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虽然不是很强烈的，但房子真一摇一晃，这地方真不能呆，我们跟着人群一起去了后山的空地，我还在琢磨那空地是做什么用的，却看到了满山的坟堆。

　　我……我想起来了，后山是坟地，是乱葬岗。

　　一个又一个的坟堆立着，眼瞅就各种不踏实。我轻轻地叹了口气，跟在晋牧的身后四处走，晋牧似乎是在找什么人，或者是在找什么东西，一番寻觅下来，找到了站在坟堆前，表情复杂的旅店老板。

　　不过经历了一场地震，但是他的模样，看上去却老了十多岁，模样憔悴。

　　“他们都说，这地方，没有办法呆了。”我还在诧异，便听到旅店老板絮絮叨叨地说。再回头看了眼一片狼藉斑驳的村庄，我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也和他们一样，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当中。

　　老板还在自言自语地开口，轻轻地看了眼最近的坟墓，上面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是一五六岁模样的小姑娘，小姑娘笑容非常清澈赶紧，稍稍有些婴儿肥，不过看着特别可爱。

　　老板就一直盯着她看，目光越发温柔。

　　我犹豫着，将眉头紧紧皱成一团，还在犹豫，却听到老板清浅开口，“丫头放心，就算这地方真不能呆了，我……我也会想办法，把你带走的。”

　　这，是她的女儿。

　　地震大概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告一段落。村民们似乎都已经习惯了，拖着疲惫的身子往村子里走。青瑶拦了拦，说那种地方暂时别回去了，她怕会有余震。

　　“那根本不是地震。＂老板见没有人搭理她，村民们都是摇晃着身子回村，他便开口，稍稍解释了句。“我们这地方，以前有个巨大的采矿队，村上的人跟着他们也赚了不少钱，过上了好几日。但我们没想到他们为了赚钱，竟然把整个地下都抽空了，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地表，地表下面是万丈深渊，整个村子仿佛悬空而建一般……”

　　听到这里，我们眉头微皱，有一种不是很好的预感。

　　老板继续往下说，“我们发了疯一样地去找施工队，才发现他们已经卷钱走了，只留下了搬不走的设备和器材。我们没法把已经挖空的土填回去，也舍不得离开这老祖宗生生世世生活的土地，只能留了下来，原来的楼房毁了，我们就建了平房，每日都过得分外小心，不过每晚睡觉都不踏实，只要一有晃动，就连忙往外逃……”

　　他一边说，一边叹气，模样较之前憔悴了许多。

　　我心里百感交集，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陷入到久久的沉默当中。不过老板倒是比之前稍稍豁达了些，缓缓站了起来，轻叹了口气，“算了，这些都是报应，是我们逃不过的劫难。这地方，我们也不知道能再替老祖宗守多久了……”

　　他说到动情处，会轻轻抚摸孩子的照片，我心里百感交集，心情略微有些微妙。

　　我，我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

　　只稍稍眉头一皱，我知道在传统的观念当中，安土重迁是中国人最恪守的一个原则，要举家迁移，离开祖祖辈辈都生活的地方，去往异地他乡，这对大部分的人而言，都是一场灾难。

　　背井离乡，这个字，压在他们的身上，竟有千斤……

　　我心里五味杂陈，但还是非常恳切地轻劝旅店老板，“可就像您说的，这地方隔三差五就会地震，住着实在危险。而且每个晚上都没法睡觉，这样委屈自己呆在这种地方，真的好吗？”

　　我，有一个建议。

　　这里，已经不适合居住下去了。如此，倒不如退而求其次地，舍弃家乡故土，去到外面安宁的异地他乡。毕竟，安稳、踏实。

　　但是旅店老板轻轻苦笑了声，并未采纳我的建议，只轻轻浅浅的摇头，模样再添了一抹疲惫。

　　他很憔悴，我一时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老板用手再次抚摸他女儿的照片，眼眸里稍稍带着抹疲惫、无奈。“你让我走，我何尝不想离开。只世上的事情哪有那么轻巧，便不是我说离开，就能离开的。”

　　“有她在，你让我怎么走？”老板收了手，无限慈祥地看着照片上的女孩。

　　他，他是一位好父亲。

　　我还在沉默，老板却是轻轻叹了口气，再顺着我的话，还有我的顾虑往下说。“倘若你们还是要走，明儿一早就离开吧。我不会再为劝你们了。或许我们这地方，从一开始，就活该承受覆灭的下场……”

　　只他模样憔悴、狼狈，我便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们会走的。”晋牧倒是干脆，直接说明心里的想法，我们出来得着急，还有非常重要的行李没有拿，只稍稍叹了口气，还是得回去……

　　老板跟在我们的身后，眼眸稍稍带着些为难和不大确定，我们回到村子，眼睁睁地看着不少墙壁上已经出现了裂痕。本来已经非常破落的村子，在震后更是萧条、狼藉。

　　村里人面色惨然，窃窃私语，大概都觉得这地方没法再呆了……

　　“走吧。”晋牧催促了句，提醒我上路。再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声音温柔微倦，“也不用等明天天亮，我们今晚就走吧。有我在，走夜路很安全的。”

　　他自己就是只厉鬼，这当然没有问题，我点头，也觉得这地方有些微妙奇怪，既然晋牧一定让我们离开的话，他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我和青瑶，听从便好。

　　我们当晚离开村子，旅店老板舍不得，但还是默默点头，将我们送走……

　　不过，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抹淡淡的凄然。

　　他刚才虽然同意我们离开，但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舍不得，不情愿……表现在脸上我们有尴尬，但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们赶夜路出去，走了差不多一个晚上，才找到附近的小镇，在那里住下。

　　小镇和县城差不多，不似红木村那么与世隔绝，倒是有几分现代都市小村庄的感觉，竟然还能住连锁酒店，环境比之前地好了不少。送我们上楼的接待生有些话唠，听说我们从红木村过来，瞪大眼睛。

　　“我听你们的口音，你们一定是外地人，你们去红木村那种地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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