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马人在不远处停着,完好无损。
只是刚才急刹时车轮在地上磨出两道黑色胎痕。
从小环钻入车轮下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进、入了幻境。
顾灼说,那个香炉里的香有催眠人的功效。
他因为身上还带着迦南香,所以催眠的功效对他来说要差一些。
也是因此,他隐隐约约在罗汉床、上,看到棺木的形状。
当时他找不到阴气来源,又不敢确定是不是香炉的问题,才让我也找一遍的。
当我的目光也锁定在香炉上时,他几乎已经确定了香炉是破除幻境的关键。
要不是小环进来的及时,我们已经早一步出了幻境,顾灼也不用吃那两口土。
当然,顾灼不知道,第二口土,我是有些故意的成分在里面。
所以顾灼让我打翻香炉,其实是志在必得。
不过哪怕他心里有数,我也依然不爽。
你早就看出那是棺材,还任由我坐在上面自我感觉良好?
安的什么心?
这一次,谁也不欠谁的。
修整了一番,我看着小环的棺木犹豫该怎么办。
她虽然用香迷惑了我们,但终究没有起什么害人之心,可能只是想拖着我们,不让我们往里走。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孩子,一个惨死于一百多年前的孩子。
当年八国联军侵华,小日本鬼子(当时还叫倭寇)小支分队也进、入中国,整个中国大地上,到处都是生灵涂炭的黎民百姓。
她才七八岁就死掉了,不管死因是什么,她都是个苦命的人。
所以我对她还是有些宽容的,毕竟死者为大,她现在尸骨暴、露在空气中,难免心生怨恨。
我又跳回坑中,在棺木附近找到被雨水冲开的棺盖,帮小环扣住。
顾灼见我收殓小环的遗骨,有些意外。
不过他也没记仇,跳下来帮我一起盖盖子。
盖到一半的时候,顾灼突然说:“等一下。”
“发现了什么?”
“你看。”顾灼指着小环遗骨手边的一团灰烬说:“这个应该就是香炉里燃的香了。”
说着他回车上找出一副橡胶手套,戴在手上,伸手在香灰里搅了搅。
一小块漆黑的木炭掉落下来,其中还夹杂着一小块人类指骨。
是小环的骨头,她竟然会连带着自己的骨头,一起烧进迷魂香里。
难怪幻境那么真实,就连顾灼一开始都被迷惑了,还妄想寻找到阴气的源头。
其实哪有什么阴气,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幻象罢了。
我的目光落在小环手指上。
原本应该存在的五根手指,此时之剩下两根。
其余三根,都已化为灰烬。
她跟阴气异动,究竟有什么关系?
我愣神的功夫,顾灼已经把烧剩的木炭连带小环剩下的两根指骨,用白布包起来,放进包里。
忙完这一切,他才重新给小环盖上棺木,填好土。
将小环埋葬完毕之后,顾灼又在小环坟头上烧了三张黄符。
符上的符纹我不懂,不过黄符燃尽之后,原本笼罩在坟茔上方的淡淡阴气,也随着黄符烧成了灰烬。
想必是超度之类的吧。
我懒得再问顾灼,将一切忙完之后,我重新发动汽车,朝道路深处走去。
穿过一大、片高尔夫球场,此时经历了小环的事情,我也没心思观赏沿途的风景了,用最快的速度到达山林深处的别墅区。
因为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三个小时左右,此时别墅区门口空无一人,原本在门口等候迎接的事主也不见踪影。
这就有些奇怪了,按说这么豪华的别墅区,就算事主不在门口等着,门口也该有保安盘查啊。
偌大个别墅大门,此时空荡荡的,显得有些凄凉。
保安室里没人。
顾灼只能自己下去,把大门推开,暂时充当保安的角色。
我开着车往里走,这个别墅区里的每一栋别墅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委托我们的事主家叫半山揽月,挺大气的名字,位置应该是别墅区里的楼王。
面积最大,位置最好。
当然,也最贵。
我一边找,心里一边暗暗佩服顾灼,同样是开公司驱鬼的,我的流派还比顾灼的养尸派高大上一些,怎么他就总能接到这么大的单子,而我只能接一些超度,驱邪,祈福的单子,甚至惨的时候,我连丧事司仪的活儿都接。
啧啧,人比人,气死人。
整个别墅区都冷冷清清的,一直到半山揽月的时候,终于听见一丝人气儿。
此时事主家里,隐隐传来哭嚎声。
出什么事了?
我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
顾灼跟我对视了一眼,也不禁皱起眉来。
我们两个下车朝他家走去,一进门,就发现他家足足两百平米的客厅,此时竟然站满了人。
所有人脸上都或真或假的带着眼泪,有的人悲痛欲绝,也有的人明显跟主家不熟,虽然没哭,但也一脸凝重。
这是死了人的征兆啊。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顾灼开路,我跟在他身后一直往里走。
穿过客厅上了二楼,我们终于见到了主家的人。
哭嚎声是在二楼主卧室传出来的,我们进去的时候,一个中年妇女正在给一个老者穿寿衣。
人已经一脸死灰了,不过身、体还没硬,看来是刚咽气不久。
……
顾灼脸上划过一丝不解,此时场面一片混乱,也没人顾得上搭理我俩。
趁别人不注意,我悄悄问顾灼:“什么情况?之前打电话预约的时候还没说有人要死呢,这是突然暴毙的?”
