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秦钰没少帮季沉斐出主意。
但是秦钰的那些小手段,每次都被季沉斐这位教科书版的纨绔公子哥嫌弃得不行,对上秦钰真诚的目光,听着他语重心长的话语,季沉斐很不屑地说,滚吧你,这都是哥哥我几百年前玩剩下的。
不过,秦钰不知道,季沉斐每次嫌弃完,都会把他说的那些馊主意拿去叶陌白那里试一试,碰了钉子之后,觉得气不过,再把他叫出来喝酒,那段时间秦钰不知道喝了多少顿冤枉酒。
后来酒喝得多了,秦钰终于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小艳鬼有所了解,也看出了自家发小真是动了几分心思。
秦钰问季沉斐,这次是不是认真的。季沉斐想了想,说是,秦钰不太信,然后季沉斐笑了,说那就不是,秦钰还是不太信。
这句话当年在梦兰花海,季沉斐也问过叶陌白。
季沉斐说,你信不信我对你是认真的,叶陌白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说与我何干。
听了这话,季沉斐从旁边摘下了一朵花放在手里把玩,很若无其事的样子,像是方才的话不过是随口一句调侃,一点都不重要。
.......
这段故事,季沉斐说得言简意赅,九色莲却从他细微的停顿甚至几不可闻的叹息声中脑补出了一场极为虐心的爱恨纠葛。
以至于九色莲全程听得一愣一愣的,有点不敢相信自诩情场一枝花的斐哥哥和冥界的高岭之花居然有这么深的牵扯,最关键的是,平时撩人技能爆表的季沉斐,一旦真的遇见心动对象居然这么怂。
这也就是冥界那帮吃瓜群众们撬不开冥主的嘴,否则这段往事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么。
难怪在人间见到叶处之后,季沉斐哪哪都不太对劲呢,中间隔着这么错综复杂的一段纠葛,搁在谁身上也不可能对劲儿啊。
过了好一会,九色莲才斟酌着语气说道:“所以,你喜欢叶陌白好些年头,他一直没怎么回应你?”
季沉斐微一点头,算是应下:“我们的关系差不多一直就那样吧,到我后来当上了冥主,也没牵扯出个所以然来。”
“喂,不是本莲说你啊沉斐,你这样追人不对劲啊。”
九色莲幻化成一团烟雾,颇为暴躁地在季沉斐的面前晃来晃去,有点恨铁不成钢地开口。
“你要是真喜欢人家,就该明确地告诉对方你的心思,就该给人家一个肯定的态度,这也就是本莲当时还没跟你结契,也不知道你这幅窝囊的样子,要不然本莲损不死你.....”
“喂,小莲花,你这马后炮放得可真没劲。”季沉斐轻笑了一声打断了九色莲的义愤填膺,“再说,你怎么知道我没认真告诉过他呢,要是我没认真说过,人家花神就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九色莲被季沉斐突如其来的这一句怼得一脸懵逼,它莫名其妙地开口问道:“你表白和叶陌白下界八竿子打不着吧?”
“关系可大了去了,”季沉斐不动声色地开口,“我刚当上冥主那会,正赶上冥界魔神出逃,你还记得吧?”
