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这会儿正半闭着眼睛,听任碧草在身后给她捏着肩膀。虽然还未过正月,她却不敢真的就歇着啥事不干,这日早上她又开始练射骑了。有句话说得就是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还真是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她只不过是歇了小半个月,今日早上又多开了会儿弓,这会儿两个膀子就酸疼了。
捏到了爽利处,林靖不由哼唧出声,只等盏茶过后,明显觉得碧草的手劲儿小了下来,才摆摆手让停了,笑着夸了几句。
身边没有旁人,碧草也没就拘束着主仆身份,也挺享受主子的这份亲昵,笑着啐了口,“得了,也别净说好话哄我了。留着这把子力气,兴许明儿个还能多射两把呢。”
替林靖整理了下衣裳,碧草就要出去唤水,给林靖再擦拭一把,只是才刚探出头,就看见罄儿想要溜走的身影,叫道:“哎,我说罄儿你这个小猴子,这是要躲哪儿去?”
“啊,碧,碧草姐姐,”罄儿被喝破行藏,只能停下来,转过身,脸上红红的,有些个尴尬,“那什么,碧草姐姐,我有事要回主子,主子现在可得闲?”
碧草斜了他一眼,“我去问问,你先等着。”说着还是先让人送了水来,给林靖梳洗了下,又仔细看了看林靖身上打扮,见没什错处,才让人进去。
罄儿这会倒是老老实实的,进来了也不怎么抬头,只是快速的回禀着大爷上次吩咐的事情。
只是,这回的探查并不顺利,也兴许是时间仓促,并没有打探出贾赦有意与谁结亲,“也没听说大舅老爷跟哪家走的近些。听他们说,他们也纳闷着呢。只隐约听说,跟大舅太太脱不开关系。”
据说,这段时候,这府上的大老爷跟大太太,忽然热乎了起来,经常的就在一块儿坐坐。有时候,这边才找了贾琏,那边就会找凤姐儿。这些里头的事情,许多有心人都看得明白。只是没想到,这二姑娘的事情,还有邢夫人的手笔在。
林靖也知道有些事急不得,点点头,让人继续上心着。
罄儿忙应着,而后,又禀道:“还有件事,说与主子知道。这些日子,宝二爷那边的那个茗烟,奴才觉得不太对。”
茗烟,这小子林靖知道,是个小滑头。听罄儿说,这段时候,府里不太见得到茗烟儿,只是难得的见到几次,就发现这小子忽然阔绰起来。虽然身上那身青衣小帽不敢换,可内里却换上了细绵的,这小子还深怕别人不知道,把内袄子露出截袖子什么的显摆着,身上还明晃晃的挂着几个精致的香囊荷包,靴子也换上了上好的。只恨不得在脸上写着,老子发财了。
罄儿跟茗烟也不见得多好,可这两回,茗烟见着罄儿,却是分外亲热,非要挽着胳膊,又说是要请罄儿喝酒。
“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小子就觉得这是蹊跷。想来想去,也没觉得有什么事情,要让那家伙来讨好小子的。后来跟鼓儿他们一说,鼓儿也说那茗烟也是那般对他的。后来咱们几个一合计,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了,估摸着那里头有古怪。”
前些日,罄儿跟鼓儿正好出府办事,回来时,好巧不巧,就在一处民居外头碰见了茗烟。府外碰见,原也没事,打个招呼就完事了。可现在这两人细想想,就觉得有些古怪。
那日碰见茗烟时,他身边的一处民居正好开着门,里头有个年纪大的婆子好似正跟茗烟儿说着话。那茗烟见着罄儿两人时,就马上掉转脸跟着两人说话了,好似还跟那婆子挥了挥手。而那婆子就猛地退回去,把门给关上了。
“原不细想,也没觉得有啥不对。现在小子跟鼓儿越琢磨,越觉得有蹊跷。那日着茗烟的脸色就不对,那婆子也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小子想着,要不去打听一下,那处宅子住的是个什么人,省得替主子招了麻烦,小子还不知道。现请主子示下。”
林靖点点头,但也没觉得这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没想到,这个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却是件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只隔了半天,这消息就回来了,倒是没多精细,只说那处猫儿眼胡同那家时新搬过去的。这家人家也搬的够急,说是出了初五,才被人赁下,一日打扫,次日就有人搬进来了。也没请邻居也没放炮仗。只说是个小两口,倒是用了几个下人,想来也是有几个钱的。
听着这个消息,就是连林靖都有些笑不出来了。小两口,茗烟儿,这个,真的就只是茗烟尔,真的不是林靖多心吗?
