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怕你害怕。”我嘴硬道。
顾灼勾了勾嘴、唇没说话。
我挽着顾灼的胳膊顺着林子往山上走。
路只有一人宽,应该是人为走出来的,时不时还会有野生灌木挡在路中间。
北方的野生灌木,大多有刺,顾灼小心翼翼的用手抓开,让我先走。
别看顾灼喜怒无常的,没想到性子还挺暖。
我心里暖洋洋的,走到前面,我也会主动帮顾灼掀开路上的刺。
“你还是消停会吧,挨了扎我还得帮你拔刺。”顾灼说。
我:……
断断续续的走了一个多小时。
路终于平坦起来。
脚下有那种山石铺设的砖了。
人为修葺的痕迹越来越重。
“家主,你们到了。”朱砂站在一块石碑前,等着迎接我们。
现在的她,明显跟之前的她不一样了。
同样都是喊家主,之前带着谄媚与诱、惑,时不时想勾搭顾灼一把,好钻个空子借机开溜。
但现在,她则是实心实意的喊顾灼家主。
一来在她的老旧观念里,男人为尊,我跟顾灼比起来,用脚指头想,她也觉得顾灼是一家之主。
二来凭实力,顾灼也是实打实的老大。
所以喊顾灼为家主,当之无愧。
“人呢?”顾灼问。
他指的是房东。
朱砂:“下面呢,我们怕打草惊蛇,所以只是监视,没有对他动手。”
你们是怕他手里的独角五通吧。
我暗戳戳的想,虽然白仙跟独脚五通很熟,但是现在的白仙,等同于废物,光剩下一个朱砂,真不好说谁更厉害一些。
顾灼点点头,示意朱砂在前面带路。
既然是阴宅,那肯定是修建在地下了。
入口就在石碑处,石碑后面有一个一平米大的石板,挡着入口,石板下面是石头修建的台阶,里面黑漆漆,隐隐约约有一丝亮光,十分微弱。
顾灼掏出两张阴符来,递给我一张,让我贴在后心上,另一张,则被他贴在自己后心上。
也没解释什么,顾灼拉着我的手,跟在朱砂身后走下去。
台阶不算长,下了十多级之后,就出现一个类似走廊的空地。
然后,是一扇入户门。
跟房东家那个跃层一毛一样的入户门。
门开着,里面的电视上闪着雪花。
之前看到的微弱亮光,就是电视机屏幕散发出来的。
我愣了一下。
阴宅里面,竟然还有电视,还有电。
啧啧,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在我的印象里,阴宅里哪怕有家居摆设,通常也都是纸糊的,谁会真的往阴宅里放置电视之类的电器,鬼会看吗?
不只有电视,屋子里还有苹果一体机,净水器,电烤箱,微波炉……等等等等。
都是真家伙,而且还都插着插销通着电。
随时都可以使用的状态。
这电器也太全了一点啊,客厅里还有沙发。
如果不是在地下,四周没有窗户不通风,我简直以为,这里是活人居住的豪宅了。
没准房东真的会来这里居住,毕竟房东太太不是说过了么,房东跟他妈妈感情很深,妈妈死了,他搬来跟妈妈一起住也不是不能理解。
如果真有活人住在这里,那这一水的家具家电就不稀奇了。
“嘘,人就在卧室里。”进了客厅,朱砂加了分小心,低声道。
我跟顾灼同时动作轻了一些,慢慢往卧室靠近。
普通人不足为惧,怕的是惊动了里面的五只小鬼,再让它们给跑了。
掏出一张空白的黄符,顾灼拿着笔,沾了沾地上的灰尘,在符纸上开始作画。
我:……
还真是不停刷新着我的下线,别人画符材料无一不是精心准备的,尤其是画符的颜料。
不同的颜料画出来的符功能也千差万别。
有些珍贵的符纸,光颜料就十分稀少了。
但顾灼却随随便便沾点什么就开始画,要不是对他还算了解,我简直以为他在闹着玩了!
蹭蹭蹭。
一张符纸很快画好。
图案我没见过,符纸也没传递出什么异样的气息,从感应上看,这张符纸应该是个失败品,没有什么作用。
不过图案中间的小字,我还是注意到了。
一个四方框。
中间写了个鬼字。
这不算是汉字,应该属于顾灼自己造的字。
意思应该是想用这个框框,把鬼困住。
是个类似封印的符纸,画好之后,顾灼打量了两眼,将符纸贴在卧室门上。
然后,顾灼对朱砂说:“你,进去试试。”
“我?家主……”朱砂面色一变。
虽说曾经起过背叛的心思,但人家现在好歹也归顺你了,干嘛总跟个后娘养的孩子一个待遇,有苦有难有危险,就全是我的活儿了?
朱砂苦着脸看着顾灼。
顾灼不为所动:“愣着干什么?去啊。”
“哦。”朱砂特不情愿的应了一声,然后磨磨蹭蹭的朝卧室走去。
走到卧室门前时,朱砂“啊”的轻呼了一声,身子,竟然被卧室门弹了回来,生生往顾灼身上飞去。
顾灼拉着我,默默为朱砂闪开一条路。
砰一声轻响。
朱砂摔在地上。
她本身是魂魄,没有重量,所以摔得不重。
但这种感觉很不爽啊。
你明明可以接住人家的,为什么要闪开?
