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道:“你也别让平儿折腾了,还上什么药,别等会儿你闻着那气味儿又受不住。青就青呗,反正该看的,今儿个还少看了?明儿这颜色更重了也好,我就乐得躲在屋里陪你陪咱们儿子了。”
说着还把手捂在了王熙凤略略看得出痕迹的小腹上,这动作,倒让王熙凤脸刷得红了起来,嘴里呸了贾琏一声没羞没臊的,手上却不挣脱,由着贾琏牵着扶着在炕上坐好,才又拉着贾琏一同坐下。
只是,才坐了一会儿,王熙凤自然是不放心,就要问这脸上怎么回事,可又顾及着贾琏的脸面,这将说未说的,贾琏就叹了口气,怎么不知道王熙凤的心思,有心不说,可又怕妻子上心,存下心思反而不好,只好轻描淡写的道了原委,把个王熙凤听了又是一个惊奇,心中不由更是唾弃大老爷和大太太,只是终究是自己的公公婆婆,不好多说什么,又想着宽慰贾琏,脸上就有些别扭样儿。
这些,倒是看得贾琏心中一轻,不管怎么说,妻子还是把自己放在心上的。老爷那头,那就随他去吧,反正,打小也没真得过老爷的疼爱。这回,定不能因为老爷的荒唐和贪婪把自己折进去。林靖,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人?这回二房的事情,肯定是林靖在里头有些手脚,不然怎么会那么的齐备?
如此,贾琏一想到当初是自己把林靖弄进荣国府,而如今发生那么多的事情,林靖只为了求一个出府,心中不由犯沉吟。
所以,这事情,不光不能按着老爷的说话去做,还得事前给林靖提个醒儿。
这话,还得从头说起。说是,大老爷从妻子邢夫人那儿听知了事情原委后,惊得目瞪口呆。而后,不得不说,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这位大老爷在最初的惊讶过后,没说为外甥女报不平,就先想着老二媳妇到底捞了多少,自己有没有啥法子分上一点儿。
只是,这事情,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说法,老二媳妇拼着不要脸弄出来的东西,能让别人插手?如今大家不过是面上装糊涂罢了,维持面子上的体面罢了,不然吵出来了,就算是他贾赦,也是个没脸!
这贾赦转悠着想不出办法来,倒是边上的邢氏,在钱财面前,比这个荣国府名义上的当家人能干多了,看着还在不停转悠着的大老爷,心里冷哼一声,真是个不中用的,一点儿陈成算都没有,怪不得被个弟弟骑在了头上。
看着眼前的贾赦实在是没法子,邢夫人暗啐了一口,才幽幽的开口道:“我听着那架势,那林姑老爷,是把林家整个儿的家产都折成了银子给了那姑娘做陪嫁了,那得有多少?那王氏的手,还能给剩下?若能连这个都剩下,还会巴巴儿的去变卖那些死物,给人捏住了把柄?我不信,那林小子,就不心疼!”
贾赦也知道这些,没好气地说到:“心疼又如何,不心疼又如何,又有咱们什么事情?竟说这些没用的!你要是有主意,就趁早说,别尽绕弯弯儿,反正你只要记住,有了我的,才有了你的。”
邢夫人原本还想钓着大老爷的胃口,甚至还想着让这男人围着自己转会而,享受一下被自己丈夫疼爱的感觉,却没想到眼前这人这样的惫懒,一下就失去了兴致。只是,想着银子,犯不着跟他因这个置气,再说了,如今这男人在自己面前这般赤裸裸无遮掩的样子,也算是夫妻一心了,在那些小骚蹄子面前,这人怕是还端得很呢吧?
