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在里头胆战心惊的听着外头的对话,心里不停的打鼓,她是掐着时间觉得林姑娘快回来了,才支走了屋里的丫鬟,想着林姑娘进了屋后,看到宝玉了,也不好意思再撵他出去。这样一来,宝玉和林姑娘就能好好相处了。
一想起来时老太太对她的吩咐,她就悔恨不已,如此心急,岂不是坏了老太太的好事?现如今闹出这事来,就算告到老太太跟前去,老太太也不会帮她了。
谁知雪雁只在外头安慰了几个丫鬟几句,便让她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跟着,雪雁就进了紫鹃的房间。
紫鹃心神不宁的看着雪雁的脸,却没法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她害怕,却不知怎么开口。她回来时撞见了三姑娘,从三姑娘口中知道了雪雁在房里说过什么话。这雪雁连主子都不怕,又岂会怕她?如今若真的要赶自己出去,那她回了老太太那儿,老太太也不待见她。
谁知一切竟如她所想不同,雪雁进来后,只微笑了一下,缓缓走到床边坐下,拉着她的手道:“好妹妹,可别往心里去,书澈不过是天真烂漫,说话口无遮拦的,妹妹可别同她一般见识。”
紫鹃只觉得鼻子一酸,这一好生劝她,她倒觉得自个真的委屈起来了。“姐姐要了我来,我却没办好差事,给姐姐丢了脸面。”
雪雁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日子且长着呢,怎么就办不好差事了?日后多听多看,我们林府的规矩可与这里大不相同。你虽还是贾府的丫鬟,但既然跟了姑娘,心中就要把姑娘当主子。可不能再将其他的人摆在第一位,这样姑娘也不待见你的。”
紫鹃点头答应了,心中对雪雁感激不已,她今日才来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来,雪雁却不撵她回去还安慰她,看来这雪雁是个心肠再好不过的人了。
雪雁还想说点什么,就听得外头闹哄哄的。她忙起身出了东厢一看,原来是伢婆带着小丫头们过来了。
黛玉领着迎春惜春出了正房,只在廊上看着正院里的那些人,并不下去细看。黛玉见雪雁出了东厢,隔着院子朝她招手。雪雁过去后,黛玉说道:“既是给你打下手的,你自去选几个。嬷嬷教我选人时,想必你也听去了。多选几个也不碍事,只要那老实忠厚的,那爱嚼舌根子的一律不要。”
雪雁笑着应了,知道黛玉这是当着迎春惜春的面立威呢,可见的那些门道学了还是有好处的。
雪雁这头下去,在底下转了一圈,又选了六个这才罢手。她琢磨着如今没了家中的针线局,这洗衣裳单靠针线上的人又不够。想来还是多几个,专门挑出两个来洗衣裳才好。因为让她把院里所有的衣服送去公中洗,她可不敢,万一有人起点坏心思,遭殃的可是整个梨香院了。
挑好的小丫鬟们上来认了主,便由白鹭带着往外院去安置了。雪雁回屋去拿了银子与伢婆结算不提,黛玉见无事了,便同迎春惜春回了上房。
迎春不大说话,遇到这种事,心中就算有所思也不会开口。惜春倒还小,最是天真浪漫的时期,便开口说道:“姐姐这架势,倒有点像二太太。姐姐比我也大不了多少,竟懂得选人,可见林府的教养与我们的不同。”
迎春心里暗自叫苦,谁说不是呢?她们算是白活了,她都十岁了,竟还没有正规的教过规矩,如今还和堂弟在闺中厮混。倒是这个林妹妹,小了她两岁,各种规矩俱已学了,管家一事只怕也懂的不少。
黛玉听了惜春的话,只浅笑着道:“这并没什么,我在扬州时,有个闺中密友,她也是我这般年纪就开始学的。虽学时枯燥了些,但学出来还是有大用。姊妹们若是想学,何不回了老太太,让老太太也找那教养嬷嬷进来,教给姊妹们。”
惜春点头道:“自要去说的,只是不知老祖宗答不答应。”
三姊妹在这说着话,外头院子里可就忙碌了起来。雪雁去了东厢,让紫鹃去上房伺候几位小姐,等她走后,又带着四个二等的丫鬟,去了外院。
这认了主,还要认姐姐。因为各人的岗位都是分配好了的,总要见见自己的顶头上司是谁,日后也好知道找谁回话。
