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坐在榻上,眼睛还有些放空。
没过一会,夜一就到了,和她一同过来的还有浦原。
梨花打起精神朝她笑笑:“听说再过不久,你就要继任家主了?恭喜你呀。”
“你还好吧?”夜一倒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她打趣闹腾,眼睛里透着隐隐的关切,“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还行吧……伤口看着可怖,其实大部分都是皮外伤。”梨花垂下眼睛摩挲着手上缠着的绷带,神情看起来落寞极了。
“振作一点。”夜一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沉默良久之后才叹息了一声,“对于刳屋敷来说,死在战场上或者败在强者的刀下,都是最好的归宿吧。”
梨花没有回答。
浦原接过话头:“我听说刳屋敷先生将你托付给了新的剑八,那个叫痣城的人。刳屋敷先生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的,如果他看见你现在丧着一张脸的样子,也不会安心的。”
“托付给痣城?”梨花偏了偏头,目光有些黯淡,“……我的队长永远都是刳屋敷先生。”
之后的几天,梨花不吵不闹,非常配合地在家中修养。
她表现出来的异常的平静让宗秀和美都越发感到担忧了,就想暴风雨来临前的感觉一样,总觉得在这种平静的表面下压抑着什么,他们很担心梨花会在一时冲动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又过了半个月,梨花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但是当她想拜别母亲,回十三番去的时候,却被美都拦了下来。
“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行。十三番那边已经批准了这段时间你在家养病,好周全了再去报道也不迟啊。”美都忧心忡忡地劝着她。
梨花抿了抿唇,也没有再坚持。
果然如此,父母一直在拦着她出门。大概是怕她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吧?
……那他们还真的猜对了,她确实有件事情必须去做。
梨花状若乖巧地听从了母亲的建议,向母亲告辞后,便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可是,等傍晚美都依然有些放心不下地去她院子里看她的时候,偌大的院子里,已经没有人在了。
大抵是她从小懂事,没有违逆过父母的缘故。虽然宗秀和美都拦着她出门,但是并没有特地加派人手守着她,梨花很轻松地就从家中溜了出来。
她要去十一番。
十一番门前的这条道路她已经走了三年,沿路的景象依然无比熟悉,可是她熟悉的那个人却不见了。
她要去找痣城。她要去和他决战。
要杀了他!替她敬仰的那个人报仇!!
梨花将眼角的泪意用力憋回去。
她和刳屋敷队长不一样。她根本不想理解队长所谓的理想和抱负,刳屋敷可以笑着迎接死亡,但是她不能。
即使死在强者的刀下是刳屋敷的夙愿,她也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她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
“梨花?”转角处,领着队员似乎正要去办什么事情的蓝染看见了梨花,可是小姑娘完全没有搭理他,头也不回地往前飞掠。
小姑娘浑身煞气腾腾,去的方向正是十一番队。蓝染微微皱起了眉头,前段时间十一番队发生的变动他也有所耳闻……可是梨花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待在家里修养才对吗?
蓝染沉吟了一会,和身后的队员们交代完事情后,也跟了上去。
……
瀞灵廷,十一番队。
十一番队的气氛不同于往常的热闹和轻松,大家似乎都还没从失去队长的震惊和悲痛中缓过来。
梨花没有理会众人的问候,一路闯进了队长室。
果不其然,痣城正坐在那里。手中握着一卷书,靠在椅子上。
这是她的队长曾经坐过的椅子!是她的队长曾经背倚过的桌子!是她的队长曾经拍案大笑的队长室!!
白色的队长羽织端端正正的穿在他身上,平白给他冷淡的面容添上了几分威严。
梨花从来没觉得白色会这么刺眼,那一身羽织晃得她眼睛通红。
眼前的一切都在从各个方位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只觉得体内的血气一阵翻滚,血管汩汩搏动的声音在耳边被无限制的放大。
“决战吧,痣城。”梨花忍着耳中的嗡嗡作响声,直呼其名。仇恨的眼神仿佛两把锋利的刀子,直直地戳向痣城。
痣城却依然是那副平淡的样子,他放下手中的书,目光淡然地定定看了她一会。最后什么也没说,拿起刀便跟她出去了。
……
演武场上,梨花红着眼睛疯狂地朝痣城发动着攻击。
她要杀了这个男人!她将她能使出来的毕生所学都用了出来,然而痣城却连到都没有拔,只是一直在被动地用刀鞘格挡,完全没有攻击的意图。
“你怕了吗?!”梨花哑着嗓子朝痣城吼道,“拔刀啊!始解啊!用你上次的那招啊!!”
痣城躲过从身侧刺来的斜斜一刀,开口说道:“我不会拔刀的,刳屋敷是个值得敬佩的对手。”
“你对他的敬仰也是我所敬佩的。”
“我不会将刀指向一个方寸大乱的、不理智的人的。”
“这是我的原则。”
去你的原则!!
梨花红着眼睛等着他,在心里大骂出声。只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而已!根本配不上“剑八”之名!!
因为用力,梨花身上结了痂的伤口又有些微微崩开,一阵一阵的刺疼,但是她的动作却一刻不停。
就在她准备发动新一轮的攻击时,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了场中,抬手架住了她的刀。
京乐粉色的花袍被梨花带起的刀气吹得一阵翻涌,他扶着蓑笠,看着浑身是刺的小姑娘,目光里带上了几分无奈:“你现在情绪有些不稳,还是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痣城是刳屋敷认可的人,他临走前特地嘱咐我去拜托总队长,要将你托付给这位新的剑八呢。”京乐站在对峙的两人之间,刻意挡住了梨花的视线,“所以痣城队长才一直没有还手呀。”
梨花从刚才疯狂的情绪中冷静了下来,因为愤怒,她依然在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不定。
梨花绕开京乐,仇恨地盯着痣城。然后从怀里掏出了她的副队长臂章,狠狠地朝痣城砸去:“呵,托付。队长认可你,但是我认可的队长只有刳屋敷一个!!”
“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就像你对待队长那样,我会让你死的更加壮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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