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云缓缓伸出手,抚上了他的脸庞,温柔地看着他,轻轻笑了笑。
“擎苍,我又梦到你了。”
阎擎苍低头看她,握紧她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若云心头一片柔软,伸臂去抱他的脖子,娇颜紧紧贴着他的面颊,真是温暖到心里去了。
“擎苍,我好想你。”
阎擎苍听着这一生呼唤,心底最坚硬的一角渐渐拨落,疼痛如凌迟箍着他的心口,一刀一刀,剜心割肉。
他抱紧了她。
温热的泪水从若云眼角滑下,似乎在向他诉着委屈,泪水顺着她的脸流在阎擎苍的脸上,又沁在心头。
“擎苍,我身上好疼……”她也搂紧了他:“擎苍,真的是你么?”
“是我。”不知不觉,他的声音也温柔了几分。
若云抬起头头,阎擎苍的唇正从她的额前拂过,熟悉的感觉,让他不由得一怔。
“擎苍……擎苍……”
她不停的唤着他的名字,一直疼痛不安的心头,瞬间便被久违的悸动代替,若云簌簌的颤抖起来,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润湿着阎擎苍的衣襟,又透过衣襟,渗入肌肤,扎进心头。
阎擎苍的眼泪也流了出来,忽然抬手扣住了若云后脑,吻上了柔软的嘴唇。两人面对面坐在软榻上,上半身向着彼此倾斜,紧紧拥抱在一起,嘴唇贴着嘴唇,闭着眼睛,温柔亲吻。
如此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软唇,阎擎苍可以肯定,这是他爱的女人!
什么仇恨,什么生死,他统统不要,就算是楼漫天的女儿又怎么样,他阎擎苍什么都不怕!
“若云……”情动之时,他不禁开口在她唇边唤着她。
这一生呼唤让若云一瞬间清醒过开,她睁大眼睛看着他,眼前人清晰的眉眼,让她惊觉这并不是一个梦!
“不!”
若云逃似的向软榻下逃脱,却被一双有力的双手勾了回来,紧紧的抱在怀里。
“你在做什么?”阎擎苍忍不住吼着她,方才还是一脸的浓情蜜意,瞬间她就要翻脸逃脱。
“我要走了,这里不是我该呆的地方。”若云使劲挣脱他的怀抱。
“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那什么地方是?!”阎擎苍不想吼她,却又忍不住。
“哪里都行,就是不是这!我回破屋。”若云使劲掰开他的双臂,尽量控制住不去看他的眼。
“破屋,你以为你这副身子在那里能活到多久?”
“那是我的事,和你无关。” 若云平静的脸上毫无表情。
阎擎苍被她这副表情惹的怒气凛然,咬牙在她耳旁低吼道:“无关,那你肚子里的孩子呢,也与我无关么?”
若云身子僵硬在那,惊骇的看着它,心里的惊恐瞬间蔓延了全身,她害怕起来,她怕她所做的一切都会付之东流……
“不,不是,孩子不是你的,不是!!……”若云像发狂了一般在他怀里挣扎,她的双目泛红,神色疯狂,仿佛所有的理智在刹那间灰飞烟灭。
像濒临绝望的……赌徒。
“若云,若云!”阎擎苍抓着她的手将她抱在怀里,努力的安抚着她。
“若云,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不要逃避了,你是我的,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仇人也好,爱人也罢,我阎擎苍都不想在放手了……”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每一个字都打在她的心头,让她忍不住颤抖。
“不!”若云声嘶力竭的喊道,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竟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从头上拔出一个银簪,抵在她的喉间。
“放我走!”
“若云……”阎擎苍半跪在软榻上,声音软了下去,看着她眼中的决绝,心里疼痛绞的他眼泪簌簌而流。
他开始哽咽:“若云,我虽不记得你,可心里的感觉仍然还在,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我会忘记你,可现在……我不想放手!”
若云眼中没有一丝动容,那种决绝更深了几分,她将银簪刺入喉间,没有半分犹豫:“放我走!”
阎擎苍害怕了,恍惚她原本就一心求死,他摇着头,艰难的祈求道:“不要!若云,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你把簪子放下!”
若云身子向门口移去,阎擎苍突然从软榻上跳下来,挡住了她的去路,她不由得将簪子又刺入一分。
阎擎苍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嘴角牵动了一下,似是一个无力完成的笑容:“若云……,既然你不想看见我,那么……我走。破屋里太寒冷,你身子孱弱,你就在这儿,你放心,我不会再打扰你。"
若云眼里全是淡漠,唇抿的死死地,蠕动着唇:“我不留在这!”
