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青木家不如四大贵族那样历史悠久,也没有他们那样高贵的血统。能有如今的地位,都是历任家主和族人们用血肉之躯扛起来的。”美都微微一笑,眼中带着的几分狡黠与宗秀如出一辙,“当你的实力雄厚到让人看不透的地步时,旁人自然会对你另眼相待。”
梨花若有所思,她想了一会,问道:“实力雄厚的让人看不透,这样上位者难道不会有戒心吗?”
美都诧异于她小小年纪,却能提出这样一针见血的问题。但是她并没有直接回答女儿的问题,而是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睛,显然是想让梨花自己思考答案。
“……所以我们家才从来不争不抢?”梨花带着几分不确定望向母亲。
美都递给她一个赞许的眼神,慵懒地倚在身后的靠垫上,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和优雅:“自己本事过硬,旁人自然不敢来招惹你,要那些庸名俗利做什么,反倒会让上面的人防备和猜忌。”
梨花略一沉思,也觉得豁然开朗。
“所以说,你可是青木家下一代的希望,再这么毛毛躁躁没个正行,谁敢放心地把一族交在你手上。”美都见缝插针地教育女儿。
上层贵族的宅邸总是喜欢建得“格调很高”,要么远离俗世,要么占地极大,四枫院家属于前者。一台暖轿晃晃悠悠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看见了大门。
“为什么要建在这么远的地方呢?”梨花从暖轿里探出头,远远地望着那扇庄严大气的门,有些想不明白。
“四枫院人称‘天赐兵装番’,拥有许多神兵利器,而且他们的家主代代继承者统领刑军的职责。难道这样的一族,要把宅子建在闹市上吗?”
临近门前的时候,美都替梨花整理着衣襟,低声嘱咐道:“四大家族本就古老,而且代代接受精英教育,大大小小的规矩比家里多许多。你可不能像在家里一样那么随意了啊。”
梨花被母亲这么一说,也不由紧张了起来。
那气势逼人的大门前昂首挺胸地站了两排侍卫,个个腰间配刀,神情肃穆,四枫院家的老管家早就恭候在门前了。
“青木夫人安好。”老管家满头银丝梳得一丝不苟,他微笑着看向一旁好奇的梨花,“想来这位就是令小姐了吧。”
“正是。”美都牵着梨花,温和地笑着朝他点了点头,“这是我的女儿,青木梨花。”
四枫院果然不愧是四大家族之一,梨花趁着老管家引路的时候,新奇地四下张望。自己家不但处事低调,宅邸建得也低调,家里那些回廊和建筑虽说也精巧雅致,但和眼前的四枫院家比起来,明显还差了点气派。
这儿的建筑大多以深色调为主,威严又庄重。那些回廊上的柱子像泼了一层油似的,并且因为时间的推移,木头的纹理都有些隐隐欲现。更不用提庭院里的那些参天的树木了,想来等过了冬天,一定是一副郁郁葱葱的样子。梨花抿了抿唇,拉着母亲的手握得更紧了些,这样肃穆的气氛让她更加紧张了。
拐了几个弯,走了大约半刻钟,老管家缓下了脚步:“前面就是四枫院家的梅园,想来您已经很熟悉了,夫人已经在前面备好了茶水,请。”
移步换景,一转过回廊,映入眼帘的就是和方才完全不同的景象。这是个很大的庭院,错落有致地栽满了梅花,红的、粉的、黄的热热闹闹地开了个满枝满桠。庭院正中则有块空地,一棵高约五六丈的梅花树耸立其中,枝如冠盖。
梨花有些看直了,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惊叹。她兴冲冲地刚想奔过去看个仔细,就被美都及时地拉住了,并且收获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美都,你可算来了,我们这儿茶都已经过了两盏了呢。”庭院中树下坐着的妇人站起身,笑着迎向她们,“哎呀,这是你的女儿吗?”
“来晚了。”美都歉意地笑了笑,牵着梨花走上前去介绍道,“这是我的女儿,青木梨花。”
然后她又将有些拘谨的小姑娘拉到身前,教她认人:“这是四枫院夫人,这是朽木夫人。”
“四枫院夫人好,朽木夫人好。”梨花声音甜腻,眨巴着一双杏眼,看起来乖巧无比。
四枫院夫人是个风韵绰约的妇人,一双波光流转的猫儿眼,笑容明媚,看起来比一旁的端坐微笑、气质娴静的朽木夫人爽朗许多。
她细细地打量了梨花一番,然后俯下身轻轻捏了捏小姑娘的脸蛋,啧啧赞叹“长得真水灵,瞧这机灵劲。”说着她拉着两人坐下,“你瞧,我给你推荐的那家店不错吧,这身衣服正和你女儿的气质。”
梨花规规矩矩地跪坐在母亲身边,听着她们的聊天竟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她悄悄地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这种时候要是出糗了,母亲下次估计再也不会带我出来了。”
然而,这样冬日难得的晴朗午后,无风无云,阳光正好。再加上空气里弥漫的梅花香气,分明就是个睡觉的好时机。梨花觉得自己的眼皮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了,她暗自懊恼:“早知道下午要出来,中午就应该……午睡……的……”她骤然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原本她想抬头装作赏梅,来掩饰快要小鸡啄米的举动,结果正当她两眼放空的时候,居然发现树上有人!
那人看上去仿佛是个少女,但是身形被枝桠遮着,隐隐约约地看不大清楚在做什么。
显然,那少女也发现了树下目瞪口呆的梨花,她也愣了一下,随即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朝她做了个“嘘”的手势。
梨花咽了咽口水,然后端起身前的茶盏,借着喝茶的姿势,仰起头悄悄地瞄着那树上的少女。
“小偷吗!刺客吗!”她的脑海里一瞬间有无数个念头滚过,“不可能吧!这里可是四枫院家!”
“母亲大人不是说大家族规矩甚严吗!”此刻梨花一点也不困了,“这树上的小姐姐又是在搞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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