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大概是服气的。

　　最后没有办法，只能改了策略，说自己是来喝酒的，然后灌了一杯白酒下肚，就开始一个劲地哭，把李德沐的照片拿出来，说他是坏男人，骗了我姐妹的感情，都在一起好了大半年才知道他有家室有女儿，而且最后还消失了。

　　我说得义愤填膺，加了好多好多的戏剧修饰，说得那叫个声泪俱下，身旁的酒保和其他人听了，都特别生气，纷纷说李德沐这样的简直是人渣，如果被他们遇到，见一次，打一次，绝对不手软！

　　“还不止呢，他还打女人。不光打我姐妹，还打自己的妻子，说来那女人也挺可怜的，我见过一次两次，脸上都挂彩了。哎，跟了这样的男人，简直是人生的不幸……”

　　我一边说，一边摇头，不留余地抹黑李德沐，都快把他抹成黑炭，就算事后李德沐澄清，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只我都说成这样了，也把照片给他们挨着挨着看了，那些人还纷纷摇头，都说没有见过，不过会帮忙留意，还问了我电话，说一找到先打一顿，再联系我……

　　我如法炮制，去了一间又一间酒吧，虽然每次就喝一杯度数最浅最便宜的鸡尾酒，但一圈下来，那里的人都说不认识李德沐。客人说不认识我忍了，但连那些上班的酒吧都一口咬定没见过这号人……

　　他们都斩钉截铁地告诉我，说他们每天在酒吧打转给他们调酒，别说老酒鬼，只要连着来了三五次的，他们都能认出，瞧着也不脸生……

　　我嘟囔着，心里很不爽，如果不是青瑶没道理骗我……我肯定以为自己被小妮儿摆了道，嘟囔着嘴有些不忿，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拐进了个小巷子里，周遭传来腐肉发臭的味道。

　　“嘿嘿……”

　　我走路有些不稳，应该喝大了，往上扯了扯嘴角，说话含含糊糊，“青瑶呀，青瑶，真没想到，你也有推算错误的一天……我还以为，你都是对的。”

　　喉头似乎抵了什么东西，我难受得不行，瞥见旁边有个缺了角的垃圾桶，连忙摇晃着奔了过去，把满肚子的酒，分成好几波地吐了出来。我真佩服自己，我今晚上喝得酒，比我这辈子喝的，都还要多得多……

　　而且我真得很想问问，这世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喝酒？就好像那自称酒中仙的李白，就为了这东西天子呼来不上船……

　　我是喝不惯，真觉得它就一马尿，有……有什么好喝的？

　　腹中又是一阵翻江倒海，我是没有酒吐了，都快把我胃那些吐出来了，喉咙里一个劲地泛着酸水，甭提多难受了。我……我是真羡慕青瑶，明明主意是她出的，为什么到头来是我跑腿？

　　更关键的是，晋牧那时也在场，怎么不推青瑶出去，谁主张谁出马，干什么跟着青瑶一块算计我？

　　嘿，我算是明白了，他……他就知道欺负我！

　　他就不能欺负软柿子吗？他不那么厉害，是地府堂堂的鬼将，不至于连青瑶一个凡人都怕，都会怂吧？

　　我吐了半垃圾桶的酒，吐得我肚子里一点东西都没有，空荡荡的，可还在一个劲的干呕，憋屈且不爽。关键是我女汉子惯了，从来不会往身上揣纸巾，脏兮兮地又没法收拾，只能用手和袖子，囫囵一刮。

　　勉强擦了。

　　当然我运气还是不错的，一只握着纸巾的手伸了过来，虽然没有说话，但意思非常明显，是希望我可以擦擦。

　　“谢谢哈。”

　　不是我说，这雪中送炭，实在是太好太漂亮了！

　　我用纸简单地擦了下嘴巴，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现在已经晚上一点多了，再加上这又是条偏僻阴冷的小巷子。没道理会有人刚刚好出现给我递餐巾纸……

　　不是我对人性不够自信，实在是结合这样的大背景，我……我还真不能抱有太大的幻想。

　　这么说吧，我遇到坏人的可能性，得是百分之九十九，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能让我遇到好人……

　　从概率学的角度出发，我不能赌，我得撒开腿地跑！

　　只可惜我腿短，那家伙又手长，直接一勾便将我捉了过来，瞧我悠悠点头。“迟早同学，我听说，你在找我？”

　　李德沐！

　　别跟我说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说这句话的前提是我见了李德沐打得过，能收拾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他如小鸡仔一样提领着。我也是服气，你说他好端端的一知识分子，大学教授，拿的也只是一把小小的手术刀，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既然是知识分子，他就不能尊重下知识分子的文弱吗？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这……这才是知识分子的标配！

　　我现在只恨为什么没有问晋牧要什么信物，就那种我一扔他就能立马过来的那种。我倒是可以给青瑶打电话，但瞧现在这架势，这阵仗，等她过来能不能抓到李德沐是一说，要不要替我收尸，就……就另一说了。

　　所以我只能瑟瑟地冲李德沐一笑，特不要脸地反驳。“没，我没在找你，我……我只是大晚上睡不着，出来喝两杯。没想到就遇上老师你，真是好巧，好巧。”

　　我虽然嘴上叫他老师，但心里对李德沐这种表里不一，人面兽心的家伙可鄙视可鄙视了。恨不得干脆赏他两大耳光子，让他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可我不不敢，知道打不过，只能面上堆笑，默默地反了句。“我说真的，再说了，我找您做什么？无非是问几个专业知识，还能怎样？”

　　我这鬼话，一般人用脚趾头想都觉得荒诞，更骗不过如人精一般的李德沐，他只冰冰凉凉地看了我眼，轻轻缓缓摇头。“可是你刚才和那些人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的确在找我，还挨着挨着一个酒吧地寻我，这，你总得解释下吧？”

　　我哑巴吃黄连，真，真没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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