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脚步声,急促又有力量,仿佛每一步都要将地面踩着坑来。
司徒庭兰和裴子骞忙绷紧脊背,提防起来,目光牢牢地盯着竹林拐角处,没想到第一张出现在面前的脸孔竟然老熟人——典伏。
“典伏,怎么是你,你家大人来了吗?”
司徒庭兰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紧张,十分恐惧对案子同样过分迷恋的王衡出。
典伏看到两人无事,便笑着放慢了脚步,开心地看向身后:“来了来了,司徒老弟莫着急,我家大人也来了,就在后面。”
司徒庭兰笑不出来了,一张脸僵硬着看向典伏,典伏只以为司徒庭兰是被吓得,忙上前宽慰:“害,我们方才在城门口遇到一姑娘,说是出大事了,有恶徒在杀人,赶过来一看,竟然是二位。那姑娘实在是大惊小怪,这样的草包你们动动手指不就制服了,何需我们半个北镇抚司的人都赶过来呢?”
典伏一边说一边无奈地摆摆手,回头看向应声而到的同僚们,对司徒庭兰道:“怎么样,司徒老弟,我们这排场还可以吗?”
司徒庭兰勉强一笑,干巴巴道:“可以可以。”
王衡出牵着狗子从人群之后走出,看到裴子骞脚下的黑衣人,不免目光一亮:“怎么,二位遇到棘手的案子了?”
“需要王某人帮忙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欣喜上前,司徒庭兰忙摆摆手:“不棘手不棘手,一点也不棘手,马上就要破案了。”
“是吗?”王衡出将视线从黑衣人身上移到司徒庭兰脸上,“我可听方才那姑娘说有人精心策划一个局,意图将一位外地富商即将过门的妻子都杀光……”
说到这里,他的视线又落在黑衣人之上:“这便是被雇来的杀手吧,啧啧,你们刑部的大牢不行啊,关我们那去吧,只消半天,就是野兽的嘴也都撬的干干净净。”
王衡出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话,礼貌又和气,脸上还带着笑容,实在让人不好拒绝,司徒庭兰挠挠头,为难道:“这多不好意思啊,我们自己……”
“不用和我客气,司徒兄,我们可是义结金兰的好兄弟,这么客气做什么?”王衡出说着抬手示意身后的兄弟们上,脸上乐呵呵地看着司徒庭兰,“兄弟们,六个时辰,一定要把消息问出来,绝对不能让司徒兄多等一个时辰!”
“是,大人!”
典伏带头将黑衣人捉了去,司徒庭兰至此实在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走吧,我送二位回城。”
王衡出牵着狗绳,看上去兴致极好,裴子骞在这时凑到她耳边,小声道:“这案子如果北镇抚司插手了,之前和你做的约定便不算数了,我可以为你做嫁衣,但没法为王衡出做嫁衣,这个亏,我不吃。”
说完这话,裴子骞同王衡出点头打招呼,随后大步朝前。
徒留下司徒庭兰一脸的怨念,她重重叹了口气,视线落在狗子脑袋上,伸手想去揉狗子的脑袋,却被狗子用力扭头避开了。
司徒庭兰气坏了,功劳不是她的,狗子也不是她的,当即狠狠起身,甩袖道:“不要你了,以后别来我家!”
狗子闻言一愣,随即激动起来,用力甩开王衡出手中的狗绳,急急追向司徒庭兰,着急地用牙齿咬司徒庭兰的裤脚。
司徒庭兰正在气头上,不愿意理睬它,忽觉裤腿一松,忙侧头看去,只见狗子趴在地上,呜咽呜咽地喊着,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司徒庭兰。
“真笨,走个路也能摔倒。”
司徒庭兰心中不忍,忙蹲下来查看狗子的肚皮,狗子不肯翻过身去,被揉了脑袋才不防备被司徒庭兰翻了个身。
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伤口。
司徒庭兰看向狗子,见狗子正对自己吐着舌头笑,不免翻了翻白眼,起身准备继续往前走,狗子忙叼着狗绳亲自放到司徒庭兰手里,这才一蹦一跳地跟在司徒庭兰屁股后头往前走。
城门口,一个单薄较弱的身影正在那焦急地来回踱步,直到看到一群人乌泱泱地城门的方向走来,这才疾步冲到司徒庭兰面前。
“庭兰公子,你没事吧?”周韵竹担忧地打量司徒庭兰,见面前的人没有受伤的痕迹这才松了口气。
司徒庭兰对周韵竹勉强扯起一个笑容,她知道周韵竹也是好心,若是自己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难,就她这急速报案的反应,说不定还真救了自己一命。
“多谢你了,你找来的人来的很及时。”司徒庭兰真挚地向她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周韵竹低头一笑,连连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过了城门后,周韵竹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司徒庭兰拉到一边,在典伏带头的一群起哄的声音中,小声对司徒庭兰道:“今日谢谢庭兰公子了,你那日对我说的即便身为女子也要努力掌握自己的命运,不该做别人的牺牲品,这话我此刻才有些明白,真的谢谢公子,我先回家了。”
司徒庭兰点点头:“你能明白自然再好不过,现如今还是不太安全,我送你回家吧。”
“好,多谢庭兰公子。”
司徒庭兰得到她的回应后,对着不远处的裴子骞比了几个旁人看不懂的手势,裴子骞连连点头,她这才放心地转身护送周韵竹往家的方向去了。
一旁的典伏很是诧异地学着司徒庭兰方才的手势,追问裴子骞:“裴大人,方才司徒老弟那动作是什么意思?”