等人都认完了,雪雁又带着二等丫鬟回内院时,白鹭突然问道:“是了,还没给那人安排职位,如今她管着什么。”
雪雁知道这话说的是紫鹃,想了想说道:“她是老太太给的人,又怎好安排职位给她,只叫她伺候小姐就是了。”
四个丫鬟听了都笑,只说是必然的,想来老太太给的,再安排什么职位,岂不是累着人家了。
说说笑笑回了正院,几人都在游廊上候着,也不大讲话了。不一会子到了午时,雪雁打了帘子进去问道:“二姑娘四姑娘若是不嫌弃,午饭便在梨香院里用了吧,也省的路上麻烦。”
迎春惜春皆应了,就有那小丫鬟端着吃食进来,皆是扬州的口味,倒叫两位表小姐尝了个新奇。
吃罢了午饭,迎春惜春便告辞回去,黛玉午歇的时候,雪雁将那书稿整理了,又拿了自己写的信,一并封在一个牛皮纸里,然后开了外门出去了。
她只戴了个小纱帽,并没叫车,出了门后往东去了。她要找个驿站将书信寄了过去给林如海看。只是初来京城,怎么能不逛一逛,再说她还想买个宅子什么的,所以便没叫车,只准备去街上另找个京城本地的马车。
宁荣街倒是安静,偌大一条街竟一点声响都没有,不过走了大半快到街口时,才听到渐渐有吆喝声传来。
雪雁加快了步伐走出了宁荣街,路边就有那闲置着的马车,她忙走上去一问,果然是能租的。
花了二十钱选了个老头的车,雪雁上去后便叫他往驿站去了。路过街坊的时候,雪雁挑开帘子细细的看了,见并没有什么热闹的集市,于是便问那赶车的老头:“老人家,京城您熟吗?”
那老头忙答道:“姑娘想去哪只管跟我说,老汉打小就在京城长大,最是熟悉不过的了。”
雪雁笑道:“那劳烦老人家去过驿站之后,带我去那热闹些的地方。”
“好咧。”老头回答了一声,扬了下鞭子,车子走的更快了。
雪雁到了驿站先将信寄了,这又跟着老头的车到了永定河东沿,这才听得老头在车辕上说道:“姑娘,到了。此地是东沿,最是热闹不过的了,那西沿人也多,但都是百姓,东沿要富贵些,姑娘且下来看看。”
雪雁下来一瞧,果然是她要来的地方。一条大路沿着永定河边延伸出去,河岸有那小贩的摊子,河岸对面皆是房子,有那平房的,也有那楼房的,最高不过二层。
“此地不少做大买卖的,姑娘自去逛逛,老汉就在这儿等着。”那赶车的老头说道。雪雁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了谢,又与他说好最迟什么时辰回来,这才迈步走进了东沿大街。
京城的买卖与扬州其实差不多,但就胜在人多,吆喝多。雪雁走了几步,看见路边有一小馄饨摊子,便上前要了碗馄饨,并与那打下手的老板娘说了下闲话。一来二去便将她要打听的事儿弄清楚了。
原来在这儿买房,除非是有熟人介绍,否则都得找中人。那中人收点费用,便带人去看房,若是中意了,也是由中人联系卖家,谈妥了价钱,再找买家出来交易。
雪雁心道还好自己没带银票出来,今天只怕还买不了宅子,她吃完了馄饨就按那老板娘指的方向去了,果然走了十丈远就见着一个中人的门面。
雪雁一进去,就有个汉子走了过来,他声音挺大,人看上去也不像其他中人那般圆滑,张口便问雪雁要找什么。
雪雁笑着道:“我想买一宅子,价格在八百两左右,几进倒不打紧,最重要地段要好,一来清净,二来与坊市不远,周围邻居也必须是正经人家。”
那中人名唤刘宝瑞,听她这么说了,马上便道:“如今有两处宅子倒是姑娘说的这般,不过一处是四进四出的宅子,在南门大街上,屋里没有家私俱是空的,另一处是三进三出的宅子,在东边的猫耳朵胡同里,走一条街便是东市,宅子里家私俱全,进去就能住人。”
雪雁又问能不能看看实际的样子,那中人应了一声道:“两处都有下人看着屋子呢,去便能看。”
雪雁这才与他一路去了街口,雪雁自上了车,那中人坐在车辕上与老汉说着话,先去了那四进四出的宅子看。
雪雁从赶车的老汉和那刘宝瑞的话中得知,这两人还是认识的,住的居然还不远。那刘宝瑞原本家里的祖父还是个富商,后来祖父死后父亲败家,买卖也黄了,如今父亲也死了,只得他一人养家,便出来做了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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