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件比较遗憾的事,毕竟和冯星波直接教过的孩子及其家长聊一聊,对于夏青他们做出进一步的判断也还是很有帮助的,现在这样就只能争取过后联系到那位家长,看看能不能争取到一个私下里沟通一下的机会。
如果对方能够答应的话,倒也不是没有好处的,私下里沟通更有隐秘感,或许对方反而更容易打开话题,不至于考虑到其他人而增加什么顾虑。
“是这样的,今天这边有一个舞蹈老师出了点状况,这个大家估计都已经听说了,在场的各位都是当时在三楼的,所以我们希望大家能够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让我们把事发前后三楼的状况有一个掌握。”夏青对在场的人开口大概的说明一下情况,“我知道大家应该都会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我们也只是初步接手,有很多情况暂时也不太清楚,所以恐怕也没有办法解答你们全部的疑问,我们也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够做出判断。”
在场的人都沉默着,脸上的表情要么充满了好奇,要么有些忧心忡忡,纪渊站在夏青身后,靠近门口的位置,靠在门框上,同时关注着屋内这些出事当时在三楼的家长,以及屋外正在和罗威打听事情的其他人。
“你们平时对出事的那位冯老师熟悉么?”夏青问。
“我们对他应该还算熟吧,”那个叫做刘芳的女士先开了口,顺便朝挨着自己坐着的另外两个年纪相仿的女伴比划了一下,“我们的孩子都是学芭蕾的,每周过来这边上课,不过我们家里的都是女孩子,所以都是女老师教的,没怎么跟那位冯老师直接打过交道,见是总能见到的,有的时候他没有课,也会过来。”
“对,其实虽然没有怎么打过交道,但是我对他的印象还挺好的。我孩子的老师说,冯老师是他们这边芭蕾舞老师里头最厉害的,他人也不错,有的时候没有课了过来看看,发现孩子有什么做的不好不对的地方,还会帮忙指导指导。
我们家孩子之前要参加一个比赛,一直都练着,也没人看出什么来,后来就是冯老师有一次偶然瞧见了,说我们孩子有一个动作做的不够标准,如果平时随便跳一跳的话完全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参加比赛有可能会在那一个动作上面给评委留下不够专业的印象,可能会影响到最后的打分情况,提醒我们要注意一下。”旁边的另外一个学生家长也忙不迭的点头表示赞同。
她的话却引起了夏青和纪渊的警觉,纪渊原本投向外面的视线在听到这一番话之后便转移回了室内,夏青也是立刻绷紧了神经。
只不过两个人都没有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夏青表面上依旧是很随意很放松的态度,实际上心里面已经第一时间想到了全脑开发中心的那个小女孩儿,她开口问那个家长:“他会亲自帮孩子指导芭蕾舞动作么?”
“哦,那不会的,这个冯老师真的是以为非常严谨的人,问题是他发现的,但是他没有指导我们家孩子要怎么改,他是现场帮忙演示了一下,然后叮嘱我家孩子的那个老师,让她平时注意帮孩子纠正一下,反复练一练。
听说他从来不会去跟那些学芭蕾舞的女孩子打交道,说是瓜田李下,必须要懂得避嫌,毕竟学跳芭蕾舞的时候,就算不是穿着正式的舞蹈服,毕竟也还是男女有别,就算谁都没有什么歪门邪道的念头,都是一群小女孩儿,还是要注意的。我本来是挺感谢他帮孩子指出来,后来听说这件事之后,对他的印象就更好了,这是多正人君子的好品行才能够注意得到的细节啊!”
这位家长的话一说完,立刻就引起了几个在场家长的共鸣,纷纷表示他们平日里陪孩子来上课的时候也有注意到过,冯星波对自己的学生要求比较严格,并且因为都是身为男性,所以并没有特别深的顾虑,但是对于并不属于自己教学对象的其他女孩子,他一直都是非常的保持着分寸和距离的。
说起冯星波,不难看出在场的这些学生家长或多或少都对他有一定的印象,甚至还有个别芭蕾舞学员的家长话里话外流露出了一种对于冯星波不教女生,自己家的也不是芭蕾舞男学员,所以无缘师承冯星波的那种遗憾情绪,这也算是坐实了冯星波在这家舞蹈学校属于明星级教师的说法。
相比之下,跆拳道学员的家长对于冯星波就表现得很陌生了,听芭蕾舞学员的家长七嘴八舌的谈论起冯星波的时候,他们就只能一脸茫然的的听着。
“我想问一下,你们平时来这边陪孩子上课,孩子们开始正常的课程教学之后,你们一般是在哪里等的呢?”夏青问。
案发的三楼总体来说算是一个长条形状的区域,如果算上卫生间的话,那么勉强可以算作是一个“T”字型,只不过那一竖的部分非常短小,在跆拳道和芭蕾舞各自的分区中间,有一个小小的走廊,里面是卫生间和一个杂物间。
虽然说跆拳道的道场和芭蕾舞的教室可以说从区域上划分的泾渭分明,但是那也只不过是教学区域的划分罢了,并没有人可以限制任何人的行动范围,否则也不会有徐志强和他的伙伴跑去人家芭蕾舞教室门口大放厥词的机会了。
夏青这么一问,在场的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夏青这么问的意图是什么。
最先开口的还是那个叫刘芳的大姐,她伸手有些随意的那么一笔画:“我没准儿,我这个人呆不住,有的时候要是跟她们几个凑齐了,就站在那里聊聊天,要是没有什么熟人的话,我有时候也会转到练跆拳道那边去看看热闹的。”
“是啊,”另外一个叫王明方的女孩儿爸爸也点点头,“我几乎每次都是到跆拳道那边去随便看看,打发打发时间,没办法,我们家孩子妈妈的工作太忙,没有空,所以每次都要我来陪孩子学舞蹈,可是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人家屋里小姑娘家家的跳个舞,我站在外面一直盯着瞧也不合适啊!”
