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听了,低了会儿头,然后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道:“我还道什么了不得的正经事呢。宝二爷跟那位,从小一处儿长大,这相互的东西,混在一起,怕是分也分不清了,你是跟前服侍的人,这个,你还不知道?如今,不过是多块手帕子罢了。”
当初是当初,那时候大家年纪小,能跟现在混为一谈吗?再说了,沾了眼泪的手帕子,不让洗,就这样收起来。这能说是件妥当事?
麝月仔细看着鸳鸯的脸,过了会儿,才说到:“正是那样说法,是我糊涂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我们那个祖宗,如今可闹腾着呢。”
正该如此不是吗?林姑娘,跟宝姑娘一比较,一个是万事放在脸上,也不喜欢暗地里阴人,可另一位,别的不说,且看看王夫人和琏二奶奶的手段,那可都是王家出来的人呢。只有那些傻子才会说,宝姑娘厚道大方。
两人也不多说,就此分头走了。而等两人走后,这花荫中,冒出了个人影,看着那身形,依稀是白日里跟着去了林府的芝草。看了看远去的麝月,又看了看跨进老太太正屋的鸳鸯,抿了抿嘴,把身影往花荫中更遮了遮。只等两边都看不到人影了,她才急忙忙地回宝玉那儿。
本来,她是过来想找鸳鸯的。她想回林府,又想着白日里大爷的说话,她的身契在老太太那儿呢。所以想来求着鸳鸯帮忙求个情,甚至,她想着拿个秘密换老太太的同意。只是,这会儿,听着那些遮遮绕绕的话,她有些不确定了。这人,真能帮自己?还是看看再说吧。至于那个袭人,芝草就更好奇了。这是怎么个人,一边有着贤人的名号,一边却哄得宝二爷置了个外宅养着她。这手腕,自己也该学着点儿。要不是她那亲姐姐跟自己耍那见不得人的手腕,自己怎么会这样。
时光如梭,看着,不过是四个字,可真等人去品味这个词时,那时光,却早已不在了。而此时,林靖听着林来康汇报这各类过年事项,心神,却是有点儿不在其中。
早在十一月中,各地的庄子就来对了年账,而扬州姑苏等地的祭田祖产上的管事,也准备了年节礼和以及近三年的账册,跟着林来平,来京中给家主磕头。而林来平,除了把南边这两年的账册带来了,还给林靖带了一封信。
本来,林安是要亲自来的。林靖那次的那番训斥,让这位老仆深感自己的不妥当,非要过来给大爷磕头。不过,林靖只是要让人明白事情根源,而非是一个两个的头,所以让林来康捎话回去,不必了。不过,也给了林安点儿活计,让从家中世代忠厚下奴家里,挑七八个八岁以上十四岁以下的男丁过来。
结果,这人给挑了十六个,也不问主子是什么意思,连自己家林来平两个小子也在内。
等林靖看到那封信时,总算是对南边放下了心。那是林安写的,除了自检外,还跟林靖汇报了个事情,说是先老爷临终前吩咐了他一件事,只是到底是什么事,他不能说,因为老爷嘱咐过,不能透露。虽说,现在大爷才是主子,可这事情有先后,恕他不能违背老爷遗愿。
看到这个,林靖并没有被冒犯的发怒,而是真正地松了口气,能真正放心使用林安送过来的人。
于是,那十几个孩子,林靖挑中了四个十四的。不过所有这些孩子,等林来平回去时都捎回去了。过年开春了,才让那四个再来服侍,也算是给那四个孩子一个团圆年。
林靖还让林来平捎话给林安老管家,自明年二月中起,家中下仆,男丁满七岁,就让林安挑出那些家里口碑好的,为人忠厚的,出色肯干能吃苦的,集中管教训练。先由林安亲自教导这些孩子学一年规矩,其实也就是各种洗脑一年。而后,再抽调各地庄头、掌柜等,甚至账房、厨房、马房等各处管事轮流教学,再看个人天分各精所长。不过,这个规矩,还是得继续学,只是改成一旬一日,或者是每五日半天,再或者是每日半个时辰,不足一而述。
这些,都有林安统管着。
等这些孩子年满十二岁起,就每年送至林靖这儿挑选任用,直至十四岁还没被挑中的,就交给林安分配安排。京中也是如此。只是让林来康和林家福共同挑人,还是送回南边管教。若有舍不得孩子远离的,林靖也不勉强,只是日后等这些孩子长成,就近不得林靖身边了,估计也安排不上什么要紧差事了。