这样一想,邢夫人也不使性子了,看了看贾赦,道:“老爷且先耐下性子听我说。你说,林靖那小子,拿捏着这样的事情,他怎么不嚷嚷出去?我想着,这一来吧,他还是怕咱们荣国府势大,怕一个不讨好,把他自己给折进去……”
林靖要是在这儿,一定会给邢夫人鼓掌,谁说那书中的邢夫人蠢笨?如今看来,只要是牵涉到银子,这邢夫人的头脑,还是挺清晰的。只是行事确实小家子气,没有那些贵妇端得住,才生得这样一幅不讨喜的样子。在那书中的描述,那邢夫人好像也是如此吧。
确实,林靖不怎么敢闹大,要知道现在皇帝刚刚封了贾元春为贤德妃,那是个什么状况?那就说明,皇帝都有顾忌,还得捧杀人才是。那么,她凭什么就能有把握说自己闹事的结果就一定是好的?虽然做的这些局,都是对自己有利败坏贾家的,可万一皇帝觉得那些给贾家的荣宠不够,拿自己这件事给添上,灭了自己以保全贤德妃娘娘的体面。然后等日后要灭贾家时再把自己这事拿出来一说,自己可真就是个大大的笑话了。更何况,这个笑话的本身,还是个欺君罔上的存在。所以,林靖花这么些个心思,只求脱离荣国府,给上头一个印象,自己不是跟那什么四王八公一路的,却不会真撕破脸,把自己当成了添头。
邢夫人虽然不知道实质,这面上的事情,还是给她说对了,“这小子又是心疼银子,又是怕咱们府势大,才会这么窝窝囊囊的闹成眼前这样子,您说,要是让他知道,这荣国府真正的当家人,有意跟他一心,你说这事,会不会这样了了呢?”
这“真正的当家人”一话,让贾赦心里一乐,瞬间觉得自己威武起来了,心中一点头,着啊,若是自己给林靖撑腰,林靖那小子,定不会这样窝窝囊囊地只求出府就算了,定要把那些银子都讨回来才算数。
只是,贾赦才要点头,却又忙刹住了车,不对不对,自己才是荣国府的当家人,如今正经的将军,如果这事情闹出去了,说道荣国府,自己脸上也是没有光的,人家只会说荣国府怎么怎么样,不太会说荣国府的二房怎么怎么样。就算是说了二房如何,可前面还是缀着个荣国府的。自己挑唆人给自己找事,那什么,那银子到底有多少,值不值得这么做?
邢夫人要是知道贾赦这时的想头,准得又要暗自骂他一句蠢货,只是这夫妻俩的价值观还是有点儿相类似的,值不值得做一件事,是拿多少银子作衡量的。不过,这会儿邢夫人倒是没有想让贾赦自称自卖的意思。
看着贾赦在沉吟,邢夫人还以为丈夫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再想这怎么控制住林靖的方法了,不由侃侃而谈了:“我猜啊,这事情,必定就不会这么便宜你那弟媳妇了。只是,这些事情,都得烂在锅里,不然真闹大了,也不好收场。所以,我想着,不若老爷您想个法子拿住林靖,把事情都给他接过来,怎么闹,闹多大,让老二家的拿出多少来,都有你说了算,根本不用那林小子说话,这才是最上策。”
对啊!原本就是想要分润王氏私吞的东西,只是苦于没有法子插手,如今打着为苦主出头的旗号,不久名正言顺了?万一一个不好,将来所有那些不体面的事情泄露了,自己的脸面也是能挽回的,看,自己是正义之师呢。
贾赦这下心花怒放,果然是个好主意,只是要怎么拿捏林靖呢,还有,自己打着他们家的旗号,这拿回来的银子,正要给林靖不成?
贾赦也不算真的笨到底,只是脑子长年浸泡在酒色中,有点儿转悠不动而已。但身边女人多了,对于女儿的小心思,倒是有些个明白了,如今看着邢夫人的模样,不由一笑,“夫人大才,为夫倒是甘拜下风了。来来来,夫人辛苦了,我这就给夫人倒一杯茶,润润嗓子,咱们继续说。”
说着,一向是养尊处优、让女人哄着宠着的大老爷贾赦,就站起身来,走到桌边,亲自倒了一杯茶,端到邢夫人跟前,还不让邢夫人接手,亲自喂到了唇边。这,哪怕是多少年前,邢夫人花容正好,刚刚新嫁到荣国府来,都没有享受过这个闺房之乐。一时间,这哪喝的是茶水,分明是蜜糖啊!
邢夫人一激动,就把那杯水喝得干干净净的,完事还扎巴了下嘴,看着贾赦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也不等贾赦发问,就一古脑的说了起来。
“老爷,您想啊,先前啊,咱们还是商量过,把咱们姑娘送进宫去。您说说,咱们姑娘,花容月貌,才学又好,那性子更是温婉。老爷您是男人,自然明白什么样的性子,能得人喜欢,再加上宫中娘娘的帮衬,定能出头的。咱们姑娘也不是那种黑心黑肺只想往上爬的,而娘娘虽然得宠,但毕竟昭华不在了,有个性子温和的妹子帮着固宠,这可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吗?”
说着,邢夫人咬着牙,恨恨道:“只可惜,那二房的黑了心肝子,拿她自己的狼心狗肺来揣摩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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