凤倾心将她接了回来,从回来以后,她一直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仿佛是一个随时都会破碎的琉璃。
“倾心,求你带我走吧。”她闭上双眼,终于说出一句话。
忘尘合掌轻叹:“我佛慈悲,情之所毒,撕魂裂魄,怕是无人能逃脱。”
凤倾心看着她和忘尘,心底蔓延出的柔软和怜惜,好半天,她对着若云的侧颜缓缓吐出一个字。
“好。”
阎王殿的夜里很长,很长。
不知过了几天,阎擎苍一直没有走出地狱坊,直到梅凝香哭的死去活来,他才走了出去。
暗夜里的地狱坊里没有了阎擎苍似乎也没有那么阴沉了,安静的如同画一般,窗子陡然一颤,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滑了进来。
那人在地上翻滚一转,瞬间便来到软榻旁的案台上。
案台上一盏恶犬举月的灯俑燃着微弱的光,着实诡异,那人看着那盏灯眉眼弯了起来。
“艮犬举月灯,我总算找到你了。”凤倾心心头大喜,从怀里拿出一盏烛台,将其点亮,随即将艮犬举月灯吹灭,放在怀里。
正如她悄无声息的来一般,掀开窗子一角,又轻飘飘的钻了出去。
忘尘柱着拐隐在阎王殿一角,这几日腿伤渐渐愈合,也有了几分力气,看着凤倾心安全无恙的走出来,揪着的心渐渐放下。
凤倾心对他挑起眉眼,含笑道:“得手了,若云呢。”
忘尘也还以微笑:“我将她安放在石桥下,我们现在去那找她。”
凤倾心点了点头,二人就着幽黑的夜色,向石桥摸去。
石桥是连接阎王殿的入口,血红的三个大字仍然矗立在那,忘尘伸手轻轻拭着石碑,悠悠长叹:“不求连城璧,但求杀人剑。世人皆糊涂,让杀戮噬血蒙蔽了眼,这世间最难得的便是有情郎。 ”
凤倾心心里触动,他爱灵心就是这般如此吧,奋不顾身,即便她死了五年,他依然爱她。
夜色消融了一切,没有星月,让凤倾心感到不安。
她在石桥附近小声的喊着她的名字:“若云,若云……”
半响没有一丝回应,她将石桥反复寻了一个遍,都找不到若云。
忽然,她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像是有什么寒冷而危险的东西正在向他们逼近。
几乎是本能,她一把抽出靴子里的骨刀挡在忘尘身前,只听"叮"地一声剑鸣,一个黑影垂着头,手里拿着一把寒光湛湛的长剑,似是打算下杀手。
突然,四周大亮,涌入的小啰啰手里拿着火把将石桥照的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持剑的人缓缓抬头,露出噬血的双眼,他上下打量一番凤倾心和忘尘,嘴角边漾起一丝几不可见的冷笑。
“偷了东西就打算走!”
凤倾心横起骨刀,冷声道:“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灵药长生也是你的?”
凤倾心大惊,阎擎苍竟然也知道灵药长生?
“你也知道艮犬举月灯里的秘密?”
阎擎苍冷笑一声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可也瞬间恍然理解了他。
他定然是想用长生来救若云,她自然是想若云可以活着,可忘尘……
忘尘眉眼淡然,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凤倾心抿起唇,紧了紧刀柄,冷声:“我不会给你的。”
“你以为你会是我的对手么?”
凤倾心蹙起柳眉,的确,她的确不是他的对手,可为了忘尘,她打算拼上一拼!
深冬之夜,黑夜如浓雾一般似曳过石桥,火把一明一灭,映着她的眼眸起了冷厉。
突然,她手腕一转,骨刀迅疾出手,阎擎苍冷笑的看着她,可是瞬间,她便僵硬在那 。
忘尘勾住了她的手臂,凤倾心回眸看他,惊疑道:“忘尘……”
忘尘对她微笑,笑得清淡:“倾心,你不是他的对手,而我……一切随缘。”
“忘尘……”
“将灯给他吧,能救的了若云,也是一场造化。”
凤倾心泪水从眼中流淌下来,在风中一朵朵的泪水溅成泪花,肩膀无声地颤抖着。
“忘尘,我不希望你死……”
突然,阎王殿北边里亮起一团火光,竟将幽黑的夜色撕裂驱逐,隐隐可见天边红光隐隐,黑烟滚滚。
隔着数百里凤倾心感觉一种绝望扑面而来,阎擎苍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上,漫天悲怆,如同此时肆虐的寒风,铺天盖地包围着他,让他踉跄一步向阎王殿里奔去。
“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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