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令下,原本还有些怯懦的散修们顿时鼓足勇气,朝我跟顾灼冲了过来。
顾灼早就做好了准备,见他们这么不管不顾了,也不再留情面,从身上摸出一张赤红色的符纸来。
这符纸刚一出现,众散修便齐齐一顿,震惊的看着顾灼。
我不知道这红色符纸代表着什么,我只知道,平常顾灼用的都是那种明黄色的符纸,从没用过其他颜色的。
此时见众散修面露迟钝,我便知道这红符纸不同寻常了,想必是专门用来对付活人的。
果然,下一刻,还是那个拿枪的散修站在最前面,他双手一栏,将其他散修都拦在身后,瞪着肿胀不堪的眼睛怒视顾灼:“难怪你一直护着这个女尸,原来你是养尸派的人,说吧,你是尸先生的什么人?!”
“我是尸先生本人……”顾灼道。
“我曹!”
众散修听到这齐齐面色一惊,甚至有人不小心骂出声来。
他们虽然从没见过尸先生本人,但尸先生的名号,一直如雷贯耳。
群里人人都说尸先生杀人不眨眼,而且实力极高,哪怕是众人联手,也不一定能敌得过尸先生,毕竟他们是术士,又不是杀手,对付鬼怪或许还有些本事,但论杀人,尸先生才是专业选手。
因为他本来就是邪教的啊!
此时有胆小的散修,已经萌生了退意。
跟持枪散修一起的那个女散修见状顿时急了,怒道:“一群怂包,单单一个名号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了?他说是尸先生就是尸先生?谁也没见过尸先生,没准是冒名顶替的呢,你们现在退,就有活路了?只要这个女尸不死,咱们就都得死,你们退的回去么?!”
被女散修一顿痛骂,刚刚想撤退的几个散修顿时又停住了脚步,面露难色。
是啊,他们不是没退过,刚刚就尝试退回去了,只是刚退几步,身后就引来了鬼群。
那么多三四级的厉鬼,别说他们是散修了,就是苍龙观的全体道士来了,估计也在栽在这里。
况且,回去的路已经被下了阵法,贸然闯回去,只会被捆在阵法里,生生饿死渴死在这个商代祭坛里。
往前也是死,往后也是死。
一瞬间,有个戴眼镜的散修扛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痛骂,这次被苍龙观坑惨了,早知道下面这么危险,会遇到尸先生,他打死都不会下来的!
我简直都懵了好吗!
这什么情况,仅仅是报个名号,拿张红符纸出来,这些散修就吓成这样了?
顾灼以前都做了些什么?!
见眼镜男这么丢人现眼,女散修勃然大怒,一脚踹在眼镜男肩膀头上,骂道:“你给我起来!别听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尸先生经过那次事件后,就销声匿迹了,再也没人见过他的踪影,现在他说自己是尸先生,我还说我是尸先生呢,他随身携带的女尸呢?没有女尸,就不可能是尸先生!”
“对!他一定是冒名顶替的,大家别怕,只要这个女尸死了,我们就都能出去了!”有散修附和道。
随即人群里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可是他现在身边就跟着个女尸啊,而且他手里的红符骗不了人,我听家里长辈说过,养尸派的杀生符只有少数几个高层才会制作,而且制作的工艺十分复杂,必须要取活人的心尖血融入死人灰之中,再由术法高深的人来画符,只要一笔画错,整张符就作废了……这符纸总不是假的吧,他就是尸先生没错……”
“废物!就算是,他现在也伤了,你想死别拖累别人,剩下想活命的,都跟我过来!”女散修没了耐性,狠狠对着眼镜男呸了一口,重新朝我们逼近过来。
其他跟在身后的散修在女散修的带动下,也呈半圆形状朝我们包围过来。
顾灼的面色瞬间变得阴沉如水。
他接连受伤,体力早就极度透支了,但饶是这样,他也没有半分要让开的意思,死死守在我面前。
“捂住耳朵,把你所有阴气都笼罩在身上,别听我的声音。”顾灼侧头嘱咐道。
下一刻,他忍着痛站直身体,一人独挡十几个包围过来的散修,犹如傲世的雪松一般,轻轻挥手,手中的符纸便无风自燃,烧成一个颜色猩红的大火球。
“汲汲余生,枉死人寰,堕入地狱,地火红莲,叹息之壁,封印之锁,混沌之戒,果律之者……”低沉的声音缓缓从顾灼口中逸出,跟我之前听过那种清脆的声音完全不同,这次顾灼念咒语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这不是顾灼的声音!
我心中一颤,随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来,四周陡然刮起一阵阴风,随着阴风呼啸,我隐约看到一道道鬼影,摇摇晃晃的朝我们走过来。
他这是……要用鬼来杀人么?
我震惊的看着顾灼,虽说散修们要杀我,顾灼也坚定不移的挡在我面前,但我一直以为,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的,顾灼不至于真的为了我杀掉同类,至少,我得弄明白他们为什么口口声声说杀了我他们就能活啊?