顾灼一脸倒霉的看着我:“死的是委托人……”
呃。
那单子岂不是要泡汤了?
什么情况,明明三小时前,委托人还接过顾灼电话的。
当时顾灼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难道挂了电话,委托人就被顾灼滖死了?
还是,这里的脏东西发现委托人要找我们来对付它,先下手为强了?
不管怎么样,此时我跟顾灼都一脸的凝重。
“老岳,你个挨千刀的,竟然用这种死法离开人世啊……”床旁边,中年女子突然发出一声哀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都变的煞白了,那叫一个惨。
我愣了一下,刚才见她给老者换寿衣,还以为她是老者的女儿。
可她喊老者老岳……看来是老者的未亡人了。
也是,有钱人的世界不向来都是这样么,老夫少妻,富豪标配。
只是这个年龄差距,还能有这样的感情,着实不容易。
我心里默默敬佩,同时也被女主人一嗓子嚎出了好奇心,这老岳究竟是怎么个死法?
“尸先生?您是鼎鼎大名的尸先生吧?”就在我抻着脖子往里看的时候,身边突然一个人抓、住顾灼的胳膊。
顾灼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把胳膊抽回来,还伸手拍打了两下,问:“你是?”
“我是岳振磊的儿子,岳有谦,当时父亲出事的时候,就是我找的关系,让父亲联系的您。”岳有谦说。
说完他看了床的方向一眼,对顾灼摆了摆手,示意顾灼进一步说话。
我自然是跟着的,岳有谦本身不想让我跟着,在顾灼表示我是他的助手之后,岳有谦才对我点点头,带着我们进了一个小屋。
屋子是卧室的侧室,属于套房之类的了,一般人家的卧室没有这个待遇。
看装饰,是老岳的书房。
“尸先生,请您一定要救救我!”刚关上门,岳有谦就对顾灼跪了下去。
顾灼略微意外的看着岳有谦:“有什么事你起来说。”
说着想伸手把岳有谦扶起来,但是想了想,还是作罢:“你站起来,先跟我说说岳老爷子是怎么死的。”
这也是我比较关心的话题。
说到正事,岳有谦不再跟顾灼客气,站起来说:“我家老爷子……一生清清白白,除了有我生、母和继母两任妻子外,从没搞过外、遇,结果……”
说着,岳有谦声线里染上一丝哭腔:“他却死于艾滋病和梅、毒。”
“一定是脏东西作怪,跟那个梦有关,尸先生,请您一定要救救我们!”
说着,岳有谦又想给顾灼下跪。
被顾灼一个闪身躲开了。
站在他面前的只剩下我,岳有谦这才讪讪的看了我一眼,停止下跪的动作。
这个死因有些怪异啊,死于艾滋病和梅、毒,不找医生询问情况,找顾灼来能做什么。
而且还把这个病因归结在做的梦上面,岳老爷子就算一生真的清清白白,也不代表他就能远离这些疾病啊,万一是他那个年少妻子……
算了,没有证据的事,我也不能瞎猜测。
我甩甩头,此时顾灼安慰了岳有谦几句,说他既然来了,就一定会把这里调查清楚的,让岳有谦先把岳老爷子的遗体安葬了,这是大事。
说完顾灼让岳有谦先出去招呼来的宾客,把遗体烧了,因为老爷子死的蹊跷,就不要再按照以往的习俗停尸三天了,穿好寿衣停三个小时,就送去火葬场火化,除此之外,穿好寿衣后就不要再有人触碰岳老爷子的遗体了,一来对死者不敬,二来,也是为了避免遗体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传给接触的人。
岳有谦显然很迷信顾灼的话,在顾灼说的时候,他就一脸认真地听着,表情恨不得拿个小本本记录下来,等顾灼吩咐完之后,他对顾灼点了点头,这才走出去。
等岳有谦走远,我问顾灼:“什么情况,岳老爷子的的梦境是怎么回事?”
顾灼:几天前……
岳老爷子给顾灼打来电话,说最近他经常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好像是个类似民国的环境,幽静的山里有一条热闹的商业街。
街上没有其他的营生,一水的全是窑子。
也就是古代的青、楼。
窑子里的姑娘十分水灵清秀,个个年轻貌美,衣衫半掩的倚靠在门口招呼生意。
一开始岳老太爷还有些慌,不敢进去,只走马观花的看。
不过后来,见得多了,岳老爷子心里也开始痒痒起来。
毕竟梦里的他,刚刚到火力旺、盛的年纪。
反正也是春、梦,来都来了,他倒要看看这民国时期窑子里的姑娘,究竟是什么样!
他绕着整条街上的窑子洞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一个身穿红色衣裙的姑娘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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