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镇。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刺眼的黄光夹杂着一抹惊心的绯红,让人睁不开眼。
司映一边走在街上一边看着身旁的凤倾心皱眉抱怨道:“倾心,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绝情涯底寒风如刀,千丈深渊不见底。你何苦答应他?”
凤倾心垂眸不语,心中却是无比坚定,深渊万丈又如何,即便是碧落黄泉,刀山火海又有何惧怕?
“不必多说,当务之急是找到凌巧匠打造一把千丈铁索。”
司映叹息道:“凌巧匠五年前便隐居,只知他好像在双生镇,可这人海茫茫,要到哪里找……”
突然,一阵吵闹之声从前头而来,二人迎头看去,只是这夕阳的黄光毒辣的很,耀的二人睁不开眼,这吵闹之声越来越近往此处迁移,二人只好退到一旁。
待他们走的近了,凤倾心看清原来是一个押差拉着邢犯游街示众。
“是个女囚!”司映在一旁感叹。
凤倾心抬眼看去,那女囚站在囚车里,双手缚着刑具,发丝凌乱,只是那双眼却是倔强的很,嘴角微微地扬起,挂着一抹讥诮,似是在嘲讽整个世间。
围观百姓不断向她扔着头上菜叶,鸡蛋,更有过分的竟有人扔小石子,没一会儿那女囚额上便涔涔流着鲜血,可那女囚竟连眼都未眨一下。
“走吧。”凤倾心淡道。
悦宾客栈,明媚的夕阳从竹窗洒下来,临窗的桌子上也洒满了阳光。
陈子夕手指捏着赤红小蛇的头,那小蛇不甘心的将身子绕在他的手腕上,使劲挣扎着。
司映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立刻坐远,紧张道:“快,快把它扔了!”
陈子夕睨了他一眼,不屑道:“扔了,这可是宝贝。”
说罢,将赤红小蛇揣入怀里,司映瞪大眼睛道:“你不怕它咬你。”
“它乖着呢。”
凤倾心坐在一旁,瞥了一眼边上忘尘,他到底没有放下如何避开艮犬举月灯中的香气之法,一时掩住鼻息尚可,若要想解开灯中之谜,得到长生,必须得有解药。穆落逸临死前指了指那赤红小蛇,看来解药该和那条毒蛇有关。
凤倾心垂首饮茶,却是苦涩一笑,以前她心心念念的想与他朝夕相对,如今日日可见,却是无话可说。
气氛变的有些尴尬,只是客栈内却陡然吵闹起来,将此氛围冲淡。
“那女囚好手段,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走了。”
“听说她杀了她姐姐,还被人看见了,竟时隔四年才报官,听说报官的人是她丈夫!”
“她也是可怜之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七嘴八舌的吵闹让凤倾心有些烦躁,索性扔下碗筷回了二楼房间。
她倚在窗下,檐下巡逻衙差的脚步声和着更漏声,摇曳着整个夜晚。窗下蓬草高长香气幽淡,丝丝缕缕的撩人心怀。
凤倾心索性打开窗,将手伸出,晚露黏着风,湿意便轻轻拂上袖口,她皱眉收手关窗,她感到了许久不曾有的烦乱。
一阵风吹来,桌上的油灯迎风而灭,房间里立刻幽暗起来。
凤倾心坐在桌旁,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自然感觉不到一旁耳房里渐渐伸出的一双惨白的手。修长的手指,亦无血色,只是美丽的指甲上,涂着血色丹蔻,分外妖娆。
慢慢的,慢慢的,那手贴向了凤倾心的后背,突然,细长的手指猛地勾起,凌厉的指甲随时都会刺穿她的皮肉!
凤倾心微微侧身,手臂一拂间竟是单手勾住手双手的腕脉而后用力一扯,一个衣衫凌乱的女人便从耳房里被扯了出来,用力之大竟让那女人趴在地上。
那女人倒也麻利,爬起身子就往门外冲,凤倾心抱胸看着她,竟也不恼轻笑道:“衙门的人都在抓你,只要踏出门口,立刻就有人抓你回狱牢。”
那女人闻言停住了脚,缓缓回身一双眼凌厉看着她,道:“你知道我是谁?”
“双生镇人人都在议论,你身上又穿着囚衣,想不知道都难。”
“那你为何救我?”
凤倾心勾唇嗤笑一声,道:“我何时说要救你了。”
那女人也笑了笑,只不过笑容有些狡狭,道:“你方才在窗下就发现我了,见窗下有差役巡逻,你便随手关上了窗,难道不是怕他们发现我?”
凤倾心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道:“真是个聪明人,怪不得能从衙门囚车里逃出来。”
“不如我们做场交易。”那女人正了神色道。
“我为何要与你做交易?”凤倾心讥唇反问。
“查案破案不是你们捕头的事么?”
“你怎么知道我是捕头?”凤倾心神色一变眉目肃然。
那女人从怀里拿出凤倾心的捕头令牌,勾唇道:“方才无意间在耳房的包裹里翻到的。”
“既然有人给你送来铁杵,你能断开刑具,打晕差役,为何还用我来破案?”凤倾心唇角微扬。
那女子突然变了脸,惊慌立刻蔓上眉梢,惶恐道:“你怎么知道是有人给我送铁杵逃脱的?”
凤倾心细眉轻轩,睨着她道:“杀人害命,可是一等大罪,可如今你精神抖擞,在牢里并没有受刑,也没有挨饿,就说明你有人在狱牢里照应,铁杵短小易藏便携,用来凿破刑具最合适不过,只要用力一下便可逃脱,可你毕竟是女人,力气不够,所以凿了两下,慌乱之间竟划破掌心,你手掌内的划痕就是铁杵凿破留下的。”
那女子握紧手掌,微眯双眼目中流露警惕之色道:“你还知道什么?”
凤倾心站起身走到窗下,推开一条小缝,见楼下巡逻差役已经走远,抬眸淡笑道:“今天押送你巡街的是你的情人吧?”
那女人瞬间骇然失色,本就苍白的脸毫无血色,双眼更是愠怒起来,凤倾心见状唇边的笑意更浓,道:“你是有丈夫的,除了倾慕你的人,还会有谁如此费心救你,更何况,你毕竟是个女子,若想砸到一个男人,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那女人闻言看着凤倾心竟是癫狂的大笑起来,笑得十分诡谲,近乎吼叫,忽而她收了笑意,瞪着凌厉双眼看着她,古怪道:“老天不亡我,就是你了!”
说罢,她忽的一跃而起,从袖中掏出一根铁杵向凤倾心头顶砸去,凤倾心本能后退一步,那女人脚步来不及停下,一头撞在窗上,力量之大竟将那竹窗撞坏直直从客栈二楼跌了下去!
摔下去的瞬间那女人又突然古怪的大笑,笑声刺入凤倾心耳膜里,好久都忘不掉,而后只听砰的一巨声,那女人笑声戛然而止。
这一瞬,好像,一切声息皆止。死寂的小镇,就像一个的坟场。
凤倾心心中一凛,连忙趴在窗台向下看,被撞的得四分五裂的竹窗随着女人重重砸在地上,覆盖在女人血污四溅的身体上,格外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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