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就是这里了。”宁儿带着我找到一户人家，我看旁边都是清一色的棚户区，空气里还漂浮着一层令人作呕的恶臭，虽然知道这样有些不礼貌，我还是用手捂住鼻子，紧紧皱眉。

　　用手机编辑了条短信，发给青瑶看。

　　我不想的，但谁让我现在说不出话，除掉这法子之外，我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总不能打手语，让青瑶猜吧？

　　毕竟，我们都没学过。

　　至于默契这东西，我和青瑶应该没有。青瑶叹了口气，翻出一个大大的本子打开给我介绍。“小敏家境不是很好，大概只能住在这种地方，我查资料的时候，好像说当初李德沐的父母就不同意这桩婚姻，只是那时候小敏已经怀了身孕，他们是不得已才结婚的。据说那时候还去算了命，问了大师，大师一口咬定是男孩子，两家人才高高兴兴做了亲家，还许诺给他们买套房子在市区。”

　　“后来呢？”我下意识地在手机上打了这三个字，只很快后知后觉地反应，自己似乎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果然青瑶轻轻摇头。“后来的事情你知道的，生的是个女娃，他们家重男轻女非常严重，据说当时很想把宝宝弄死，但想着是犯法到底忍了，但对宝宝非常苛刻，承诺的房也没有兑现，小敏父母直到现在还生活在这里。我听说这地方就要拆了，不过他们家应该也拿不出钱买新房吧。”

　　“那怎么办？”我继续写。

　　“我也不知道，估摸着不行怕是要回老家吧。你也不用担心，反正是大活人，难道还能被尿憋死吗？”青瑶话虽然难听，但我听着，还挺有道理的。

　　而且我们这里过去，说真的，只怕会给他们的心灵造成非常大的伤害，我犹豫着，跟在青瑶的身后上了三楼，敲开了间已经生锈的铁门，伴随着吱呀的一声，一上了年纪的男人把门打开，犹豫地看了我们一眼。

　　“两位小姐，您这是？”

　　男人约莫六十左右的年纪，皮肤黝黑黝黑，头发花白，面有倦容。大概是因为女儿惨死，心里憋着难受，才如此消沉。

　　“是这样的，我们是小敏姐姐的书迷，她的事情我们听说了，挺……挺遗憾的，想来给她上柱香，拜拜她。”青瑶非常大方的开口，她说话特别有说服力，我都有些信了。男人怔了怔，却是一瞬老泪纵横。

　　“快进来，快进来。”老人把我们请了进去。带到小敏的墓前，悠悠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来我们家小敏还是命苦，当初我以为她嫁了富贵人家，只没有想到，到头来却是害了她。果然嫁人就该门当户对。”

　　“老人家，节哀顺变。”青瑶劝了句，我不会说话，也连忙点头，跟着地劝说。老人轻轻叹了口气，再把目光一沉。“也只能这样了，我想着，到底是我害了我们家小敏，为什么死得，不是我这把老骨头，而是我们家小敏呢？”

　　都知道他心里不好受，这时候说的话也是气话，万万不能当真。

　　我和青瑶走到小敏的灵位前，拜了拜。

　　老人家远远地站着，只这样就老泪纵横，不过强撑着没有哭出来，皱皱巴巴地给我们说，“你们都是好姑娘，我们家小敏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真是她的福气。说来小敏真可怜，不但年纪轻轻就走了，而且还死得那么惨，连全尸都不剩，也不知道到了地府，会不会被阎王嫌弃，不许她投胎。”

　　“不会的。”青瑶劝了句，安抚老人的情绪。“小敏姐是好人，好人有好报的，她一定可以安然到地府，然后投胎去户好人家，我可以给您保证。至于那恶人，他会遭恶报的。”

　　“是吗……”老人犹豫不决看青瑶，表情迟疑徘徊，还有些拿不定主意。

　　我现在虽然说不出话，但还是跟着青瑶可劲地点头。这我真能跟他保证，小敏的亡魂已经安然到了地府，而且很快就能投胎，不至在人间漂泊流浪，受苦受难。

　　因为，我亲眼看到夜啼鬼它们一块块，一点点拼凑好了小敏的残魂，然后黑白无常拘役双鬼带她入了地府……

　　如此，便能安然投胎。

　　我亲眼看到，所以真真可以给他保证的。祭拜完小敏之后，老人让我们先坐会，一定要让我们留下来吃晚饭，我们推辞不掉，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我觉得尴尬，青瑶的表情也差不多。

　　别看青瑶凶巴巴的，模样高冷凉薄如女神样，但她就模样严肃些，其实心肠很好，对老人的哀求她真没法拒绝。幸亏只是一顿饭，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还能勉强受下。

　　“外公，我回来了。”门外传来个软软糯糯的女声，老人去开门，宝宝一蹦一跳地走了进来。孩子就是孩子，再经历了那么大的变故之后，她还能如之前一样笑得天真浪漫，高兴得不行。

　　“小敏走得当天，那家人就把宝宝送回来了。虽然没有明说，但我想着，他们家大概不想要宝宝了，想和我们这穷亲家彻底断了关系。”想想李德沐妈妈的那副嘴脸，不认宝宝也正常。

　　“没事，没事。”看我们愣神，老人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到底是家事，不适合说给外人听，只瑟瑟地笑笑。“那是我家小敏的女儿，是我的孙女，我不疼谁疼？宝宝快过来，到外公怀里。”

　　“好的。”小姑娘甜甜的答应了，脸上笑容非常灿烂，只我和青瑶心里，多多少少地，有些不是滋味。青瑶出了口气，先反应过来，将身子半蹲下来，做了个自我介绍，说是小敏的朋友。

　　“姐姐。”宝宝特乖巧地叫人，小嘴嘟囔着甚是可爱。然后她又注意到了我，偏头问了句。“阿姨，你怎么在这里？”

　　我收回刚才说她可爱的那些话，只小敏她最好不是故意的，否则我真要好好问问她，凭什么看到青瑶叫姐姐，瞅着我就叫阿姨了？青瑶还比大三五个月呢！总不至于我和她，差了辈分吧？

　　我，有小情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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