况且,活人杀害活人是有很大罪孽的,死后要下第九层地狱,尤其是修者,他们跟阴间走的很近,这些规矩都清楚得很,再要是杀人,就是知法犯法,刑法要加倍。
我不想顾灼因为我,欠下这么多阴债啊。
只是此时我根本来不及阻止了,只见那些鬼影随着顾灼口中的咒语,身子越来越凝实,它们跟刚才出来的鬼群还不是同一波鬼,这一次的鬼,明显死的要悲惨许多,有被人拦腰斩断的,自己双腿走路的同时,双手还要紧紧抓着自己的胯骨,不然上下两截身子就分开了。
还有的一看就是古代被斩首的犯人,身上披着囚服,脖子上有个碗口大的伤口,脖子以上的头被自己双手举着,托在头顶上,时不时的,头还会往下滚一下,好在每次落地之前,都又被那双手接住了,这么多年,断头鬼的头和手已经配合的相当默契了。
鬼来了十几只,跟在场的散修人数相当,它们一看就是古代枉死在酷刑下的犯人,有的甚至直接是这里的祭品,此时被召唤出来,见到活人,个个眼珠子瞪得通红。
埋葬成百上千年的仇恨,此时突然有了突破口。
窄窄小小的隧道生生被顾灼变成了修罗场。
散修们被这一幕吓得头皮发麻,饶是大家都没少跟鬼怪打交道,现在也都怂了,人群不自觉聚拢在一起,彼此越贴越近,如同受惊的鹌鹑。
只有持枪散修和女散修还略剩几分胆气,他俩快速从身上掏出黄符桃木剑之类的,采取防御措施。
同时大声呼喊身后的散修们,共同抗敌。
有胆量下来的散修们,毕竟也都不是纸老虎,在经过短暂的恐惧和混乱之后,那些怂了的散修们也终于掏出各家防御的本事,集合起来。
我一直在看他们的应对措施,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有个缺胳膊少腿的鬼摇摇晃晃的朝我扑了过来。
他应该是有年头的鬼了,受的是古代最残忍的车裂之刑,所以身上怨气极为浓郁,朝我扑过来的瞬间,我只觉得一股凉风把我整个人都笼罩起来,凉风中有麻痹人神经的功效,一时间,我竟然忘了抵抗。
“愣什么呢,不是不让你听我声音,用阴气把自己封起来么!”顾灼手中还控制着那个猩红色的火球,见到有鬼朝我过来,不得不打断咒语,对我吼道。
我吓得猛然回神,这才发现那个鬼已经冲到我面前,即将对着我脖子咬下来了!
我急忙抽出阴气挡在脖子面前。
车裂鬼闻到阴气顿了一下,他毫无神采的眼睛此时闪出一丝迷惑,好像想不明白,我一个活人身上,怎么会凭空多出几丝阴气来。
这是同类的气息,甚至,尸人的级别天生要比魂魄高一些的。
车裂鬼看着我表情呆呆的,我甚至能猜到,他在犹豫什么:这人还咬不咬了?
趁着他发呆的时候,我立即扯出体内的阴气,将自己完完全全笼罩在阴气里。
这下车裂鬼不犹豫了。
他闻清楚味道之后瞬间便松开我,扭身往回跑,那里还有大把的活人等着他报复。
当年,他就是生生被活人下令进行车裂的,漫长的岁月里,车裂的剧痛无数次在他身上循环播放,他早已记不清楚究竟是谁要他死了。
他只记得,他是被活人害死的,是同类。
所以,只要是活人,就是他的敌人!
他要让这些活人也尝尝,车裂究竟是种什么滋味!
他摇摇晃晃的朝持枪散修冲了过去。
因为被我耽误了一下的原因,持枪散修已经被一只拦腰斩的鬼纠缠住,那鬼一边将自己暴露在外的肠子往持枪散修身上缠绕,一边用手掏持枪散修的肚子,想把他的肠子也掏出来,跟自己的肠子绑在一起。
持枪散修虽然枪没子弹了,但他衣服里面套着一串由红绳串联起来的铜钱腰带,那腰带正好就挡在腰腹的位置。
每一枚铜钱,都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只要拦腰斩的手触碰上去,就会发出滋的一声轻响,一股白烟冒出,烫的拦腰斩把手缩回去。
靠着这个防身法器,持枪散修跟拦腰斩鬼打成了平手,甚至还隐隐占了上风,逼退拦腰斩的同时,他还能抽空帮身后的女散修偷袭一下子。
只是好景不长,随着车裂鬼的加入,持枪散修的局势直转而下,被两只厉鬼左右夹击,持枪男子身上炸开一朵血花,趁着持枪散修抵抗拦腰斩鬼的时候,车裂鬼瞅准时机,一把将持枪散修的胳膊拽了下来!
“啊!”
鲜血如同喷泉喷涌而出,持枪散修疼得目呲欲裂,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众鬼受到新鲜血液的刺激,也齐齐发出一声鬼嚎,一时间,原本杂乱无章各自为战的鬼群们,竟然有了联系,甚至有了首领。
而它们的首领,就是最先拿一血的车裂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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