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

　　女尸的身体是真空的，内脏什么都被掏出来了，挖得干干净净，别说器官没有剩下，就连大肠小肠也没有得剩。它的小腹，就是空荡荡的，是被特意掏空的。

　　“不是吧。”我错愕得张大嘴巴，老半天地都合不上，别说说话，我惊得都快要把下巴落下来了。

　　“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哦。”我没有瞎，诺诺也不用专程给我补充，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我更觉得心子巴巴都是凉得，冷得不行。可是小丫头不觉得，她都不怕，而且对这玩意儿，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她用手托着自己的腮帮子，一边想一边嘀咕，也不是问我，就在自言自语。“小姐姐，你说他们讨媳妇的，应该不希望自己讨一个身体有残缺，肚子里什么都没有的媳妇吧？这样的尸体，和披着人皮的纸人有什区别，除了这个一把火点不燃，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她扁嘴嘀咕。就我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是吧，她说得话又是那么有理有据，我特么地，还真没法反驳。

　　我没有搭理诺诺，它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小丫头特别会自娱自乐，乃是继续用手用着腮帮，一边补充一边问我。“你说他们这好好的结婚娶媳妇，为什么要把人肚子挖空呢？这女人真可怜，活着的时候没有男人爱，死了还得变成残缺鬼，身子不完整都没法投胎。”

　　诺诺啧啧，听着非常渗人，只一点都不夸张。

　　因为，在中国人的思维里，其实特别讲求一个尸身完整。好像古时候的太监，就算入宫的时候，被净身房一刀切掉了“宝贝”，也要专门找个锦囊把东西收拾好，悬挂在特定的屋子里，离开皇宫的时候，是要带着它一起走的，入土的时候也要一起埋，为的就是死后能够尸身完整，下去后小鬼会引路，阎王会收人。

　　至于那些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可怜人，通常也会做一个衣冠冢，往里面放上些生活品、衣物、生前的墨宝字画等等，供后世怀念瞻仰的同时，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只我面前的这具尸体，它特么地变成这幅模样，只怕什么也交代不了。

　　“依着我说，这事情应该不是迎娶她让她和自己儿子合棺而葬的那家人做的。”他们没有道理要把人姑娘好端端的尸体挖空，就真这样做了，他儿子在下面，一定会可劲地埋怨，说不定还要托梦来找他们算账。

　　毕竟人活着的时候就没有讨到什么正经媳妇，死了倒是稍了个媳妇过去，只没有想到，竟是那样的……

　　这事情百无一利，就换做是我，也特么不会这么做的。

　　“可如果不是那家人做的，那新娘子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诺诺以手拖住自己的腮帮，一脸天真地望向我。“毕竟，我从来没有见过人肚子是空空的， 活人我没有见过，死人，也没有。”

　　这我知道，不用诺诺在那给我做特别声明。虽然我都没有见过死人，但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我学着诺诺的姿势，也是用手托着腮帮，琢磨着琢磨着就开了个脑洞。“你说会不会是器官买卖？我最近看了好多新闻，都是什么微信摇一摇，约到酒店之后被下药，然后一觉醒来少个肾的。活人只能取走一个肾，但死人不一样，可以把整个肚子都掏空，心肝脾脏都行！”

　　我说得胆战心惊，怕得不行，越发觉得这是很可能的，事情一定是这样。

　　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这一定和张九头脱不了干系。

　　我还记得他那双贼眉鼠眼的样子，就这家伙，瞧着就不是正经人，也没有什么事情，是特么他做不出来的。

　　恩，没毛病！

　　虽然都没有什么证据，但我已经特别完美地把嫌疑人给锁定了，而且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捉人的那种。可诺诺不是这么觉得的，小丫头给我提出了他的疑问。

　　“可是为什么要掏得这么空呢？肾、心脏那些可以卖钱，我知道。但是大肠小肠也能卖吗？买回去爆炒红烧吗？”她摇头，略微觉得这不现实不可能，我想了想……

　　恩，她说得有道理。

　　“而且吧，人都已经死了，那些器官必须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取下来，而且还得马上用非常高端的仪器保护着，不然是没有办法继续使用的。”诺诺特别认真地提醒我说。“所以小姐姐，你说得，只是有这个可能，它看上去很好很对，只未必是真的。”

