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裴子骞牵着狗子去了司徒庭兰住处,将白日里王衡出闹出的动静细说了一番。
司徒庭兰听罢,已然察觉到裴子骞隐晦的追问,为何不将青州发现的线索告知王衡出。
她心中不免纠结,按理说,她如今和裴子骞的关系自然要比寻常人更亲近几分,不该对彼此有所隐瞒。
可是本该死在十多年前的堂哥,以陈国使臣的身份重新出现在洛阳,他的父母惨死,自己又过的那般隐忍蛰伏,是个人听到这故事,都要怀疑他是有心来洛阳做些什么复仇行径的了。
毕竟裴子骞是心中有大义,受礼节的人,怎能允许这样危险的人带着敌国使臣的身份蛰伏在洛阳。
在国家大义面前,裴子骞必然将人世间所有情感都放在其后,无法撼动内心坚守半分。
正因为司徒庭兰自己也是这样的人,所以才更明白裴子骞的为人,她知晓堂哥必然想做出些什么大动静来,尽管堂哥如今还不肯说,但她一定会想办法去探探口风。
若只是为了揪出幕后凶手,那也罢了,若是将仇恨迁移到了整个国家整个朝堂之上,不用裴子骞出面,司徒庭兰自个儿便会出手,站到堂哥的对立面。
裴子骞见司徒庭兰沉默许久,始终没有开口的意思,误以为她是没有听懂自己隐晦的提问,于是开口道:“庭兰,你是觉得王衡出有什么问题吗?”
“自然不是,王大人自然是极其可信之人。”司徒庭兰想也不想就回答了。
裴子骞闻言,一双眼睛在神色复杂的司徒庭兰脸上来回打量,不免更加奇怪:“那你为何不将青州所得线索告知王衡出?”
“这不是事情太过蹊跷,越少人知道越少越好嘛!”
司徒庭兰不想继续探讨这个问题,余光在趴在地上睡懒觉的狗子身上一顿,伸手趴在它脑袋上,笑嘻嘻道:“毛毛,你是不是饿了呀,我给你煮肉肉吃好不好呀?”
刚吃撑的狗子此刻肚子都满满当当的鼓着,实在是不想再吃东西了,它昂起来的脑袋下一秒就耷拉了下去,重新瘫倒在地上。
“哎呀,你果然想吃!娘亲这就给你去煮肉!”
司徒庭兰熟视无睹,硬生生将狗子拖起来,催促着它往厨房的方向走,走了两步,司徒庭兰仿佛又想起什么似的,侧头笑着看向裴子骞:“赶路这几日,想来你也疲惫不堪了,快快回去休息吧,明日我们再见。”
裴子骞见她如今心里一堆心思,连自己都要瞒着,一时无言已对,嘴上笑着应下,脸上的表情却不由得落寞起来。
望着司徒庭兰和狗子嬉闹远去的背影,他到底是叹了口气,转身出了谢宅。
裴子骞离开的那一瞬间,转角处便探出来两个脑袋,司徒庭兰和狗子都痴痴的望着空无一人的院子,眼神同样充满了无助和惆怅。
司徒庭兰愁的是,以裴子骞的聪明劲一定猜到了自己有心隐瞒,心中不免自责内疚,竟连坦诚相告都做不到。
狗子愁的是,这晚上吃的实在是太饱了,不想多吃一顿,本来还寄希望于爹爹可以救自己出火海,没想到转眼间,人就不见了。
“走吧,去驿站。”
沉默了一阵,司徒庭兰抓紧狗绳,忽然的开口。
狗子听到这话乐的直摇尾巴,浑身都充满了兴奋劲,屁颠屁颠的跟着司徒庭兰往外走。
这时候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往前都有的明月,今日难得被厚厚的乌云笼罩着,半点光也看不到。
一人一狗走到寂静的石子路上,缓慢的朝着驿站出发。
白日里的时候,司徒安有心叮嘱,两人不必过多来往,以免引起他人注意,可司徒庭兰却明白,司徒安担心的根本不是怕他人注意,而是不愿自己进入他构造的那个大局中。
这样一个大局,不惜他自毁面容,投身敌营来构造,司徒庭兰心中始终有些不安,总担心他做出什么难以收场的行径来。
驿站门口,安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三五个守门人也被换成了司徒安自己的人,穿着服侍皆是陈国样式。
司徒庭兰知晓即便让守门人通传了消息进去,司徒安也不会见自己,于是她便佯装路过驿站,绕着驿站转了一圈。
令她惊奇的是,整个驿站都被司徒安派以重人看守,前后左右竟然全是看守的人,这让司徒庭兰有些匪夷所思。
这阵仗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住的是陈国皇帝,而不是一个小小的陈国使臣。
他初到此地,便如此提防,难不成是在担忧什么杀手前来行刺吗?
