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巴掌大的纯金令牌出现在众人面前,金牌正中写了圣康二字,那是圣人还是太子殿下之时的名号。
司徒庭兰仔细一看,果然在正中下方看了一行小字——东宫太子令。
她正思量面前是何人之时,一旁的骠骑将军冷笑了一声开口:“宗院长拿着圣人东宫之时的令牌还要耀武扬威到几时?圣人建立都察院之初,是为了监察百官,不是让宗院长你行权势之便。”
司徒庭兰闻言目光不由得狠狠一震,原来面前的人就是都察院院长宗鹤!
和郑忠之是一丘之貉的伪善之徒。
想到这里,司徒庭兰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他手中的血书上,这样的东西若是交到圣人手里,难保圣人会相信。
“你我说了都不算数,这事还得圣人裁定。”宗鹤紧紧捏着手中的血书,绝无归还之势。
他一脸警惕的看着骠骑将军,身旁面前的人伸手来夺,骠骑将军却是讥笑着开口:“那么就劳烦宗院长,将这血书交到圣人面前了。”
“将军大人,不……”
司徒庭兰没说话,骠骑将军便飘过来一记狠厉的目光,司徒庭兰当即止住了没说出口的话。
她亲眼看着宗鹤拿着血书大摇大摆离开,心中满是绝望委屈和不甘心,郑忠之就这样死了,他甚至还没有供出他这些年的罪案,也没有承认司徒一家的凶手案。
司徒庭兰只觉得本该被拨开的迷雾,又被风狠狠吹上了。
骠骑将军等人走了,才将视线落在她失意的脸上,耐心解释道:“你以为宗鹤是如何知晓郑忠之自戕的事?”
司徒庭兰抬眼看向骠骑将军,忽然明白了骠骑将军的意思,只听他继续往下说:“将军府不缺都察院的眼线,牢狱中更不缺!掩藏血书这样的事若是传到圣人耳中,便成了我们的把柄,反倒他宗鹤千方百计的拿着血书去见圣人,才是对我们有利的事。”
“将军大人思虑周全,是庭兰冒失了。”
司徒庭兰闻言,恭恭敬敬的对着面前的人行礼,她此时此刻才知自己的莽撞和冒失,更明白了这世间最无用的,便是满腔的热血。
要想成事,需得将自己满腔沸腾的血冷下来,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在头上悬着两把刀,一把冷静,一把虚伪。
“庭兰,没事吧?”
裴子骞看着她脸上逐渐生出的镇定和冷静,心里反倒害怕起来,忍不住轻轻握住她的手。
再三开口提醒:“庭兰,无论何时,我裴子骞都与你共进退。”
司徒庭兰淡淡一笑,坚定点头道:“我知道的,我不会再让你担忧了,我们该进时便进,该退时便退。”
“你愿意退?”裴子骞不可置信的看着司徒庭兰,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司徒庭兰的表情看起来十分随意,语气中却裹挟着浓烈的理智和镇定:“进非进,退非退。是进,也是退;是退,也是进。”
裴子骞听到这话,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痛楚和内疚,他的庭兰小姑娘到底还是长大了……
他还没来得及变得更强大,没来得及为他的小姑娘撑起一片天,他的庭兰小姑娘,便已经在苦痛中被迫长大了。
两人手牵着手走出昭狱,各怀心事的两人虽一路沉默相顾无言,但看上去却是那么的般配和默契。
这一幕落在寥庄眼中,他的眼眶不免暗自发红起来,他多么期盼此刻站在司徒庭兰身旁的人是自己,多么期盼司徒庭兰和裴子骞能一刀两断。
可是这么久过去了,两人还是如胶似漆,如左膀右臂一般,怎么也分不开,寥庄深知,若是杀了裴子骞,于司徒庭兰而言,便是失了半条命。
她这颗人间的小太阳,从此将不再发光发热,失去一切光亮后,变得和他自己一般,阴鸷冷漠。
寥庄光是想想,心中便觉得痛楚不已,哪里舍得做这样让司徒庭兰难过的事,可心中的不甘和嫉妒又时时刻刻煎熬着他,是一口喘气的机会也不放过他。
“廖大人,好久不见。”
一道沉闷又熟悉的声音猝不及防的从身后传来,寥庄心口猛然一跳,回头看去,果然看到一张十分熟悉的脸。
“你来做什么?”
寥庄一张脸立刻变得青白,面前的人闻言却显得肆无忌惮,丝毫没有躲藏的意思,而是大咧咧开口:“我来,自然是找廖大人您谈些合作的事。”
“疯了吗?”