　　我是听出来了，诺诺在嫌弃我？不过没有关系的，我倒是想听听，在这事情上，她特么地，都有什么高见？

　　“这我就说不上来了，就单纯觉得奇怪，发表下我的意见。小姐姐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反正我说了。”她把手摊开，小丫头看着小小的，人畜无害，可是……

　　她的肚子里，满打满算，特么地都是坏水！

　　“算了，我们先把棺材盖盖上，然后把它埋了，这事情我们从长计议，人死者为大，我们不方便继续打扰。”我琢磨了圈，因为暂时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盘算着，也只能这么做了。

　　“好吧……”诺诺扁了扁嘴巴，只稍微地提醒了句。“不过小姐姐，那拿着斧子的劈山鬼，不是只许给你三天的功夫吗？如果诺诺没有记错的话，明天就是第三天了，还有时间从长计议？”

　　诺诺真是厉害完了，我已经各种愁得不行，只他偏偏的，还往我的伤口上撒盐。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没有好脾气，届时便跟他急了。“甭管从长计议，从短计议，我看这事情都和刘九头关系密切，他肯定在里面扮演重要角色！”

　　“我也觉得。”诺诺点头，竟然赞同了我的观点。

　　“砰！”几乎是我话音落地的同时，原本安安稳稳躺着的女尸，突然一下子坐了起来，就那么直愣愣地瞪大眼睛看我，眼珠子都不动下，直勾勾地看我！

　　有两行血泪，从她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月夜更深，女尸默默和我对视……

　　别说腿软，我整个人都不好了！竟然一下瘫软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她……

　　然后，然后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等我恢复意识醒来，人已经横七竖八地躺在了旅店的大床上，外面似乎是下雨了，雨滴落在窗台，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我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就我刚才明明在坟地，看到腹中空空的女尸坐了起来，目光仇恨的看我，怎么现在是在床上醒来的？

　　敢情，就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只是我做了个梦？

　　有犹豫，但转念想想，似乎还真是这样。

　　床上突然落了个东西，扑通一声过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迟早，你醒了？”

　　我被吓得不行，二话不说地，把手里的枕头扔了过去！

　　“天呀，你这么凶，是要杀鬼吗？”我没有想到我身后站着的是诺诺，枕头砸下之后，我收到了它给我的投诉！小丫头气鼓鼓起看着我，好像还挺生气的？

　　“姐姐，你忘恩负义！”小丫头将手叉在自己腰上，特别不爽地看着我，那表情我瞅着，分分钟要把我撕了！

　　她说我忘恩负义？

　　我特么什么时候忘恩负义了？敢情他刚才阴阳怪气地在背后叫我，把我三魂七魄都吓得不全了，特么地，还是在为我好？是我不知感激了？

　　呵呵，她仿佛在逗我笑！

　　但是小丫头说话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给到我确切的证据，她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特别走心地说。“如果不是我鬼上身把你带回来，你现在还躺在荒郊野岭，守着两具尸体睡觉呢！”

　　什么荒郊野岭，什么尸体？

　　所以我刚才不是做梦了，是真的去了外面？

　　见我还是一脸懵逼，小丫头翻了个白眼，特别无奈地补充说。“小姐姐，你记性不会这么差吧？晚上你说要查查那具今天结冥婚的尸体，我们就一块出门了。之后开馆看到女尸腹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之后它坐了起来，把你吓得晕了过去，我之后就鬼上身受累把你带了回来。”

　　所以，那些不是梦？

　　我皱眉，稍微回忆了下，虽然不想承认，但……似乎还真是这样。

　　难怪我现在身子各种酸疼，尤其是脚疲惫得不行，仿佛走了一天的山路，感情是被诺诺鬼上身了……鬼上身后，因为一具身子要承担两个灵魂，不堪重负，亡魂离开身体之后，觉得疲惫都是小事，更有虚弱得，会生一场重病。

　　我就冲诺诺笑笑，说了句谢谢，虽然我挺不想昏倒在荒郊野岭，守着孤坟野鬼，但被鬼上身的感觉不好，后遗症，也……也不好受。

　　于此，我只能安慰说，有得必有失。

　　就不能接受怎么办，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总不能给自己过不去吧。“不过诺诺，如果还有下次的话，你能不能把我叫醒，就不受累你鬼上身带我回来了。”

　　保险起见，我觉得有必要告诉诺诺，就这事情真正应该怎么处理，才是最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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