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斐是不是真的千杯不醉有待考察,显然,叶陌白也不想给他证实的机会。叶处雷霆手段,把桌上的就装到了袋子里,打了个漂亮的结,然后干净利落地扔到了门外。
“身体养好之前,不许喝酒了。”叶陌白轻瞥了季沉斐一眼,不动声色地说。
“叶处,你把我家当你们特案处呢?”季沉斐挑眉,唇畔泛起若有似无的笑意,“这世界上能管我的人,除了我妈就是我媳妇,你占哪样,不觉得自己狗拿耗子?”
话是这么说,在叶陌白解决一冰箱不健康饮品的时候,没酒活不下去的季沉斐却只是倚在客厅门边抱着手肘看着,不搭把手也不出言阻止,眼中神色有几分意味不明,却终归没有不悦的意思。
叶陌白也没理他,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已经有点摸到了这人的脾气。要是他真的不愿意被管,定然不会是现在这个反应,而做好事也要给人添点堵,好话从不好好说,几乎成了这人的标签。
叶陌白那边不搭茬,季沉斐自觉没趣,换了个话题。
“王绍明那边,审的怎么样了?”
“该交代的都说了,涉及玄门的这部分解决之后,会走常规刑事案件流程。”叶陌白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聚念灯的阵法破除之后,除了因特殊情况魂魄离体的夏宁宁,其他几位失踪的被害人,都会陆续醒过来。”
季沉斐点了点头:“也算善始善终,本来不想麻烦叶处,谁知这次的事最后还是叶处帮了我大忙。”
叶陌白一下笑了,清冷的眼眸染上了笑意,便柔和了几分:“算不上谁帮谁的忙,你不提供这么多的线索给我,特案处也没办法这么快结案。”
季沉斐沉吟了数秒,难得收起了平素的漫不经心,看着面前的人,正色道:“话不能这么说,你们特案处忽然多出来这些案子,归根结底是怪我这位冥主没有尽到自己的本分,让六圣器流落人间的缘故。冥界掌管死后轮回,和凡间修士术士虽偶有牵扯,但向来是不近不远,点头之交。寻回六圣器本是冥界之事,和凡间术士八竿子打不着,叶处这次因为我的事出力,是我冥界承了你们天机门的情,这笔账,我分得清,也不会不认。”
“阿斐不必算的这么清楚。”叶陌白淡淡一笑,说,“这是你我二人之间的因果,和冥界与天机门都无关。”
“嗯?”季沉斐挑眉,递过一个询问的眼神,叶陌白没说什么,而是直接手掌一摊,一截竹签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叶陌白把竹签递了过来,季沉斐接过一看,这只签是“刘晨遇仙”。
“这是我和你初见那日,去酒吧找你之前占的签。”叶陌白淡淡瞥了季沉斐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孽镜地狱狱主说我欠你人情,你是可解我机缘之人,我当时是想看看,你我之间是善缘还是孽缘。”
“刘晨遇仙”诗文有云,“一锥草地要求泉,努力求之得最难。无意俄然遇知己,相逢携手上青天。”
刚刚想问的话,此刻都已经不必问了,季沉斐已经懂了白牧淮的意思。
“不如莫动,立地可谋?”季沉斐桃花眼浮起好看的轮廓,轻笑了一声,“叶处,要是按我的的性格,可解不出来这么好听的话。”
“阿斐会如何解?”叶陌白饶有兴趣地问道。
季沉斐乔顿了顿,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说:“要我看,这签意在说明叶处遇到我注定命中有一大劫,先易后难,主浮生幻象万般皆空。能不能渡得过全看造化,不如离我远点,自求多福。”
叶陌白唇角若有似无地微微一弯,薄唇一碰:“我觉得倒是,与阿斐有关,无所谓造化,皆是善缘。”
听了这话,季沉斐什么都没说,只是觉得叶陌白这话说的很有些意思,故而挑眉打量着他脸上细枝末节的表情。叶陌白倒也不避讳,很坦然地回望过去。
几秒之后,两个人同时收回视线,笑了笑。
“那算是,一笑泯恩仇?”这次,是叶陌白先开的口。
这句话有两层意思,一层是指现如今冥主大人的不配合不合作,为寻找圣器的道路平添了阻碍。一层是指那些他尚且想不起也理不透的过去,昨日之日不可留,叶陌白只希望就此不提。
季沉斐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随口说道:“按理说,这种场景应该一起碰个杯,不过酒还都让你给扔了,要不我捡回来两听?”
说罢,季沉斐便真的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叶陌白上前一步,就势拍了拍季沉斐的肩膀把人拉住,然后走到了门口处:“扔了的东西你还捡,改天有兴致把欠我的那顿酒补上不就结了?行了,不多说了,我回特案处,你好好休息。”
季沉斐想了想,叶处这位公务员事务繁忙,到底不是自己这个闲人,而且摸着良心说,比起喝酒,他现在更想休息,有了台阶便直接下了:“行吧,改天约。”
叶陌白点了点头,招呼了一句,便离开了。
待他走后,季沉斐才用手指轻挑开桌上的便利店袋子,颇为嫌弃地挑挑拣拣。除了方才叶陌白放在冰箱里的那些需要低温存放的食材,袋子里还有些许零食,有火腿肠薯片这类开袋即食的东西,不过更多的却是红枣,桂圆果脯......等等,这个玫瑰阿胶糕又是什么鬼?