想到这里,司徒庭兰忍不住摇摇头,大费周章来杀一个使臣,而且是在天子脚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司徒庭兰又围着驿站走了一圈,这一回又发现一个重要的线索,西处防守的人竟然比南边和东边以及正门要多上两三倍。
可西边并不是住处,而是用来存放物品的仓库。
难道是这仓库里存放了什么宝贝,值得司徒安倾尽全力去看守?
就在司徒庭兰疑惑不解的时候,手中的狗绳忽然脱手而去,狗子竟然从面前的篱笆洞里钻了进去。
司徒庭兰心口不由得一震,想要开口叫住狗子,却已是来不及,巡逻的人听到动静已然朝这边过来。
司徒庭兰只得赶紧躲在一旁,不敢出声,她便亲眼看着狗子一路通畅的钻进了仓库之中。
有值守的人发现了狗子钻进了仓库,忙高声道:“有畜生钻进去了,你们几个快把那畜生抓出来!”
几个人登时提着手中的刀冲进了仓库,仓库里一顿闹腾,似乎有什么被打翻的声音,一时之间闹得不可开交。
汪汪汪——
狗子忽然叫了起来,不同寻常的叫声在夜空之中显得格外瘆人,狗子这一喊,彻底打破了驿站的平静,所有人都朝这边冲了过来。
连司徒安也循声赶了过来,司徒庭兰见他一脸的凝重,心中不免疑惑,这仓库里究竟放了什么,竟然让司徒安担忧到这程度。
汪汪汪——
狗叫声还在持续,里头抓狗的人似乎忌惮狗叫声,一个个都不敢上前,纷纷灰头土脸的冲了出来。
司徒安见状夺过一旁人手中的短刀,一头冲了进去。
司徒庭兰见状,一颗心都紧了起来,下一秒,她便见狗子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来,直往来时的篱笆洞逃窜。
司徒安步步紧跟,迅速从仓库冲出,他狠厉的目光在狗子身上一顿,咬牙举起手中的短刀,就要对着狗子掷去。
司徒安是在军营里练过的人,他的功夫自然是了得的,这一刀下去,狗子多半是没命了。
司徒庭兰忙不迭冲出草丛,对着里头的人大喊:“对不住对不住,这是我的狗,是我的狗!”
她这话一出,司徒安手中的动作便停滞了,狗子也在这时成功从洞口逃出来,动作敏捷的冲到司徒庭兰面前,扒拉着她的腿,像个受惊的孩子瑟瑟发抖,似乎是被司徒安的凶悍吓到了。
隔着耀耀火光,司徒安落在司徒庭兰脸上的目光有些不真切,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他到底是挥挥手,示意众人都收起刀,随后指着司徒庭兰大声道:“大半夜的不在家里待着,四处闲逛,若不是看在你是个姑娘家家的份上,我便要报官将你带走了。”
“这位大人,实在对不住,是夜深了,狗还没回家,我来找我家狗的,现在找到了,可以回家了,多谢大人了。”
司徒庭兰说着牵着狗子转身就要走,哪知司徒安在这时却又喊住她:“等一下,不管怎么样,既然来了,我总得按照惯例盘问几句,来人啊,将这姑娘和她的狗带去我房间。”
司徒庭兰知晓司徒安这是要同自己说些什么,心中不免欢喜,忙点头跟着人进了驿站。
去驿站房间的路上,不少人都朝司徒庭兰投来诧异的目光,今日白天她拦路教训带路的人时,便所有人目睹了一切的经过,之后她又追着马车跑,继而爬上司徒安马车时,更是人人目睹。
眼下,又大半夜的带着狗在驿站外头鬼混,如今进了驿站,又是满脸欣喜,是个人都不免往那方面多想。
只觉得这姑娘攀爬的心机实在是太过赤裸,让人难以接受。
司徒庭兰自然看出他人的目光,却并未放在心上,进了房间,便迫不及待的坐下等着司徒安来。
等了好一阵,司徒安才姗姗来迟,他推开房门之时,脸上还有愠怒的神色,语气却显得亲切温柔。
“庭兰,我不是说过若非必要,你我之间不必亲密来往吗?怎的,这大半夜,还带着狗在驿站外面打圈?”
司徒庭兰闻言笑着起身,丝毫没有隐瞒面前人的意思:“可我还是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想要当面问问安哥哥啊,安哥哥不会这么残忍拒绝我吧?”
司徒庭兰闻言笑着起身,丝毫没有隐瞒面前人的意思:“可我还是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想要当面问问安哥哥啊,安哥哥不会这么残忍拒绝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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