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峙许久,傅云苍暗想李云清心机深沉如斯,实在令他震惊,入了魔的李云清,再不复往日的单纯模样。
傅云苍沉默许久,有些垂头丧气。
“你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又是假,你句句哭诉惹人怜惜,却又藏着算计……你往后让我如何信你?”
听他似在呢喃自语,李云清心头微动,或许还有转圜余地,自己不必与傅云苍闹僵,将他哄住了,或许能将此事瞒住。
收了血藤,李云清上前轻轻抱住傅云苍,低声道:“我杀魔尊,也是出于义愤,他确实害了许多无辜魔修的性命。至于晏无尘,他主动来魔界驻守,本就居心不良,我也只是将计就计罢了。”
见傅云苍不回应,他紧了手中力道,泣声道:“还请神君饶了我的罪过,我向你保证,我往后再也不行不义之举了。”
“你且记住你说的话,若今后再行出格之事,我定不饶你。”
傅云苍挣脱他,将他推开,”刚才将士回来传信,烛九阴已经逃逸,你既与他有往来,就将他寻出来,将功折罪吧。“
李云清一时有些为难,他可从未想真与烛九阴动手。
见李云清沉默不语,傅云苍道:“你此番算计他,害他损兵折将,他终有一日会想明白,到了那日也不会放过你,何不先下手为强,抓了他,也换魔界一个太平。”
“好,我答应你。”
“至于无尘,他也确实有错处,暂且让他在极北之地反省。”
“暂且?”李云清诧异,“暂且是何意?”
知道李云清不喜晏无尘,自己提的要求他定不会接受,但是也不能一直让晏无尘呆在极北之地。
傅云苍侧了脸,不敢看李云清,“无尘确实有错处,我也对不住你,往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烛九阴事了,你同我去向天帝认罪,天帝面前,我自会为了求情。”
李云清心下冰凉,自己精心布置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成功了,竟要功亏一篑。
“我若不同意呢?“
傅云苍冷言道:“你自己去认罪,总比我向天帝上奏好些。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傅云苍不再多言,甩袖离去,李云清浑身失力跌坐在地上,若是去天帝面前认下今日罪行,身败名裂的人会变成他李云清,李玉定会对自己失望至极,还有孟章,也会后悔当初帮他。
晏无尘若无罪归来,也不会放过自己,定会伺机报复。
李云清内心痛苦万分,周身黑雾萦绕,脑中再次响起那些疯狂的笑声、痛苦的哭声,吵得他头痛欲裂。
极北之地,放眼皆是白茫茫一片,寒风刺骨,偶尔会要冰片随风吹来,如利刃一般割在身上,此处人迹罕至,除了呜咽的风声,再无其他声音。
到了极北地界,天将解开晏无尘身上镣铐,告辞离去。
凤凰走在他身边,放出灵力护罩抵抗风刃。晏无尘一路沉默不语,凤凰也没有宽慰之词,只是默默地陪着他。
“你先在此处等着,我去高空看看有没有落脚之地。”
说着,就化了原身,一只火红的凤凰出现在晏无尘面前,鸟身温热,让晏无尘感到一丝暖意。凤凰垂头在自己胸前啄下一根羽毛,插在晏无尘胸前,而后飞向白茫茫的天空。
晏无尘取下胸前羽毛,内心起了一些涟漪,自己落魄如此,凤凰还一路跟随,没有唾弃他,是真心待他的。
片刻后,凤凰寻了一处冰山,驼着晏无尘就到了地方,在背风的山面,放出凤凰真火,溶出一片小冰洞,晏无尘算了有安身之地。
进了洞内,凤凰从自己乾坤袋中取出炼制的家具,好生的布置。
晏无尘看着他忙碌,开口道:“殿下一路送我过来,我十分感激,此处并不是常人能呆的地方,殿下还是早些回去吧。”
凤凰手上不停,笑道:“本君活了这几万年,将这天上地下都跑了个遍,就是没有到过极北之地,正好到此体验一回,也看看这极北之地的风光。”
晏无尘牵嘴一笑,凤凰乃四方帝君之一,身负守卫六界和平之责,哪能就此呆在这里陪他。
见晏无尘不语,凤凰又道:“你如不喜本君与你住在一处,本君在旁边另劈个洞府就是。”
放好床榻,凤凰从身上抓下一把羽毛铺在榻上,羽毛温热,睡在上面自是不会冻着,轻轻拍了拍,凤凰道:“这一路你也累了,你先休息,别的不要多想,我再此守着。”
比起身体疲乏,晏无尘更觉心累,这一路忧、伤、悲、悔、狠,诸多情绪交织,实在有些心力交瘁,让他一句说话的力气也没有。晏无尘走到床边,未宽衣就躺下,凤羽温热,十分暖和。
“谢谢你。”晏无尘轻声吐言,闭眼睡去。
魔界,白虎与玄武却是不能安睡,寻了整晚,最终无功而返。两人决定在城中帖通缉令,悬赏捉拿烛九阴。
大殿中,白虎与玄武两人聚在书案边,玄武正襟危坐,握着毛笔在纸上细细描绘。
看了半晌,白虎终于忍不了,鄙夷道:“枉你平日还总装出一副斯文做派,连丹青之术也不会,你这画的是蛇还是虫?魔物们真给你抓这么条虫子来,你给不给赏银?”
玄武看了看纸上不明生物,也确实不敢再现丑,慢条斯理起身让座,重新铺上一张白纸,将毛笔递到白虎面前。
玄武冲着白虎玩味一笑,“请?”
白虎一双好看的眼横了他一眼,抓了笔就停在纸面上,墨汁滴落,也下不了笔。
玄武冷哼一声,嘲讽道:“神君说道人的本事倒是一流。”
李云清从内室出来,就见两位神君在书案边僵持,问清了缘由,李云清笑道:“不若让本尊试试?”
白虎心中一喜,赶忙让出座位,将笔给了李云清。
玄武问道:“你见过烛九阴?”
李云清心中一拧,将要落笔的手赶紧停住,镇定道:“还请两位神君说一说烛九阴样貌”
白虎赶紧道:“烛九阴人首蛇身,通体赤红色,红发,喜穿黑袍……”
李云清照着白虎描述落笔,画成之后,竟与烛九阴有八九分相似,若不是怕被玄武猜疑,以李云清丹青技艺,即便是画出十分像,也完全不在话下。
白虎见了李云清画技,直夸李云清才华,玄武也是点头赞许,李云清腼腆一笑。
两人拿着画出去张罗张贴告示,半路见到傅云苍,白虎逗趣道:“你教的好徒弟啊,瞧瞧这画,多么惟妙惟肖,仅凭我简单描述,就能画出七八分神韵,实乃丹青界的奇才。”
傅云苍暗想他可不是凭你简单描述才画出此画,不过,在瀛洲从未教李云清丹青之术,也不知他这画技是何时练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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