九色莲低低应了一句:“废话么,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在季沉斐刚刚继任冥主时,一位实力非凡的魔神不知怎么居然逃离了十八层地狱下的结界,躲在了人界昆仑山巅处。当时闹得三界人心惶惶,仙界亦不愿贸然和魔神动手,最后是季沉斐凭着一柄无忧骨笛,只身前去昆仑山,与那位魔神大战数日又险胜一步,替冥界担下了责任,灭了那个魔神。
不过,虽说是险胜,但那位魔神最后的杀招亦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打算,季沉斐被震伤了心脉,受了重伤。
季沉斐虽是天生仙体,不那么容易死,能硬生生地吊着一口气回到冥界。可是他终究是伤的太重,心脉受损又直接损伤了本源,便是不死,整个人也差不多废了,能不能再醒过来,什么时候才能醒,都成了未知数,没人说得上来。
季沉斐回到冥界那日,判官江止淮见了他,当场就变了脸色,和他最为亲近的秦钰更是急得差点把孽镜地狱的杯子都摔了个干净。
当时秦钰气得站在冥主大殿,把尚在昏迷着半死不活的季沉斐狠狠骂了一顿。
他像是没生过那么大的气,语气都在发颤,往死里损季沉斐这个傻缺,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怎么没发现他责任心这么重,生死关头不顾自身安危去惦念什么三界六道,这是舍身忘已忘出毛病了吧。
灭那个魔神固然重要,但是你季沉斐还真当冥界除了你没别人了么,现在搞成这个样子,不是脑抽是什么。
可是即使秦钰再着急也是无计可施,只能念叨着一句听天由命然后再跟着上火。后来,是江判官动用了冥界秘法,才生生把季沉斐救回来,逆转了整个局面。
虽然秦钰到最后也不知道冥界有什么秘法可以在那种情况之下还能把人救过来,但终归是人没事就好了。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季沉斐差点成为继任时间最短的冥王,之后足足昏睡了七七四十九日,才将将缓了过来。
不过,他的修为多多少少还是受了些影响,受损的心脉也需要时间修补,之后好长一段时间九色莲都在闭关,替季沉斐温养心脉。也是那次之后,九色莲在心里彻底认可了这位冥主,甚至在后来,二话不说地替季沉斐挡了九道天雷。
这是季沉斐这位冥主大人扬名立万的一战,在三界都是无人不知,不过——
“这件事情和叶陌白又有什么关系?”九色莲十分不解地开口问道。
季沉斐像是想到了九色莲会这么问,脸色变都没有变一下,不轻不重地说:“小莲花,我是什么性格,你应该是了解的,从我小的时候开始,江判官就会替我收拾烂摊子,我一直觉得在冥界天塌了还有我老爹和师兄顶着,轮不到我操心。”
九色莲对这人以如此自豪的语气说自己的毛病十分不解,颇有几分没好气地说:“是是,知道您老人家是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一下的主儿,所以这到底和叶陌白有什么关系?”
“你这脑子但凡稍微转一转,都不至于问出这句话来了,难道不是已经相当明显了吗?”
季沉斐轻笑了一句,漫不经心地调侃道:“我这么一个人,你说我当时为什么对处理魔神的事格外上心,又为什么做到了就是死非要灭掉魔神不可的程度呢?”
至此,九色莲就是反应再迟钝,也听出季沉斐的弦外之音了,它的黑雾剧烈的抖了抖,声音比黑雾还抖,差点把眼珠子抖出来。
九色莲难以置信地盯着季沉斐:“你该不会告诉我,是因为叶陌白吧?”
“不然呢,还能是因为我吃饱了撑的想出风头么?”
季沉斐不置可否地一耸肩,淡淡说道:“去收服魔神之前,我和叶陌白见了一面,我和他说,之前应承他的事情,现在我可以做到了。我那时寻思着,我们耗了这么多年,火候也算差不多了,便和叶陌白打了个赌,这次假如我顺利解决事端,他得和我在一起,不然就下界滚蛋,别再碍我眼了。”
说完这些的时候,季沉斐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一整个晚上他都没有流露出什么多余的情绪,也本以为对这些陈年旧事早已经云淡风轻,却在想起这段过往的时候没来由心头紧了一下。
和叶陌白打赌那时,季沉斐已经是冥界之主了。
他知道了叶陌白是真实身份,所谓的下界滚蛋不过是戏言,前半句的表白才是真的掏心挖肺。
毕竟,堂堂冥界花神,始于上古大荒,与天地同寿,冥王没有权利命令他,这三界六道也没什么可以左右他,除非他自己愿意。
当时对着季沉斐语气里难得一见的慎重,叶陌白没有嘲笑冷笑,而是淡淡弯起了嘴角。
他素来清冷的眼睛带着浓重的春意,不轻不重地说,好。
季沉斐以为,叶陌白是答应的意思。
直到叶陌白干脆利落地下界,连最后一面都不屑于见,季沉斐才知道自己从头到尾就是会错了意。
这段回忆连带出来的事情以及背后的种种细节,季沉斐都只是在脑海里转了转,没有再和九色莲说一句。
若不是今天提及,他几乎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想了,可是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过去并没有真的过去。
执念是真的,耿耿于怀也是真的。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死里逃生之后,季沉斐醒后顾不上休养,第一件事就是去梦兰花海找叶陌白。
他本来想着,把心里的话都告诉那人的,老子为了你命都不要了,你还不跟我好?
可惜冥界早已不见梦兰花海,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彼岸花,是铺天盖地的红色。
彼岸花,叶落开花,花落叶发,花叶永不相见。
季沉斐望着那一大片彼岸花愣了好久,梗在心口的话生生又被咽了回去,变成若有似无的一抹嘲讽轻笑,至此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彻底冷了下来。
他想,叶陌白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自己也没必要深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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