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娥添上了酒,我盯着菜想伴个口,奈何还未开宴,只能盯着却动不了,着实熬人。
左右两边坐着的,俱是新近出贡的人才,金科探花郎,秀气孱弱的书生。文人皆傲骨,这类人一向不齿与我为伍。除了刚落座时请教过我的大名,之后便将我当了空气。分明坐的几近,却一个个看不到我似得,同两边的人闲谈。我也乐得清净。
皇上按着程序先是赞扬了十一王爷一番,十一王爷客套的回了一番,然后各种感谢,再是各种赏赐,念的人昏昏欲睡,这说辞只我入仕的两年就听了十几遍了。再瞧着身边的人才们,各个双眼发亮,盯着那一片荣耀的地方,一副崇敬之态,挪不开眼,多少不懂掩饰是何意。
酒席开场,皇上惯例的玩起了幺蛾子,要什么行酒令。点了明日便及笄的大长敏公主起来。敏公主今日窝了火,要为我这个兄弟报仇,便是又点了谢郡主起身。
我眯起了狐狸眼,抿嘴笑笑,等瞧热闹。按规矩公主和郡主当自挑三人为帮手,两两对抗。输的一方喝酒即可,赢的一方可拿走皇上给的彩头。
敏公主装了回大度,让了郡主先,这小郡主也不客套,直接点了十一王爷,震惊四座,皇上的抬头纹都隐隐显现了出来。我也悄然的拍了个手,高!这谁敢在今日赢十一王爷,谁脑子就进了水,打脸也要挑时候。
公主看着自己的十一哥,撇了撇嘴,不屑的回头,喊道:“莫少言,你上来。”这我才发现,离公主两个桌子的距离后面,坐着少言,当是以皇商的身份邀了来参加宴会,可惜被扯了出来。我心里瞬间毛躁了起来,拖谁下水不好,偏偏拖上个少言。
莫赣回来后,敏公主自发的将我和莫少言以及她自己当成了绝世好的三兄弟。不客气的那叫一个天经地义,惹是生非后次次脚底抹油跑回宫中,留我和少言处理后事,忒不厚道。
郡主又点了皓天,我见皓天极是不情愿的起身,还打翻了酒壶,拖拖踏踏的才上了台。皓天是长孙太傅的儿子,现也在兵部任职,是极受推崇的青年俊才,文武双全。我瞧着今儿个上台的各个是名震夏商的人物,这些个人聚在一起能比什么,比什么恐怕都是惊天动地。
我瞧着那郡主得意洋洋的嘴脸,不免叹息,仗着他人给自己添光争脸面,至于如此兴奋吗?
场中火药味浓郁,我举杯悄悄喝了口小酒,也替少言捏了把汗,却道无能为力,爱莫能助。若是叫上了新科状元恐怕还能一对付,旁的人怕是悬了。皇上坐在上首颇有兴致的瞧着两方,偶尔还叫来大监商量着出什么题,一肚子坏水。
敏公主胸有成竹,腹有谋略,端的是装模作样,唬人的把式,往前渡了两步,喊道“父皇,儿臣下一个帮手要慕哥哥!”
一声清脆的嗓音,听的我脑中轰然一炸,晴天霹雳,金乌西坠,玉兔初生,宫灯骤亮,夜寒侵体,内外皆是冰冷。身旁的人才们议论了起来,公主的慕哥哥是谁?
我思索着要不要站起来,左右琢磨着这敏公主今日的脑子怕是烧坏了,下官平日里已经是尽量低调的不愿在人前露面了,她还能点出个我来!须知人还有意愿这么个东西,口口声声的说喜欢下官,做出的事没一件合乎下官意愿的。
少言与皓天扭头看着我这边,我将头又往人堆里缩了缩。这时大监高声喊道:“慕少陵慕大人,请上台。”旁的人惊愕的看着我,场下一片嘈杂,我便只得别别扭扭磨磨蹭蹭的上了去,缩头缩脑的一副龟样。
入眼瞧见少言清冷一站,将这金碧辉煌的宴会徒然变成了杨柳依依,洗去天地间浊气。微风轻动衣摆,我便满心满眼只能看得到他,轻笑着等我走近,风姿卓然,犹如谪仙,未见一丝一毫不耐在其中。
徒见这一抹影子,便是将各种复杂的眼神抛诸脑后,只留的此时此刻罢了,忽的也就想开了,我一个性命由不确定能否保住的人,却还来那么多弯弯绕绕,那么多计较,何必呢。任性着来,也没有差别,亏不到自己。
我欲走进幻境,奈何被公主一把扯回了现实中。拉着我的衣袖就将我扯进了她阵营,登时四周响起了嘲笑与不屑,对面的郡主也是面带嘲讽的看着我。
也是,叫我一个男宠来能干什么,怕是在他们眼里兔爷的名气太大,除了会爬床便再不会干什么了。
对面的皓天深深皱着眉头,颇是对此种情形不耐与厌烦。
郡主再次点名,要了新近金科状元。我瞧着这阵势吓人,文武谋,全站了满。这状元郎意气风发的站进了郡主队,颇得意。他还未封官职,可千万别进了大理寺,瞧我不整死他。
敏公主回头张望,我也随着回头打量,见一显眼的人坐在最前排一直在猛的挥手,张扬至极。竟是大司马家爱凑热闹的小公子,从莫赣到上京,半分也未变。一直在拿手指着自己,喜庆极了。
敏公主回头张望一周后,调头喊道:“父皇,儿臣队这两人就够了,不需要他人了。”
满场诧异,抽气嬉笑声不绝于耳。少顷,下官一惊,醒悟到,敏公主今日却是病了的,早已不知头脑为何物了。
与我而言,都没什么区别,输了便输了,不过是喝酒罢了,本也不是个有才情的人,也不差这点嘲笑。可拖上了少言,不愿意让他的名誉受到损害,也被人嘲笑。这般清淡雅致的人,必该是受人尊崇的。
场面诡异了起来,低下窃窃私语的不少,皇城里的人也着实无聊,什么都能看成是戏。没什么戏了,便自己开始想象。
老皇帝看了看下首,又问了一遍敏公主是否确定两个帮手就够了。敏儿头一仰,豪气的说够了,再多加一个就是拖累。我也只能闭口不言,心里给自己提了气,怎么也不能拖累了少言。
金殿上,一出简简单单的行酒令硬是绕出了十八道弯弯。皇后与众妃嫔正襟危坐,不比大理寺审案的架势逊色。
比试一共分三步,文武思,文又分了琴棋诗舞四个内容。琴我不会,棋我是看都看不懂,诗也只能勉强写两句风流的酸诗,舞我倒是想舞,只一男儿身,怎么舞!文这关,着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琴与舞一同比,郡主与状元郎站了出来,我就知道皓天这毛小子必定也是不通音律的,至于十一王爷,让他上场杀人还差不多。
郡主一身鹅黄的春装,清浅灵动,这么在朦胧的宫灯下,确有那么几分姿色,是担得起上京四大美人之一的称号。状元郎抱着把琴,驮着背站在一旁,实在煞风景。
琴声清浅的响了起来,不得不说,这状元郎也是赶鸭子上架,音律单调无情,好在还未弹错,勉强能听。想他状元郎十年寒窗苦读圣贤书,自是比不得这些个公子哥在家中,琴棋诗画样样玩得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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