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交不上女朋友的吧!
朱砂拉着脸从地上站起来,看向顾灼:“家主,那道门只要一靠近,就会有一股反弹的力量冲过来……”
“这就对了。”顾灼点点头,笑了:“看来符纸起作用了,走吧,咱俩进去。”
这次是跟我说的。
那个符上画的图案是困住鬼的,并不困尸体,所以我不在受困的范围里。
这样一来就算里面的五只小鬼察觉到了什么,也跑不了了。
只要我俩把里面的房东抓住,他只能乖乖交出独脚五通的雕像。
我俩打开卧室门,朝里面走去。
里面亮着灯,卧室布置的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一个梳妆台,旁边立着个大衣柜。
一目了然。
床、上躺着一个人。
我不禁放慢脚步,没敢贸然进去。
那个人身上,传递出一种很危险的气息,跟正常人身上的气息不一样。
跟鬼的气息也不一样。
他好像介于一种不人不鬼的状态,总之,感觉很不好。
我一把拉住顾灼,示意他也小心一些。
顾灼对我笑了笑,拍拍我的手,示意我不要害怕。
还好有顾灼在。
我稍稍安心了一些,跟在顾灼身后走进屋里。
离近了,我才发现那个人周身都包了一层紫色的布,看上去跟木乃伊一样。
“这是……”顾灼也被床、上的木乃伊吸引了,皱着眉凑上去。
包成这样,指定不是活人了,哪怕以前是活人,也早就憋死了。
所以现在,躺在床、上的木乃伊,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具尸体。
是尸体,就属于顾灼的专业范畴了,我趁着顾灼研究尸体的功夫,把整个卧室扫了一圈。
朱砂说房东就藏在这个卧室里,可屋子里除了躺在床、上的尸体之外,并没有那个房东的身影,难不成房东已经死了?
此时顾灼从包里掏出一排形状各异的刀子来,摆在床、上。
那架势,就跟外科医生做手术的排场一样,专业。
他拿起一把细头的剪刀,快速又熟练的把尸体脸上包着的紫布条剪开。
布条包的还挺厚,一层层剪开后,最里面是一团类似植物碾碎之后的混合、体。
有液体,有渣滓,混合在一起,黏黏糊糊的,像榨汁机榨过之后的蔬菜渣。
只不过这紫呼呼的一片,看起来分外眼熟。
顾灼放下剪刀,拿起一枚类似刮刀之类的工具,从尸体身上挑了一点紫色粘液,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一股草味。
皱眉。
这种材料,他没见过。
通常在尸体的制作保存过程中,有不少秘方都提到要用草药捣碎涂满尸体的每一寸皮肤,甚至还要给尸体做个按摩的方法。
大多用到的草药,都会有清香的味道,有的方子,甚至是用井盐加胡椒面混合而成。
加香辛料,然后再按摩,类似于给肉腌制入味。
再加大量的盐,风干保存。
就跟做腊肉一样,这样经过精心制作的尸体,一般只要不受潮,就可以长久保存下去,面容也不会发生太大的改观。
以前有不少皇亲国戚,死后都会采用这种方法,保存肉身。
传说中慈禧太后棺木被打开的时候,里面的太后不就栩栩如生吗,用的大多也是类似尸身防腐的办法。
那些方法顾灼都一清二楚,但眼前这个肉身,浑身糊满植物烂泥,又裹上一层层布条,这分明是古埃及的防腐方法啊……
“怎么了?”见顾灼一直眉头深锁,我凑上去问。
顾灼:“这些紫色的汁液,我以前没见过,还没弄清楚这是什么材料。”
“还有你没见过的?”我愣了一下,看着顾灼一脸不解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个我可能知道,味道和颜色都很像紫甘蓝,就是一种类似卷芯包菜的蔬菜,只不过颜色是深紫色的,菜也能防腐啊?”
最后一句话,纯属是调侃。
毕竟包菜防腐想想就不可能,别说跟尸体混在一起了,就是它自己的保质期也不长啊,要说有什么蔬菜能防腐,我觉得令人信服的只有辣椒了。
嗯,用剁碎的辣椒涂满全身,然后再裹上一层层的布条,想想就赤鸡。
“哐当。”
就在这时,衣柜里突然传出一声轻响。
之前觉得那个衣柜比较窄,装不下那晚拿刀捅我的身影,所以也就没检查。
现在出了动静,我跟顾灼瞬间都警觉起来,快速朝衣柜包围过去。
吱呀呀。
一声轻响,衣柜门自己打开了一条缝。
两只黑漆漆的眼睛贼溜溜的往外看。
左看,右看。
屋里只有床、上躺着的那个尸体,没有其他人。
我跟顾灼就站在衣柜外面,因为稍稍挡着的关系,衣柜门缝隙开的又小,那双眼睛恰好就没看见我们。
“咦?”眼睛的主人发出一声疑问,好像想不明白外面为什么会没人一般。
顾灼手里已经掏出一把阳符了。
他左手抓着符,右手攥着手术刀,这样不管柜子里一会冒出来的是人是鬼,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大姐……是你吗……”一道气声从衣柜里传出来,他还挺谨慎,没看到人,他也不出来,而是捏着嗓子吆喝道。
虽然气声听不出人的音色,但是大姐这个称呼,莫名有点耳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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