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的手指有些不自然的落在陶土的酒杯上，她指尖摩挲着杯沿，不敢去看卓非凡的眼睛，卓非凡轻笑了一声，“这句话，卓某似是从什么地方听说过，姑娘，你可是我认识的那位姑娘？”

　　嘭一声，桃夭放下酒杯，语气微冷，“公子，你认错人了。”说完这句话，桃夭有些不自然的扣紧了杯沿，这时小二正巧端着老酒和一碗面上来，卓非凡好笑的看着戴着面纱的桃夭，“姑娘，你不摘下面纱，该怎么吃面？”

　　桃夭一愣，想着自己脸上的面纱，她低下头，“用不着你管。”说着，她小幅度的掀开面纱，一点一点的吃着面，见她的躲避，虽然卓非凡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不愿意见她，不过卓非凡尊重桃夭的任何决定。

　　卓非凡捞起老酒，给他自己的陶杯满上，他抬起头，示意了一下桃夭，意思是要不要给她满上，桃夭摇摇头拒绝，正欲吃面突然听着卓非凡低声一笑：“江湖儿女可都不拘小节，姑娘你行走江湖，一口酒都不喝的吗？”

　　“谁说江湖儿女一定要喝酒？公子的想法可真是奇怪。”桃夭有些嗔怪，她的声音听在耳朵里格外的舒服，卓非凡勾唇，仰起头喝尽酒杯中的酒。

　　卓非凡喟叹一声，放下酒杯，他像个爽朗的男孩子，朗声道：“姑娘不是卓某夸，这家的老酒醇香甘甜，好喝的很，行走江湖这么多的地方，卓某找不到任何一家酒馆的酒能比他们家的好喝了。”说着，卓非凡又给自己满上。

　　这时听着不远处拨弄着算盘的老掌柜笑呵呵的开口，“哎呦卓庄主可是抬举老朽了，老朽从这里卖酒就图个开心，自家婆娘酿酒的手艺还有待提升，卓庄主真是过誉了。”

　　卓非凡歪着头，他笑的可爱，“江湖之大就属你们家的酒，卓某走到哪里都惦记着。”

　　听着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桃夭的视线落在素色酒坛上，她心想，这酒就真的这么好喝吗？卓非凡见桃夭的犹豫，他拿过她的酒杯倒满一酒杯，卓非凡推到桃夭的面前，他扬起下巴，“你尝尝。”

　　桃夭嗅着酒液的清香，一点都不刺鼻，好闻的很，桃夭端起酒杯抬起头一饮而尽，她喝的爽快，卓非凡忍不住拍了拍手，桃夭放下酒杯，她品着口中的滋味，回味的满是酒液的清香，这酒，真的很好喝。

　　卓非凡见桃夭不抗拒这酒，他微微眯着眼睛，“喂，我今天救了你，我们……不醉不归？”

　　桃夭的意识有一点点发飘，她眼前的东西都在摇晃，桃夭想到他手起刀落间解决的那些杂碎，之前又救了自己好几次，他把他所有的爱和喜欢都给了自己，怎么看，自己都不应该拒绝他的这个请求。

　　“好，今天我们，不醉不归！”说着，桃夭举起酒杯，轻轻的撞了一下卓非凡的酒杯。

　　小小的酒馆之中，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喝的酣畅淋漓，酒肆的老板倒也不催促他们，红彤彤的灯笼下，卓非凡醉眼朦胧间，见桃夭绯红的脸颊，见她有些晕晕乎乎的可爱样子。

　　卓非凡轻声一笑，“桃夭啊桃夭，你究竟要躲我到什么时候？”他的声音轻的很，桃夭抬起头，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她嘟嘟囔囔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卓非凡摆摆手，“没事儿，我什么都没说，没说！”他挺直腰板，视线落在桃夭的身上，怎么都不想移开。

　　有太久没见了，卓非凡心里对桃夭思念的厉害，能这样靠近她，能和她酣醉于酒肆，卓非凡已经满足了，他托着腮看着桃夭摇头晃脑的样子，听着她背着什么“人之初，性本善……”

　　卓非凡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桃夭现在满脑子跟浆糊一样，她敲着面碗，低声喃喃着三字经，“人之初啊性本善，性相近啊习相远，苟不教啊性乃迁，教之道啊贵以专……嗝。”桃夭忍不住打了一个嗝，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卓非凡。

　　桃夭傻乎乎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小声的说了一句，“对对，对不起，没忍住。”

　　卓非凡丝毫不在意她的糗态，平日里只见她冷冰冰的样子，从来没有见过她还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天色如墨一样深沉，许是因为阴天，连月亮都不见个影子，整个酒肆之中就只剩下卓非凡和桃夭两个人，酒肆的老板委婉的说着，“卓庄主，这酒再好喝，也别在外面着了凉，还是快些回山庄吧。”

　　卓非凡点点头，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想扶着桃夭一起走，可桃夭刚站起来走了没两步，她捂住自己的嘴巴，一时没忍住，跌跌撞撞的冲到了街角，忍不住呕了出来。

　　原谅桃夭，她真的是第一次喝酒。

　　见她吐的昏天暗地，卓非凡忍不住顺着她的后背，“桃夭，你还好吗？”

　　糊里糊涂的桃夭压根就没听清楚卓非凡喊着她的名字，她跌跌撞撞的挥着自己的手，“我，我没事……”桃夭的脸色有点苍白，她擦擦嘴巴，头晕目眩的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

　　卓非凡忍不住摇了摇头，他蹲下来，将桃夭放置到自己的背上，他声音温柔似是哄着她一般，“桃夭，听话，你别动，我背着你走。”

　　桃夭喝的烂醉如泥，她趴在卓非凡的背上，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然后歪着头在他的脖颈上，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度，突然让桃夭想起，在她小的时候，那个贵气的少年，曾也这样对过她，不过那个时候她是生病是发烧，却并不是喝醉，桃夭开口道：“从前，从前曾有一个哥哥，待我像你一样好……他也曾背着我，絮絮叨叨的说着我自己不会照顾自己的话……大约他应该不记得我了，毕竟……他是那样傲气的少年……”

　　卓非凡听着她的话，他总觉得桃夭口中的那个场景，有种莫名的熟悉，卓非凡忍不住问道：“你还记得他的模样吗？”

　　桃夭又换了一个动作，她吐了一口气，“记不清了……那个时候还小，他也还年少……”

　　卓非凡低声笑笑，“有些事情，我自己也记不清了……”比如，第一次见到桃夭，那种突然涌起，莫名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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