季沉斐连吐再加熬夜,空腹折腾了大半宿,回家又倒头就睡,这会胃里空荡荡的。他懒得点外卖,家里的厨房设备又不支持开火做饭的功能,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才哭笑不得地从袋子里挑拣了一根无功无过的火腿肠拨开。
“小莲花,你说叶陌白这是养闺女呢,还是养狗呢?”季沉斐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了一句,“直男癌吧他,买零食都不会挑。”
九色莲慢悠悠地飘了过来,一针见血地说:“哦,本莲你看你吃的挺开心的。”
季沉斐面不改色:“我这只是单纯的饿了好么,要不这给狗吃狗都得就点蒜的东西,我会吃?”
九色莲被噎的一愣,觉得这位笑眯眯地弯着桃花眼的冥主大人能如此理直气壮地把这些话说出口,还说得这么难听,着实不太要脸。
它心说,真嫌弃,有种你别吃啊。
“希望你的良心和说出口的话,能稍微配得上你这张脸一点。”许是和季沉斐呆久了,九色莲损人的本事也稍微增长了一点,埋汰人的话张嘴就来。
季沉斐见招拆招,十分风度翩翩地一笑:“嘴是十丈软红里摸爬滚打练就出来的,脸是老天赏的爹妈给的,嘴配不上脸,只能说明老天对我太好,我会再接再厉啊宝贝儿。”
九色莲:“......”
九色莲觉得自己可能和这货有一些微妙的沟通障碍,半晌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这嘴皮子当什么神棍啊,不去靠嘴吃饭都有点屈才了,其实西柚平台挺适合你的。”
“是吧,还不是因为冥主这层身份耽误了我,当年我家老爷子还在的时候,我和秦钰来人间,你斐哥哥一出手,就没有撩不下来的妹,情场一枝花好么?”
看不惯季沉斐有点飘,而且有种渐渐要上天的趋势,九色莲一句话给这人拉回了现实:“别的不多说,你和叶陌白打算怎么办?”
频道换得有点突然,直接从细数他朝风流情史变成了直面苦逼单恋,季沉斐一愣,然后笑了句:“合作伙伴?”
“你这会儿又不避讳让他牵扯七圣器的事情了,”九色莲慢悠悠地问道,“还是你心态动摇了啊?”
“动摇屁,我现在是彻底看开了好么。小莲花,我不知道你想起多少,不过不论想起了哪些事情,都无非是我单方面纠缠过他,有缘无分,不对,压根就是没缘没分。”
九色莲摇了摇花叶,说道:“喂喂,这话可太不像你说的出来的啊,刚刚情场一枝花的气势呢?”
季沉斐慢条斯理地剥去了火腿肠的塑料外模,咬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这你就不懂了吧,让你斐哥哥给你讲讲啊,小莲花。感情的美妙之处在于从懵懵懂懂一直走到两情相悦,就像盖楼,从打地基开始,一砖一瓦都是心血,最后大厦建成,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过,要是人家一开始就对你没意思,还单方面地纠缠不清,对两个人来说都是困扰和消耗,那不是痴情,是傻逼——耗尽心力盖了个违章建筑,再怎么精雕细琢,也得拆迁,不就这么个道理么。”
九色莲听得目瞪口呆,想说点什么,却居然有点无从反驳:“本莲长见识了......”
季沉斐轻笑一声,说道:“学着点吧,出师了之后,回冥界分分钟骗个莲花媳妇,就不用每天在这磨我了。”
对于子虚乌有的莲花媳妇,九色莲懒得和这位不正经的冥主大人计较,强行把跑偏的话题拉了回来:“可是,本莲看现如今的叶处,对你很上心啊。”
“叶陌白人间一遭只有短短几十年,我更是机缘巧合才下界,说不定哪天就功德圆满重回冥界了。我们两个回到冥界,只可能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扰,谁会记得人间这点破事。都是闹着玩呢,谈不上什么上心不上心的,你觉得谁会当真?”
九色莲把这段话咂摸了好几遍,才终于惹不住开口:“喂,你真的想得这么开?”
季沉斐的桃花眼微微一弯:“你觉得呢?”
这似曾相识的语气神色,让九色莲莫名想到很早的时候。那会季沉斐尚年少,还是冥界风流肆意整日无所事事的沉斐少主,初遇花神陌白,一见倾心。
那时,孽镜地狱狱主秦钰曾经问过季沉斐,这次是不是认真的。季沉斐想了想,说是,秦钰不太信,然后季沉斐笑了,说那就不是,秦钰还是不太信。
关于感情的事,真真假假,季沉斐从来没有说明白过。
九色莲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本莲要是能猜到还问你?”
“这话说得也没毛病,”季沉斐满不在乎地一点头:“那就继续猜吧宝贝儿,你觉得是就是,你觉得不是就不是,看好你哦。”
九色莲:“......”多少年了,这货还是这幅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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