罄儿鼓儿也知道这事情不简单了,这会儿都齐整整的站在林靖跟前。罄儿还有心自己骗自己一下,“那什么,主子,没准就是茗烟那小子偷偷讨了媳妇儿,”想着也不对,那小子有那钱吗?还租宅子还用下人,“也说不准,就是有小寡妇看上了那小子,养小白脸呢。”
“胡说什么呢。”林靖这会儿倒是佩服罄儿的想象力,“这事情,就到此为止,也别去打听了,只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能知道这里面的事情。那茗烟儿,也别去理他。”
林靖揉了揉额头,这红楼,也太神展了,话说这样发展,真的没事情?这花枝巷还没来呢,怎么就现有了猫儿眼胡同?
有时候,还是难得糊涂一下比较好吧?
林靖这边是不想弄明白了,可有人却非上赶着让林靖明白。
着眼看着后日就要正月半了,这日下半晌,林靖正听着林家福回禀事情。
山地,良田,这半年倒是陆续买了些,宅子还是不好买。只是出了元日的事情,林靖倒也没有那么挑剔了,先不拘哪里买上一处,日后实在不行也有地方落脚。
只是,这回,林靖的运气不知怎么就变好了。牙行新年开业后,林家福就得了个消息,内城靠上城不远,有了个假三进的空宅子。林家福一听就去看了。这宅子,有点儿像别人的别院,也不很大,但胜在精致,虽然是假三进,却还有个花园子。而且,虽不是在高官勋贵云集的什么铁帽子胡同、长安街,却也是个安静平和的处所。
林家福一看,就觉得合适,这会儿就要让林靖快去看了,好快点儿定下来。听牙行的人说,那是主人家手头不便才放出来的,不然这地方,这宅子,还真难找呢。
林靖听了,也不想去看了,先买下来再说吧。这一个有意要买,一个有意要卖,两下主人都没出面,这宅子就易手了。
这会儿,林家福正是在说这件事情呢。
正说着,就听见外头人通报,宝二爷来了。
话音才落,也不等人挑帘子,宝玉就闯了进来,笑着说:“好兄弟,在说什么好事情呢,也说给我听听。”
林靖买了宅子,原不是什么要瞒人的,所以她才入荣国府就大张旗鼓地让人知道。只是,现在,才跟老太太闹了这一场,这会儿就买好了宅子,倒是有点儿让林靖不想就这么说出来,总要等这事情冷下来再说吧。
林靖也就笑着说道:“我这哪算什么好事情。宝二哥,坐。”
林靖看了看宝玉,只觉得这人神采飞扬,脸上心中有种挡不住的喜气,跟那时袭人刚被赶出府时的样子完全不同,心里就有点儿数了。
宝玉笑嘻嘻的一屁股坐下,“你没什么事情,我倒是有事情要跟你说呢。”说着就要细说,只是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看林家福,咳嗽一声,“林管家,我有话要跟你家主子说。”
这样,林靖倒也不好硬掰了,点点头,让林家福下去了,顺便,连碧草等人都让出去了。
等人真都出去了,宝玉却又扭捏起来,脸上也红红的了,半天才对林靖道:“其实,我觉着跟表弟也没什么不好说的。袭人。。。。。”
“宝二哥,这事,你就不要再说了。”林靖猛地冷下了脸。
宝玉一下子噎住了,有些迷茫的看着林靖,一脸的不知所措。林靖心里一千匹神兽呼啸而过,脸上还是绷着的:“二哥哥,我上次已经跟你说的清清楚楚的了。我跟你是好兄弟,只是这袭人的事情,我真不想听。”
“好兄弟,我,我只是觉得,我的事情,告诉你,你也是会替我高兴的,我,我并没有让你不痛快的意思。”宝玉看着林靖这样,很有些忐忑。
林靖叹了口气,忽然想把这里头的事情跟宝玉说说清楚,就问道:“你今日里跟我来说这个事情,是你自己想的,还是袭人让你来说的?”
“这,这有什么区别?我的事情,也从来没想过瞒着你。前些日子就想跟你说来着。不过,袭人原来还有些害臊,说是怕人说她不好,不想让我说来着。昨日倒是想开了,她还说,还要谢谢你呢。我还想着请你过去呢。”
宝玉说到这儿,忽然眼睛一亮,“好兄弟,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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