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实在不是林靖推脱,实在是莫可奈何。还望娘娘体恤,望公公在娘娘跟前仔细分说一下。”林靖又冲夏内监作了个揖。
夏内监被堵了个正着,人家这话说到这个份上,若是还要不依,那就不是恩赏了。只是,夏内监心里也有些火气冒了上来,今儿个这差事办的,真憋屈。
林靖一扫颜色,看着这夏内监的脸色,就明白了什么。贾元春,因为剧透关系,自己倒还真不怎么太过害怕,只是这些个太监什么的,最是难缠,也多得是阴死人的法子,自己今日虽然是不买那位贤德妃娘娘的账,可是把这办事的太监也一块儿得罪了。
心思一动,林靖转身吩咐鼓儿几句话,就又笑着跟夏内监说话,那态度,更见诚恳了。
那夏内监已经是坐不住了,就要摔袖告辞。林靖忙留人道:“公公还请稍候。公公出来办差,想来甚是辛苦,还请稍作休息。眼看天色虽然不早,只是想到,等下公公还要回内廷复命,我也不敢留公公吃酒。不过,话说回来,我是南边来的,家里这南边的点心做的还算尚可。还望公公给个面子,尝尝我这里的点心,可有南边乡土气息。”
都是明白人,夏内监又是吃惯拿惯的,这话一说,这夏内监就明白了,嘎嘎一笑,道:“好,如此,就打扰林大人了。”
接着说话就随意了许多,林靖本就是个能说会侃的,几个笑话倒是让这太监听得嘎嘎直笑。不一会儿,林来康就提着个食盒过来了。林靖亲自动手,把点心碟子拿在了夏内监面前。其中,一只空盘子上放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夏内监眯了眯眼睛,心中甚喜,嘴角就翘了起来。
林靖一搭脉,就知道了深浅,这食盒暗格里的东西也就不必了。
塞荷包什么的,那是在有人着眼的地方的做法,其实,给钱还是给在明处比较好。这拿的人直接看到多少,也不会有打闷棍的不愉。而林靖也知道了深浅,省得把人胃口养刁了。
夏内监象征性的吃了两口点心,就告辞了。林靖送人出去,看着夏内监身后那两个小黄门手里捧着那几个锦盒,只当看不到,不过,偷冷处,给罄儿几个使了眼色。
林靖给夏内监引路,快到门口了,这夏内监才道:“先前荣国府,咱家就没让人送出来,林大人,您也止步吧。”
林靖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在告诉他先前去过荣国府了,忙道:“这哪成啊,那是娘娘的娘家,公公您敬着也是有的,我可不能没有分寸。”
夏太监嘎嘎一笑,“咱家只是个炮腿儿的,哪担得你的抬举?不过,如今吴贵妃娘娘闭门祈福吃斋一个月,贤德妃娘娘事情繁忙,想来咱家这腿要跑细了。”
林靖忙道,“瞧您说的,这叫做能者多劳。娘娘重用您呢。”
说着还是把人送到了府门口,看着那人上了小轿。
林靖回身进府,已经是把刚才那些话给消化了。宫里头,吴贵妃受到了处罚,大概是禁足一个月,而贾元春就迫不及待把信送给了荣国府。而后,又上自己这儿弯了一圈。
边上罄儿凑过来道,他们刚刚给那两个小太监塞了荷包,一人五两,那小太监都乐颠了。他们也就趁机帮着那几个抱东西,那几个说,这原本是要留在府里的,也不知道夏爷爷怎么给忘了。
罄儿偷看了下,一个锦盒里是描金折扇,一个是块砚台。只是来不及一一偷看了。
林靖一听就明白这原本是要做什么的。
如今,说这吴贵妃受处罚跟自己这事情无关,林靖都不信了,而且,说不定还是贾元春算计的,所以再来安抚一下,顺便拉拢自己为她所用。大概就是这样子吧?
林靖哼了一声,心中不断思量着,忽然站住,让人把林家福找来。等人过来,林靖吩咐道:“你带着罄儿,去荣国府报个信。先去见了政老爷,告诉他,宫中的夏内监来过了,说是娘娘想念先太太了,想着把大姑娘接进宫去。让我给推了,我舍不得妹妹,妹妹性子不适合在宫里。到时候别把别人给得罪了,也给娘娘惹麻烦。你记住了?”
