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四看得很清楚。虽然那人说自己是个商人,如今离京才卖了京中的一些产业。可那人,小四以前远远看见过。因看他跟冷子兴有往来,才去查了查,原来来二太太的陪房,后来放出来,也做了个买卖。想来这次这些文书上这么顺当,想来必是那人仗着这府里的关系弄的。”
林家福脸色凝重,“只是,主子,我担心,这里头有什么藏着掖着的。您可记得,那年那宅子前,那门子是怎么说的吗?那宅子,怎么看都不太像是那样的人所有的。那会不会是那人偷卖自家主子的产业,或是其他什么来路不明的事情?虽然银货两讫,按道理跟咱们无干,主子不必怕他们什么。可,这府里的二太太,却实在是个做得出的,到时候讹上了……呃,主子见谅。怎么说,她都占着个长辈的份,又是女流,还有个嫡亲的娘娘女儿,实在是不宜跟她夹缠不清的。”
林靖明白林家福的顾虑,有些事情,也该稍微跟自己这个心腹透露一下。虽然没必要对林家福解释什么,但顾虑太多了,也影响办事积极性和成效。
含笑点点头,林靖道,“那确实是个贼赃,原主并不是那什么商人,也不是这府里的二太太,所以我才要拿在手里!”
林家福瞬间明白了过来,他就说嘛,主子怎么会对那宅子如此青睐,原来是这样的缘故。那么,想来另外几处也是有问题的。至于主子打哪儿得来的消息,林家福可不会问的。
只是,林家福琢磨了一阵子,还是给林靖提了个醒,道:“主子,您想凭这些,让那太太同意咱们搬回自己家?只是,这个,那二太太也做不了主吧?我看,那老太太定不会松口,才出了余信家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放咱们搬出这儿呢?”
林靖当然也明白这个,她做了那么多,哪会只为了拿捏着王夫人?不过,对于后手,她还不想多说,。当然,适当的,还是要鼓励一下心腹的积极性,“嗯,我知道了。”
林家福出去的时候,心里很松快,回去要多给林小四几句好话,赞赏赞赏他,这回差事办的不错,余下那几处,也要死死盯紧了。
林靖心情也不错,踱步出了房门,看着空旷的院子,忽然想起先前搁在这儿的两根滚木,唔,连那个都不觉得膈应了,反而想起了那东西的金贵,那可是十几、几十年才成几两的东西,更何况,自然成香的沉香木树,据说都要四五百年的。那么,老大两根,说它千年,就算有虚,也差不了多少了。这两根,那得值到少钱?有些人知道,怕是心里更膈应吧?
“哈”想到这个,林靖竟然笑出声来。“让人把林来康叫来。”
不一会儿,林来康就过来了,见大爷正冲着空地乐着,心里一突,大爷,这是被气糊涂了?唉,这府里,连着这府上的亲戚,可都是够瞧的。只是,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主子才好。
“那两根东西都收在哪儿去了?”
林来康心里一跳,薛家把东西送过来,人就都跑了,他看着这两东西东西搁在院子里占地方,又碍着主子的眼,才让人先抬下去,这回儿忙如实说了,末了,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咱们这就给他送回去?”
林靖好笑地看了林来康一眼,“送回去干啥。我收了。让人小心着点儿,那东西,最忌着火。先弄小截子下来,雕个观音,给这府里的老太太。”
林来康惊讶了一下,这个,真收了?
这也罢了,还孝敬这府里的老太太?虽说,要敬着长辈,可那几位,真不算是咱们林府的长辈。就算大爷要顾忌着大姑娘,遵着过世的太太,可这也太仁善了。仁善过头,就让人欺负了!