寥庄十分谨慎的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不由分说的将人拽到角落里:“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不该来,若是被人瞧见,我如何说得清楚?”
“若是此处不方便说话,那不如我们去锦衣卫司说话。”
面前的人一双眼睛里分明有着威胁二字,寥庄气地咬紧后槽牙,一字一顿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廖大人,如今太尉大人死于狱中,无法再为我们行事,这样的重担自然就落到了您的头上,你年轻有为,聪明果敢,在这洛阳城内,又有着那么大的权势,只要你愿意和我们配合,将来坐到太尉之位上的人便是大人您啊。”
听到面前的人说出这话后,寥庄终于明白了他的意图,原是他们陈国的人狼子野心,死了一个郑忠之不甘心,便要再培养一个郑忠之。
可他寥庄并非有意叛国之人,当初是迫于无奈才被郑忠之拉进泥潭,为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官职,他迫不得已为郑忠之和陈国搜寻了一些情报。
事关国家安危,寥庄又怎甘心将这军事情报交到敌国手中,为此,他悄悄修改情报,将错误情报送了出去。
本以为郑忠之如今死了,从前的这一切便都结束了,他再也不必受制于人。
可是寥庄万万没想到,陈国的人竟然会这样按捺不住,直接来找他。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索性开门见山吧,你们的这个重任,我寥庄做不了,太尉的高位我不想要,郑忠之的后路我也不想走,我只想守着我的小小锦衣卫司此生便无憾了。”
寥庄一边说,一边伸手悄悄去摸袖子里的匕首,这样的人,留在洛阳城中,实在是一个极大的隐患,倒不如趁机灭口。
少一个知情人,便是少一分危险。
他的匕首甚至已经慢慢从刀鞘之中抽出,面前的人却在这时拿出一封书信,在他面前晃了晃:“廖大人和郑忠之往来的书信,可还记得?不光这些,我手里还有大人您如何陷害师父,如何得到指挥使之位的直接证据,若是大人您不肯配合,我也不敢保证我的人会不会今晚就将这些东西交到宫里去。”
寥庄脸色不由得越发难看,默默将匕首没入刀鞘,握紧拳头,关节被他捏的发响。
面前的人扯起一个和善的笑容,轻拍寥庄肩膀:“事到如今,大人您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呢?和我们合作,才是大人您最好的选择啊,希望大人您好好考虑考虑,三日后,我会再来找大人您的,大人这几日可千万要保重。”
说完这话,他收回手,丢下一个得意的笑容,转身疾步离去。
寥庄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恨得牙痒痒,偏又毫无办法。
正当他头疼欲裂之时,余光一闪,见骠骑将军从昭狱大门走出,当下脑子白光一闪,疾步向前,冲到人面前。
“将军大人留步!”
翻身上马正要离去的骠骑将军听到身后追赶的声音,诧异的回头看去,见来人是寥庄,心中更奇怪了。
他记得,寥庄和郑忠之可谓一丘之貉,故而这些年也从未对寥庄有过什么好脸色,两人也从未有过交情,如今见寥庄急急冲着自己跑来,心里不由得起了提防。
虽说郑忠之死前,寥庄和郑忠之已经闹翻,可在他看来不过是狗咬狗一嘴毛的事,郑忠之不是什么好东西,寥庄更不是。
故而,他并未下马,而是居高临下,用尽恶劣的语气开口:“呦,这不是廖大人吗?是急着来为太尉大人收尸吗?”
寥庄无视他的讥讽,疾步跑到他胯下骏马前,不及站定,便对着面前的人恭恭敬敬行礼道:“将军大人,寥庄今日有一言,事关天下苍生,不得不讲。”
骠骑将军还从未见过寥庄这一面,当下更为讶然了,犹豫之下还是翻身下马,朝他走了两步。
寥庄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作揖,对着面前的人深深弯下腰,一字一顿道:“陈国狼子之心不死,对我国之疆土虎视眈眈,买通郑忠之得到国家之情报,意图对我国发起战争,将军大人何不抢先发动战争,一举拿下陈国,为这洛阳城的百姓保下不必发生的硝烟。”
寥庄的话着实让骠骑将军意外,从前他和郑忠之在朝堂之上,总是站在一条船上,大力反对开战的决议,如今竟然主动提起,还用的这样一幅为国为民的口气,实在让骠骑将军摸不着头脑。
顿了一顿,骠骑将军发笑着开口:“怎么,廖大人坏事做多了,如今倒想起来学做圣人之态了?”
面对骠骑将军的取笑和轻视,寥庄仍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语气诚恳:“廖某虽贪图权势,却见不得我国疆土落入陈国手中,更见不得黎民百姓保守战火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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