林家福并不知道内监所来何事,林靖又是不许下头多嘴的,这猛一听大吃一惊,只是还是很快收束住心神,点头称是。
林靖心中满意,又道:“你仔细看看那政老爷的神色,而后,还要求他带你至老太太处,就说是我的话,要让你亲自跟老太太说这个事情,而后再把这事说一边,看看老太太的模样。”
至于是罄儿,无非是各处钻营一下。
等人领命去了,林靖才晃悠回里头,心思却转到了夏内监身上。书中有写,这夏内监曾亲口向荣国府索要银子,所以今天她才小试一下,没想到就这么容易。只是,这人既然能这样轻易把别人的事情告诉自己,也能轻易地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别人。
不过,林靖眯了眯眼睛,细想了想自己今天的说话应对,冷笑了下,告诉别人才好呢。不管人家说自己是个不识抬举的,还是说自己是个迂腐木讷的,都比是个攀附权贵的好。而且,这个贾字标签,也就顺理成章的贴不上去了。
只是,再想想自己说黛玉的那些个话,就觉得有些不妙,这是把进宫给推掉了,可若是林妹妹柔弱的名声传了出去,结亲上也是麻烦。只是,事实难两全啊,自己其实也没夸大多少。
这样想着,林靖的思路不由从各种纷争,滑到了给黛玉找婆家上头了,还真是个头痛的事情!想想,还得多多拜托沈淑和冯紫英帮忙,再有就是朱先生那里也可以拜托一下。不求闻达,只求人品合格,家中简单,家风正派,最好是个次子,不用顶门立户。其实,若是荣国府没那么糟心,也没有抄家落败的后景,这宝玉还算是个不错的人选,当然,他身边的花花草草还是太多了,耳根子又软,虽会疼人,却又总不在大处上,一有大事就蔫了。哈,这么一说,宝玉也是个漏勺,浑身是筛眼儿,没个好的地方。
林靖一路胡思乱想地来到了潇湘馆,哎,大观园残了,幸好自己早就弄了个潇湘馆,不过不是省亲别院,弄不成有凤来仪的匾额。
早就有人一路给林靖行礼,紫鹃打着帘子,黛玉亲自迎接,林靖点头进了外间。黛玉又亲自捧了茶来,林靖吃了一口,笑道:“咱们家的新茶今年更好了。”
黛玉也笑着说是,哥哥在姑苏的茶园子,虽不是什么贡品名茶,却不比那些名茶差什么,就自己因吃口轻,反觉得自家的茶更好。
林靖笑着道:“你觉得好,那就给你做嫁妆。”
“哥哥!”黛玉脸上绯红。
林靖倒不是为了调侃黛玉才说的,那眼扫了一下屋内人,紫鹃忙拉着几个一起退了出去。林靖这才叹了口气,道:“你知道今日宫中那位娘娘遣人所为何事?”
黛玉虽然不知道,可看林靖这样子,就知道不好,神色不宁地看着林靖。
林靖盯着黛玉的脸,说道:“那位想把你接进去伴驾。”
黛玉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人都摇晃了一下。林靖看着心中满意,虽然觉得林黛玉不会有这样的念头,可万事都有万一,若黛玉也跟宝钗似的有颗上进的心,来句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什么的,林靖今日的所为,就可笑之极了。
看着黛玉这样,林靖心中满意,也就不卖关子了,道:“给我推了。你可安心,我们家姑娘,都要三媒六聘,有抬着嫁妆的送亲,有高头大马的迎亲,要爆竹连天拜天地,要有酒有礼有洞房有回门,正正经经的嫁人做正室夫人,绝不给人做小老婆,那怕是圣上的小老婆也不行。”
这话说得有些粗,可却极尽描述了一位女子嫁人该有的礼节、热闹,也算是姑娘们心中不能去想的想象。只这几句话,就让黛玉眼泪就下来了,含泪叫了声哥哥。
看着这样的黛玉,林靖终于觉得,好吧,麻烦就麻烦了,自己总归是不能狠心的。
安抚了黛玉,林靖终于抗不住黛玉的眼泪,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架势匆忙走了。
回到自己院子,林靖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睿哥儿,这么大的孩子,正好是疯长的时候,几个不注意,再去看,已经是大变样了。
抱着睿哥儿回了自己屋里,林靖忽然也起了坏心,让儿子俯身趴在炕上,拿了个铃铛,就像上辈子都哈奇士那样的逗他。瑞哥儿就是个大心的,先头才吃了姑姑姨娘的亏,这会儿一点也记不住了,照样跟刚才那样玩得欢。
不过,就在林靖哈哈笑着摇头叹气时,这小子不知怎么的,猛地一蹿,还真给他抓住了铃铛,只是用力过大,人就翻了过去,吓了林靖一大跳,忙摸摸小胳膊小手仔细检查,那小子还未这是林靖跟他玩呢,胳膊腿儿有力的挥动,笑得咯咯儿的。
林靖搂过儿子,睿哥儿也正好两只手抱住了林靖的头。
一时间,奶香沁肺,心中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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