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是湿湿的,这照以往肯定是要让金铮发火的,只是这会儿,金铮像是没有感觉到这些,只觉得这颗心像是被泡在温温的水中似的,暖暖的,舒适的,熨贴的。这孩子,他喜欢;他喜欢的这个孩子,是林靖的;林靖的儿子,正叫着他爹爹。。。。。。
一时间好像想得很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孩子口齿并不太清晰,却让金铮荡气回肠。
林靖看着这傻傻的金铮,心中有笑,有辛酸,还有些说不清楚的滋味。用力眨了眨眼睛,林靖才说到:“这小子,闯下祸来了,倒会讨巧。快收拾收拾吧。”
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去桌边架子上的暖捂子里倒了热水,兑上点儿凉的试了试水温,端过来放在一边,又把炕头另一边预备着的被子小衣裳等找过来,接过儿子麻利地收拾起来。
金铮就在一边看着,林靖的动作很熟练,可见没少干,而此时这刻的景象,就如一家三口,小夫妻俩共同带着孩子,金铮觉得,他会一直记着的。
等收拾完了儿子,林靖一转头,就见金铮还是这么愣站着,眼神柔柔的只在自己和儿子身上。林靖不由轻叹一声,满足的滋味,就这样溢满全身。
看着金铮胸口那块湿迹,林靖笑了。想了想,林靖冲金铮道:“那柜子里拿条大被子出来。”
“哦。”金铮不明所以,就真如那丈夫听着妻子的差使,林靖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按着林靖的吩咐,把大被子拿出来,放在炕上暖暖,而后,“把湿衣服都脱了,上炕裹在被子里。我这儿没你穿的衣裳,让人拿熨斗给烫干了。只是,”林靖笑着,“委屈你身上挂着儿子的地图了。”
金铮也没觉得什么,等上了炕裹着被子,怀里被塞进了睿哥儿,这才有点儿后知后觉的激动。
林靖今日倒真是大方起来了,就这炕沿坐下,一边教金铮怎么拍着儿子哄睡觉,一边极小声地跟金铮说着话。问了什么时候出发,问了带什么人,又问了准备了什么东西,一一说过来,有时还添点儿自己的意见,比如说南边的湿瘴,要小心蚊虫叮咬,驱蚊水、蛇药、金银花露什么的要多带,等等等等。
林靖简直是掏空了脑中关于那里的所有的认知,反反复复关照,金铮也不嫌烦,无论林靖说什么,都是笑着应下。
慢慢的,林靖说完了,金铮却又嘱咐开了,平日在京中不用委屈自己,自己会留人听林靖差事,等等等等,恨不得把郡王府都交给林靖支应。
林靖也点头应着,并不反驳。
就这么着,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外头漆黑,睿哥儿已经又睡的七荤八素了,眼看着这口水又要流到金铮内衫上头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笑了一声,两人相对而笑。
金铮吸了口气,“我改走了,府里还有事情安排呢。”
林靖也不挽留,出去把那烫干的衣裳拿过来给金铮,自己接过儿子,小心的放在炕上,又把被窝给整理好了。一回头,金铮已经穿好了衣裳,正看着林靖的动作。
林靖笑了,然后一抬手,紧紧地抱住了金铮,很用力。
好像就在霎那间,林靖就感觉到了金铮用力的回拥,很紧的勒着她。林靖享受着这喘不过气来的拥抱,渐渐的,头晕晕的,却能让她暂时感觉不到那未知的生死紧抓着自己的滋味。
忽而,金铮松开了手,在林靖耳边道:“等着,我一定会好好回来的。我还要教睿哥儿练武呢。”
林靖心头一热,一句话就冲口而出,“这是你的儿子。”
金铮笑了,“嗯,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
“不,这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
看着金铮有点儿不明所以的样子,林靖笑了,“别问,我现在不会说的。等你好好儿的回来,我才告诉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儿的。”
金铮终于走了,林靖还是坐在睿哥儿边上,“睿哥儿,你爹会好好回来的。”
一大早出门前,林靖就交给林来康一个单子,让他找好大夫看看,不拘药丸散剂按着症状配出来,报酬丰厚,越快越好,还让林来康多跑几个地方。林来康看那单子上写的,都是些湿毒、痢下、驱虫、拔毒、外伤等等的症状,也不知道主子搞个什么,只是按着吩咐去做了。