“那层楼其实设计的挺不合理的,每天去学习的孩子也不少,但是那一层没有家长等候区,基本上要不然是在舞蹈室里面放几把椅子,要么就自己走廊里面爱干嘛干嘛去,家长等候区都在楼下,”之前自我介绍过的蔡秀芝话里带着几分抱怨的说,“一节课又不是十分二十分,在舞蹈室里也无聊,有的时候去晚了就算不嫌无聊没地方,所以就只能在走廊里面转转,或者下楼去了。”
“你们呢?”夏青把注意力转向了那几个明显更沉默一点的跆拳道学员家长。
“我们?我们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吧……?”那个叫娄强的孩子爸爸嘿嘿一笑,“出事的是芭蕾舞老师,又不是跆拳道教练,我们这些人平时还是跟孩子的教练接触比较多一点,对芭蕾舞那边也不太了解,我这人粗枝大叶的,对那种文艺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兴趣,没怎么过去过,上厕所的时候除外,那是肯定要路过的,想不从那边路过一下也不太现实。”
在场其他几个孩子在学跆拳道的也在随声附和,娄强眼睛扫了一圈,忽然伸手一指其中一个人,对夏青说:“要不你问问他吧!他总过去看人家跳舞!不过是瞧小孩儿还是瞧老师,你自己问他,咱可就猜不出来了!”
娄强很显然是觉得自己说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俏皮话,说完之后自己还先嘿嘿嘿得笑了起来,笑了一气之后才发现旁边的人都表情有些尴尬的看着他,谁也没有搭腔,这才意识到芭蕾舞那边是出了人命了,这个时候开这种玩笑很显然是不大合适的,一时之间自己的表情也有点尴尬起来。
那个被他直接点到名字的男人三十多岁,个子不矮,看起来体格也算得上是比较结实的那一类人,这人方才也做过自我介绍,名叫邵玉书,在娄强刚刚讲完那个不合时宜的玩笑话时,他没有说话,只是有些脸红脖子粗,经过了一两分钟的冷场之后,才有些不大自在的冲夏青讪笑着摆了摆手。
“你可别听他胡说八道,这个娄强一天不给别人添点堵就难受!我过去那边瞧瞧,其实是想看看那边的小姑娘都学点什么!”他对夏青说,“我家的是个女孩子,本来呢,我就觉得女孩儿么,就应该学点女孩子气的东西,比如学个画画,学个乐器,尤其是那种什么古筝啊钢琴啊,挺有气质那种,或者学舞蹈!
结果我们家那孩子非闹着要学跆拳道,我想拦着,我老婆偏偏赞成,说现在的校园暴力事件那么多,那么严重,越是女孩子越要学着一点防身之道!我也是没办法,就想看看人家那边学什么,回头也劝劝我女儿去体验体验。”
说完之后,他一脸局促的双手合十,向诸如刘芳、蔡秀芝和王明方等等方才说过家里女孩儿在学芭蕾舞的家长连连带着歉意的作揖:“各位,不好意思啊,我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意图,我也是家里头有闺女的人呐!”
“行了哥们儿,别那么紧张,”王明方站得离他近,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理解!我不也没事儿跑过去跆拳道那边看热闹么,这得思想多肮脏才往那种地方想!”
邵玉书充满感激的冲王明方点了点头,倒是一旁的娄强有些讪讪起来。
夏青对他们的这几番对话显得耐性十足,倒不是因为对他们说的话题感兴趣,而是在思考着另外的一件事。
那条通往厕所和小仓库的走廊,位置处于整个三楼的中间偏内侧,这也正是距离芭蕾舞教室那边要更近一点点,再加上两边都有家长喜欢到对方那边去看热闹,这就更增加了人员的不确定性。
“平时这一层除了你们这些学生家长之外,还有人会上来么?”夏青有些无奈的问,其实换做平时,这种问题是根本不需要去提出来的,直接调监控就什么都好办,偏偏现在这家舞蹈学校情况比较特殊,因为早先有过几次家长通过监控画面拍摄到的一些东西,捕风捉影,闹了一些乌龙笑话,后来老板那边为了避免这种不必要的麻烦,以及由此引发的舆论,直接就把监控都给撤掉了。
几个家长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表示不太清楚。
“说真的,别说是什么外人了,就算是现在在场的这些位朋友,我也认不全!”方才被娄强搞得有点尴尬的那位邵玉书说,“因为每个孩子来上课的时间都不一定,所以这次能遇到的,下次不一定遇得到,里头学芭蕾舞的估计情况也差不多,孩子们也不是每天都上课,这里毕竟不是常规的学校。
说句话不怕你们笑话,我家闺女在学校里面的同班同学我到现在还未必能够认得全呢,同学的家长就更认不清楚谁是谁,所以这边也确实没有概念。”
他很显然说出了其他家长的心里话,大家来这边都是陪孩子上课的,基本上注意力就是在自己孩子的身上,哪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关注旁人呢。
“哦,这样啊……”夏青对他们的反应倒也没有什么惊讶的,这一层楼属于开放的空间,来往的都有些什么人,的确很难关注到,不过她这么问其实本来也没有真的指望得到什么答案,与其说是盼着有收获,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问题的过度,“那这两边的工作人员,在你们的印象里,他们互相之间关系好么?熟不熟悉?互相会有走动么?如果我找跆拳道那边的教练了解情况,你们觉得他们能提供帮助的几率大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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