等送走了这些庄头掌柜,林靖还未透口气,京城这边的田庄上的管事也来报账了。这其中,还有那些给王夫人卖了又给林靖买回来的庄子铺子。林靖也不知道他们往年是什么样的,可自她买回来后,只说了一句,就是必得向姑娘报账。负责的人手,也让林来寿跟他的老婆跟黛玉合计着,该换该留,由黛玉做主。
那日花厅的事情,怎么能瞒得过林靖?只是林靖也不会就此数落黛玉,她没这个心情。不过,给黛玉找点儿事情做做,别太空了老是想着流两滴泪也是好的。至于黛玉是管得一团糟还是什么,林靖就管不着了,反正还有林来寿两口子呢。再说了,再糟,又能糟到哪里去,总比赔了东西更还赔了命好。
就这么忙忙碌碌,就进了腊月了。林靖心神不再地听着林来康说着,不一会儿不耐烦了,让林来康挑重要的说,其实一切都有历来的规矩在那儿,林靖也不想改动招风了,有林家下仆技校兼思想品德短训班已经够出头了。
林来康看着情形,也明白主子不耐烦了,想了一下,道:“其他的都有章程,只是大爷跟各家的走礼,还是要讨主子个说话。”
林来康这问得相当婉转。林靖现在没啥就交际,她自己就认识那几个人,其他老爷故交,去年也有章程,这么问,无非是荣国府,还有西宁郡王府而已。
荣国府,去年林靖还住在那府上,虽然不能比老爷太太还在世时,可也不能太薄了。可今年,闹出这么些个事情,该怎么走法?还有那个世子爷,这才是最要紧的。
林靖一想,这还真是个事情,得让她好好想想。
正说着呢,外头就来报,说是荣国府上来人了,想来接大姑娘过去玩两天。
林靖更是眉头紧皱。这荣国府的老太太,还真是拍不死的小强啊。三天两头,就差人过来一遭,有时候吃个什么菜,也让人过来送一回,像是生怕人不知道荣国府跟林家走得近。
其实,这会儿林靖已经不怕皇帝误会什么了,在人家花团锦簇的时候搬出荣国府,已经是最好的说明了。这会儿,她是真的烦老太太的做派了。这些人家不是讲究个脸面吗,都给林靖这样打脸了,这老太太怎么还这样好意思?
无二话,林靖让人回了,理由还是现成了,忙着过年事务,不得空。说完这个,林靖心中有气,对林来康道,“荣国府,比照去年,只去年三成即可。”
林来康眼睛瞬间瞪大了,这个,好像不怎么体面啊。林靖正一肚子气呢,“体面,也不是跟这样的人家讲的。咱们家去年是体面了,可人家回了什么?你信不信,就算只有三成,人家照旧跟咱们家粘糊。”
其实,林靖还真希望人家气得不跟自己家来往了,可以她所知,冲着老太太这个忍耐,难!至于其他人家得知,那又如何,如今林家只两个未成年!
林来康出去了,林靖才伸了伸懒腰,让碧草过来给她捏捏肩膀,这些日子伏案,忙得她肩背都抽紧了,上一辈子的颈椎病,肩周炎鼠标手什么的,可别再来找她,难受着呢。
碧草是有一分手劲,捏的林靖嗯啊直叫唤,又酸又痛,很爽快。正松快着呢,就听见外头人通报,说是金府的管家求见主子。
这金府,也就是假托了金铮的姓氏。进来的正是以往给林靖快递、给王喜王庆的金无乱。
金铮身边的这几个人,林靖总算是搞明白了,除了那呼啦啦一帮子的护卫外,小厮金福、金宁、金安、金康,长随金无伤、金无痛、金无病、金无乱。这几个,听说都是王妃在世时给金铮的。看着这名字,林靖也觉得揪心,不求你出人头地、光辉万丈,只求你福宁安康,无伤、无痛、无病、无乱。真不知道,每每叫出这些人名,金铮是如何的感受?如此,林靖就更对金铮心软些。
这会儿金无乱进来,低着个头,“给林大爷请安,我家主子说了,这几日忙乱,就不过来了。不过,腊八那日,还问大爷讨碗腊八粥。还有上回您让捎回去的玫瑰大头菜,主子用完了,可还有呢?”
偷冷子间,这个金无乱眼神在林靖跟碧草之间扫了几回,心想着,这事情,要不要回去跟主子说呢?主子爷的亲事,无伤已经探得了消息。主子虽然没说什么,可他们都知道,这回,主子又是被王爷给伤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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