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最边上的那个小怪人的身上还深深地插着猴子的铲子,离洞口不到一米的距离。
猴子伸手拔回他的铲子,我这才惊觉:铲子贴着我的掌心飞出去,上面粘了我的血!
我看向一言不发的猴子,忽然冒了一身的冷汗。
猴子低着头,在地上擦拭着他的铲子,我很想走上前去问一问:你是太过自信了,还是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我的处境?
最终,我张了无数次的口,却还是没能问出口。
我生性胆小,面对任何事情都胆小。所以,在这种危机重重的境地里,我情愿选择什么都不知道。
小孟从洞口里面飞出来就一直趴在地上,此刻他仍然屁股朝天地趴在那里。我走过去,用脚尖碰一碰他的手肘,说道:“还不起来?”
小孟没有起来,却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脚。我心里一慌,觉得事情可能不妙,转头去叫猴子,却发现已经没有了猴子的踪影。
我喊了两声,没有回答,小孟的手仍旧抓着我,我感觉他在挣扎,我心里恐惧起来,一边颤抖着弯下腰去拉住他一边说道:“小孟……起来!”
小孟已经起不来了,他的头似乎陷进了地里面。他狠命地挣扎着,我看见地下有什么东西抓着他的头发,那东西在用力地往下拉扯。
我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怎么办?
小孟倒立着头,身体呈90°躬在地上。我听到他闷声闷气地说道:“割掉……我的,头发。”
对!割掉头发。我连忙去小孟身上翻找他的匕首。小孟的耳朵都已经憋得通红,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我慌张地在他的身上乱摸,好不容易找到了匕首,当我欣喜地抬头去看,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别说头发,连眼睛都已经看不到了!如果要割,只能从脑袋中间切半!
不待我有所反应,忽然就听“啾”的一声,小孟整个人都被吸进了地底下。
地面旋即恢复平坦,没有任何凹凸。
“小孟……”我大叫。小孟不见了,他被不知名的东西拖进了地底。
我伸出手去用匕首试探地面,铿锵有声,没有任何异状。可是小孟真的不见了。
“小孟!你回来呀……”我趴在地上大喊,可是除了我自己的声音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声响。
我颓然地瘫在地上,忽然觉得很冷。从外到内,冷到心底。
小孟不见了,猴子也不见了。舅舅仍然没有下落,前路一片迷茫。我,该何去何从?
我抬起头,天色十分昏暗,其实,这种天色根本分不出什么暗不暗的,我已经分不清楚过去多少个日子了。也许一天都没有过完,也许已经过去好多年,甚至更久。但是现在这些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四处只是一片漆黑,但是漆黑里又能看清景物,就好像是有人刻意地在天空中蒙上了一层玻璃。
这里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声音,唯一的东西就是一片废墟。那废墟是由许多的灰白色的砖石堆砌而成的,偶尔还有几面没有完全坍塌掉的老墙。
我在原地等了许久,却没有等来任何奇迹。所有的方法都试遍了,我无法救出小孟。
我想:也许我该往前走。就如小孟所说,有人引我们进来。既然如此,我相信小孟一定还活着!
也许,有些时候,人生真的需要赌上一赌!
我擦干净就要溢出眼眶的泪水,站起来,挺直了腰杆继续往前走去,四周依旧是那种很朦胧的黑暗。路上没有灯,也没有光,我必须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地上横七竖八的砖石才能往前。四面的短墙真的很短,短到似乎只要我轻轻一跃就可以跨过去一样,可是我却跨不过去,只能在里面转圈子。
也不知道转了多久,眼前终于不再是颓败的废墟。隐约间我看见一条浅浅的水沟。里面的水看起来很浅,但不知道是这天色实在太昏暗了还是因为沟里的水太浑浊了,我始终是看不清沟底的东西。
我心里开始有些忐忑了,于是回头看了一眼。只这一眼,我就彻底惊呆了。因为我看见自己的身后已经没有了那片废墟,确切地说是身后什么都没有。脚下就像悬崖,已经是什么都没有了,我的身后,只有一片空旷。
那片空旷还在不断地往我所站立的位置蔓延,我甚至能够透过鞋子感觉到自己的脚后跟在慢慢地悬空。也许我的脚再稍微用点力,我就会瞬间掉进深不见底的渊底。
我不敢想,也不敢再看。只会不顾一切地往前方跑去,我感受不到有风刮起的痕迹,我几乎感觉不到自己在奔跑。
我猛然停住脚步,啪的一声,什么东西拍在了我的右肩上,难道是小孟?
我不敢有任何动作,它也没有动作,它一直搭在我的肩上,有50%的机会是小孟或者猴子,还有50%的机会是……
看还是不看?我慢慢地扭过头去,我看见了一只手,我的目光顺着那只手往上,我看到一张年轻男子的脸,这张脸看起来很是眼熟,但一时却又想不起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他的。
我猛地弯腰后转,甩开了他的手,我叉着腰站在他的面大声责问道:“你不知道做梦的时候不能拍别人肩膀吗?!”
这句话一出口我们两人都是一愣。我为什么要说做梦?
那男子笑一笑,淡淡地说道:“我只是看见你跑过了逆水河,过来看看而已。紧张什么。”
我疑惑地问:“什么逆水河?”
那男子反问我:“你刚从那里跑过来的,你不知道?”
他说的难道是那条小水沟?于是我问道:“逆水河,是那条很小却浑得看不见底的水沟?”
我哂笑两声:“一条小水沟也能叫‘河’?”
那人继续笑着:“水沟?你知道那水沟为什么叫逆水河吗?”
“我……”我来不及答话,他就继续说道:“所谓‘逆水’,即是逆流而上的水,你有见过这世上有逆流而上的河流么?逆水,就是逆天,这逆水河不过是个分界点而已。一个划分逆天和顺天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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