“大爷!”林来康憋不住了,脸都有些涨红了。
“别急别急,咱们做到了好到极致,再欺负咱们,就有报应了。”林靖冲着林来康眨了下眼睛,“哦,对了,你给安伯捎个信,上回让采买些苏绣竹帘什么的,要抓紧了,等天气凉快点儿就送上来,这回,让你大哥亲自过来。”
林来康忙应下了,看了看林靖,想想往日主子也不是那种让人白欺负的,再又咂吧咂吧这话里的意思,虽还是不太明白,但也知道主子大概是做了什么,点点头,自去办差了。
于是,那余信的事情过后未久,林靖的美名又在荣国府里传了一遍。这样一来,林靖这儿就彻底可以清静一些日子了。
林靖还如个没事人似的,往日如何,现在,还是如何,读书练箭,写字画画。只是,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出门的日子越来越少。
日子由凉转热,又由热见凉,省亲别院的营造也越发铺大了。林靖心里乐呵着,只是脸上却得悲痛着,只因为时进九月,林如海周年忌到了。
这烧周,是个隆重的事情,原来应该是去做一下坟,然后在坟前祭拜,但荣国府老太太因防着林靖,只说是看不得俩孩子年幼体弱,只让在京里做法事也是一样的。林靖也因为事到要紧关头,不能轻离,遂假作犹豫了好久,又在脸上挂上了哀痛,在点头勉强应了。
才过了这九月初三,东府里就来请了,原来九月初五,敬老爷寿辰。虽然林靖还有父孝,只是来人也说得很客气,只是家里人坐坐而已,还想着林表叔心里不痛快,散散也是好的。
来人正是贾蓉。
贾蔷这一去江南,也不知怎么了,还未回来,虽然报信说是什么都好,让不用惦记。只是,这人不再跟前,怎么可能不惦记?如此,这贾蓉倒也没有跟贾蔷设想的,跟着贾珍瞎胡闹。偶有在林靖跟前提起,贾蓉还曾恨恨地说道:“我看,他这是要等我成了亲才能回来呢。”
这些是非纠葛,林靖都不理会。只是现在贾蓉在自己跟前苦着张脸,说是让林表叔疼爱,他老子发话了,若他请不来林表叔,回去仔细他的皮。
林靖其实心中无半点儿哀思,这脸上要装着,已经很难受了,如今东府里有请,倒是未尝不可,东府里的几处景致还是不错的,也没有因为修大观园节省钱尽数挪过去。只是想到那些所谓的家里人,不由摇摇头,“我又听不得戏,又吃不得酒,难道去看着你们吃酒看戏?”
贾蓉还在苦求,还说了,就算是林靖不看自己,也得看看表姑,这般苦闷,别憋坏了。若真如此,可就是不疼妹妹了。林靖正要再拒,就有老太太那儿的人来传话,说是让林大爷不必很苦了自己和姑娘,只是亲戚家里坐坐而已。
林靖本就松动,顺势也就做了无奈状,倒惹来贾蓉哈哈一阵笑,颇有点儿林靖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意思,说是本来想记着表叔的情的,这回也省下了。
到了正日子,林靖也换了件新棉布衣裳,先把黛玉送到老太太那儿,自己就打算去外头跟贾琏等一道过府去。
老太太那儿莺莺燕燕一大群人,虽然贾敬是后辈,不用老太太去贺寿,可架不住老太太爱热闹,这就带着孙子孙女等一众小辈过府取乐呢,就连史侯家的史大姑娘也被接了过来
林靖本来站在院子里不进去的,隔着个门感谢老太太,却没想到宝玉一下子蹿了出来,握着林靖的手,往里猛拉,嘴里说着,怎么到了这儿,也不进去,大家一起坐着,人多更热闹。
林靖一时不察,还真被宝玉拉进屋门。
宝玉做的事情,老太太来收拾烂摊子,也只能笑着点头说是正好这样,林小子还小呢,跟那外头人挤一处,她还也不放心。
看着老太太硬挤出来的笑,林靖倒是心里乐了,只是想着着满屋子的姑娘,也挺不容易的,虽然这里面有人算计心思太重,但好歹还没触及她底线,还是算了吧。别以为她没看见,特别是那二姑娘迎春,整个儿都要蜷缩起来了。当然,史大姑娘对自己趣味昂然的样子,也没被漏了。
林靖很是推辞了会儿,老太太才做戏似的放人,还让人特意送到外头,关照贾琏要当心兄弟。
贾琏看着林靖,好笑道:“你可真是个宝贝了。”
林靖一摊手,表示很无奈,才笑道:“怎么没见二嫂子?”
“她身子重,仔细点儿好。”贾琏笑着说道,对这一胎,他可是紧张着呢。就为了安抚凤姐儿的醋意,让她安心养胎,他都吃素很久了,也没有宿在外书房找几个小子泄火。想到这个,不由想到今日那东府里,心中一荡。
这拖拖拉拉的,到了东府,也不算早了。开了席,等坐了一会儿,贾蓉明白林靖的不自在,就引林靖出来,让林靖自便,怎么舒服怎么逛都行。
林靖点头,信步走去,不辨东西,只往那花木繁森,水流潺潺的阴凉地里走去。
也不知道逛了多久,眼看一小抱厦依着个假山,看着幽静,林靖就想过去歇歇,只是才靠近,就听见一阵咿咿呀呀,不由在心里凸了一下,真是在那儿都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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