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一看,竟然是猴子。猴子站在我的身后四、五米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像一根电线杆那样立姿笔直。
“猴子!”
看到猴子,我的心里一喜,没想到可以在这里遇到他!但随即我又胆怯了起来。
猴子没有说话,他就站在那里,既不往前,也不向后。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连眼睛都没有眨过一下,就像一尊即将风化的石像。
我的心里瞬间就有些紧张了。
我不知道现在的猴子是不是还可以信任。我也不知道现在的我究竟还可以信任谁。我的身边统共就那么几个人,但每一个人似乎都有着一张我看不清楚的嘴脸。
我很想去信任他们,但始终都鼓不起勇气。
“猴子?”我又叫了他一声。
他仍旧站着,不动,也不说话。
难道……
我突然害怕了,我不怕看到尸体,但我怕看到同伴的尸体。
但就在这时,猴子却微微偏了偏脑袋,还眨了两下眼睛。
我松一口气,开始四处打量。
我没有看到小孟,情理之中,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很奇怪,这里竟然长着许多的植物。
我从没有见过这么特别的植物,它们长长的一根,高度全在十厘米左右,通体赤红,表面柔软,全都斜斜地朝着一个方向长着。就在在我的身后不远处有一块直径大约一米左右的圆形的空地,灰色的地面被草丛包围着,空地之上没有任何东西。
不过那片空地本就不大,加上相隔也有些距离,又被这些红色的草丛一挡,即使有东西在里面我也未必能够看见。
这些草真的很红,这种红和望魂花的根所表现出来的红不一样。望魂花是用鲜血浸泡出来的,所以它的根的红是一种恐怖的血红色,而这些怪草的红却像是一团火一样。
我不由得啧啧称奇:这些草红得这样火热,难道就像传说中的枯枝牡丹一样,需要火舌炙烤才能生长出来?
这个地方除了那块不大的空地之外,四周全是这种火红的怪异植物,一望无际。我站在这种植物之上,脚下的根茎都被我压得变了形,凹下去了不少。我们就像置身在一片火海之中。
那是一种猛烈而炙热的烈火。
我不敢用手去触碰,犹豫了许久,才慢慢地伸出脚来蹭了蹭草尖,虽然隔着又脏又破的鞋子,但感觉上它们和普通的草没有什么区别。我一点都没有感受到被火灼烧的痛苦。但晃眼看去,它们的确是像极了一团燃烧中的烈火。
“别动它!”猴子的声音来得很突兀,我伸在草间的脚一抖,差点没稳住。
我抬起头疑惑地看着猴子,他看起来很奇怪。平日里他虽然话不多,但语气向来都很平和。现在却显得激动又暴躁,这和从前的他相去甚远。
和我们分开的这段日子里,他又经历了些什么事情呢?
我收回伸在草尖上的脚,问他道:“猴子,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猴子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又四处看了一眼,继续问他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仍旧没有说话,连那句他常用的“我不叫‘猴子’”都没有说。
我忽然想起了“乔装”成“舅舅”的鸡冠蛇,难道,这个人不是猴子?
那他扮成这样来接近我是有什么目的?
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他却向着我的方向径直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对我说:“别动那些花。”
花?哪里有花?我看看地上那些奇怪的植物,心想难道红色的就一定是花、绿色的就必须是草吗?
猴子完全没有理会我惊诧的表情,他向着我走了过来。他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我的面前,我以为他会停下来,可是却没有。
我看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在我面前发生。
只见他穿过了我的身体,径直走到了我的身后。真的是穿过,就像我是不存在的或者他是不存在的一样。我骇然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伸出手来把自己从脖子到脚后跟摸了个遍,又抬起头转身望着他。
只见他从我的身体里面穿过去之后并没有停下,他走到了那片圆形的空地面前。
茂密的红草在空地周围层层生长,我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但我似乎看见空地里面有东西在微微地泛着光。绿色的,带着黄。
我微微一愣,怎么会在这里?
他弯下腰,将手伸到那团光里去,我分明看见了那光线微微闪了一下。猴子似乎抓住了一个东西。他的腰慢慢地直起来,他忽然回头看着我,将手高高举起。
清脆通透的颜色在他的指间流转,有微微的红色从里面冒出来,鲜艳而魅惑。
红色渐渐变深,它从里到外缓缓地渗出来,越是向外颜色就越是深。
慢慢地,这颜色似乎冲破了最外面的那层封锁,它们从猴子的指间溢出,它们环绕着他的指缝,像血一样地流下来,从上到下,瞬间便覆盖了猴子的整只手掌,直至手腕。
哗哗的流水声响起,像山泉一样落进了他脚下的草地之中。
“噗……”一颗水花被草尖戳破,草尖上蓦然开出一朵碧绿清脆的花朵,像小号的牡丹。
水珠不停地往下溅,一朵又一朵的花相继盛开。
不多时,眼前便是红叶碧花,一片奇景。
我大惊失色,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却见四周光芒大盛,是黑色的光芒。那光芒像一张幕布一样将我完全隔离在了情况之外。
我什么都看不清了。
我只听到哗哗的水声和花开的闷响声,到了后来,水声也远了,花声也小了。
我的眼前一亮,我又看到了无数的黑影在我的眼前周旋而过,那些黑影中间围着小孟,我看不清楚他的情况,只能看到一个在黑影之中流窜着的大概的轮廓。
刚才那个人,真的是猴子吗?他在做什么?
依稀记得,他的手里好像拿着一个东西。
那东西,很像玉玺。
玉玺的里面,有血?
血会开花,花呈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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