听出来了,原来阳间有人买通了下面的阴官,划掉了外公剩余的阳寿。
外公不是一般人,他的魂轮不到刘疯子来勾。
刘疯子打听到具体勾魂时间,就跑来提醒我。
“可恶!到底是谁害我外公?”我怒得浑身发颤。
净蝉这几天都在店里帮忙照顾外公,她忧心道:“先不说是谁害沐老,得想法阻止阴差勾魂。”
“要咋阻止?阻止后,要咋夺回我外公的阳寿?”我红着眼问。
阳寿没了,就算阻止了阴差也没用,得把阳寿夺回来才行。
净蝉皱眉说,“我倒有个办法,不过——”
我着急地催促,“不过啥,你快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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