“她说让我盯着你们,务必要在第一时间拿到杀手的口供。”
裴子骞表情淡然地说出这话,典伏不由得瞪大眼睛,连连点头称赞:“厉害啊,这都看得懂。”
“这叫,心有灵犀。”
裴子骞想起司徒庭兰不免心神荡漾,淡然的表情之中多了几分害羞,嘴角也控制不住地微扬。
一旁的王衡出、典伏和北镇抚司几个弟兄,看了他这表情,不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个个噤若寒蝉,移开目光。
王衡出见状轻咳了一声,眼神刮过每一位北镇抚司的兄弟:“咳,裴大人的事不要出去乱说。”
“我什么事?”裴子骞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不是那什么&%#@*吗?”王衡出有些不好意思在大街上将断袖两个说出来,只是含糊不清地带了过去。
“什么?”裴子骞竖起耳朵追问。
“你&%#@*”王衡出又说了一遍。
裴子骞一脸疑惑,还是没有听清楚,一旁的典伏见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这一个半哑巴和半聋子的交流,走到裴子骞耳边扯着嗓子道:“裴少卿,我家大人说你是断袖!”
振聋发聩的声音,将整个城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都震住了,空气里安静的仿佛能听到裴子骞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我、我不是……”
裴子骞有些不好意地开口,声音弱弱的,没有底气,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反倒有种间接承认的感觉。
裴子骞舔舔干燥的唇,实在有些难以解释,只得青白着一张脸,赶紧抬脚往前走了。
王衡出见状忙对众人嘘了一声,狠厉的目光再度扫过众人,示意众人闭紧嘴巴别到处瞎说。
半个时辰后——
裴子骞是断袖的事传遍了整个洛阳城,所有人都为裴少卿这样一位天纵奇才欢喜男子而感到惋惜。
叶娇娇得了这消息很是不安,鬼鬼祟祟地在司徒庭兰门口晃悠了好一会,实在没忍住才推门而入。
“宝如,你听说了吗?那个裴少卿喜欢男人。”
正在喝水的司徒庭兰被叶娇娇这猝不及防的开口给吓到了,一口水全数喷了出来,她哭笑不得地接过叶娇娇递过来的帕子,笑道:“小娘娘,你瞎说什么呢?”
“是真的,我出个门便听好些人在说,说什么在城门口亲眼看到了,那裴少卿竟然同一男子搂搂抱抱,十分亲密,好像是个锦衣卫……”
叶娇娇并不觉得好笑,满脸都是凝重,司徒庭兰不以为意地一笑:“害,是王衡出吧,挺正常的,他俩关系的确亲密,搂搂抱抱又怎么了?”
“这么说,当真有这种事了!”
叶娇娇一脸震撼,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以的事,司徒庭兰淡定地喝水,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是很亲密的兄弟关系,但不是外头传的那种。”
“真的吗?”
叶娇娇将信将疑地松了口气,便在这时,老仆急匆匆地从外头冲了进来,大声喊着:“夫人不好了,你让我去外头打听,外头说……”
“说什么?”叶娇娇紧张地起身,连大气都不敢喘。
“外头说……说裴少卿已经住到那北镇抚使大人的房间去了!还说他们是手牵着手一起进去的!”
噗——
司徒庭兰一个不防备,被老仆这话笑到心肝直颤,低头猛咳起来,仿佛要将肺腑都咳出来。
叶娇娇见状,忙伸手去抚她的后背,宽慰道:“宝如,你想开点,这世间万物的来去和喜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就算做不出夫妻可千万也不要做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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