其实,林靖心中也没底。虽说昨儿个跟金铮说了要多带药,这王侯人家也有的是好药,而那南边的军中常年在那儿,想来也有所准备,可林靖就是不放心,总要准备些。金铮也给她留人了,想来送个药什么的也没问题,哦,还得准备些烧刀子,外一有个外伤什么的,消毒啊。
林靖这一天都在忙忙碌碌的写着什么。那几个同僚有心要跟她说些什么,可看她那样子,又不好打搅。
林靖就这么想想,写写,涂改,关于安南,她知道的太少,前世不过去那儿公差旅游过几回,而关于丛林或山地作战什么的,她更是不知道,只是尽力把那些知道的写下来,包括民风彪悍,全民皆兵,更甚至女子不惜以身体引诱毙敌等。
直至午后,才弄妥当,想着让人先送出去才好。多做些,也安心一些。
正想着早些离开衙门,不想严立就过来了。
林靖对严立很是恭敬,心里却也知道,这人与那些事必定是有些瓜葛的。只是这人行事却也无法完全让人分类,引林靖认识谢家兄弟的是他,点拨她接库要仔细小心的也是他,要说排挤她,可前端日子还教了她不少东西,要说不排挤吧话里话外又带出那么个意思。
这会儿,严立看了林靖一会儿,才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此言不虚。”
明知道严立说的是什么,林靖却不好接这个话,谦虚或承认,都不好,因为她早就变相表示,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所以这会儿林靖只当是没听见,握拳行礼,嘴上问道:“不知大人来此,有何训示?”
严立也不穷追什么英雄少年的话,摆摆手,“我哪儿来什么训示,高大人找你过去问话,想是那日接库的事情,我顺路传个话。”说着,就灼灼的看着林靖,意思很明白,就是想听听林靖会怎么说。
只是这会儿林靖的天线忽然坏掉了,“啊,有劳大人,卑职这就过去。”说着就是一礼。
这严立什么都没探听出来也不见生气,笑呵呵的点点头,“那就快去吧,别让大人久等了。”说着,率先出了门。
高奘也是笑着跟林靖说话。其实,那日过后,林靖已经向严立禀报过了,当然,是指第二日的那个,应收多少,实收多少,全部清点,无一相差等等。既然是那样回禀严立的,那这会儿在高奘跟前也不会改口的。
高奘却没有问林靖这个,只是详细询问了林靖那个分组清点、核查、交叉复点等等的方式,还连声说好,让林靖写个条程呈上来,以期推广等等。
其实这根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林靖不以为按这古人连说话都绕圈圈的智商,会想不出这种小儿科的东西,只是,这明摆着就是高奘要送个功劳给林靖。
为什么呢?
林靖想不透,不过,她也没极力推脱,谦虚了几下,见高奘不允,也就面带羞赧的应下了。心里却一直在盘算着,这高奘在那次事件中起了个什么作用呢?
林靖退下后,这高奘坐在那儿没有动,不一会儿,却又是像想起什么来,笑了。
这样的“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很久,才两日,这八百里急报已经送交兵部呈皇上案头,而几天前皇上调动黔、宁二地的兵马也有了出处。
一时间,朝廷上下都意识到,这是要打仗了。
不光如此,听闻,南安太妃求见太后娘娘,替南安郡王请罪。太后见了,并没有说什么罪不罪的,而是劝解道,论罪也好,求惩也好,还得先等拿下安南,让郡王回来,亲自去想皇帝请去。这话说得好似不客气,却让老太妃一直悬着的心,稍微松了松,听那意思,至少皇上是想把人活着弄回来的。
用兵这种要紧的事情,大家并不敢拿来在朝上多多议论,就是那些想劝皇上以和为贵的,看看那早已得了指令的黔宁二地总督,又看看皇上一幅“朕意已决”的样子,也就明知的闭上了嘴。
可偏偏,却又个意想不到的人,等不及的要发光发热呢。
林靖这日是沐休在家,正看着书发愣,一边计算着金铮的脚程,一边又计算着派过去的人赶上没有。正忙着呢,就听见外头有报,说是有人来访。
又是一位不速之客,林靖皱了皱眉,问道:“哪位?”
那门房却是偷看了眼林靖,小声道:“是史侯,”然后,又非快地补充全了道,“家的大姑娘,史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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