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江绯染的意思, 第二次进山, 大概要四五个月, 争取在秋天的时候出来, 到时候气候刚刚好, 很适合成亲。
江绯染的意思, 大山深处多险阻, 他其实并不十分愿意让白珩一起进去第二次。
以前诱导白家与江家和林家合作时,他没有与白珩有过多的接触,两人之间也没有那许多的感情, 自然是无所谓白珩是不是亲自冒险的。
甚至在他心里,他是很欣赏白珩这种不服输的性格的。现在看白珩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江绯染就有些头疼。
他想起自家大哥对他说的:“如果夫妻二人都是十分强势的性格, 必然会有一人先服软, 无所谓其他,只是爱与包容。”
江绯染想起自家大哥与大嫂相处的样子, 以前只觉得那二人相处的十分融洽。
现在想来, 那二人的性子, 都是说一不二的。平日里竟然从没见过二人在家里红过脸。
想来双方都付出了不少的努力。
想到这些, 江绯染的大男子主义心思发作, 决定再去与白珩商议一番。他想着, 对方毕竟是自己将来的媳妇儿,还是多多包容的好。
江绯白自然不会关心自家大龄未婚男青年与他媳妇儿的相处问题,在他看来, 白珩虽然与江绯染定下来婚约, 是江家的媳妇儿。
但是,她同样也是白家的当家人,就算那二人成亲,也只是代表两家的资源会整合。
并不是白家从此就属于江家。所以,白珩亲自盯着云南的事情,是对依靠白家吃饭的几千人负责。
所以说,直男江绯染与白珩之间的感情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即使他是江家除了江绯白以外,心眼儿最多的人。
这日,江绯白打发走了三舅舅家的七表弟刘容烨和八表弟刘荣磊,晃悠悠的决定去书院一趟。
心里感叹家里人的折腾,年前自己去京城述职时,将大表哥刘容思与二表哥刘容逸留在兴庆府。
一来是想在他不在时,留人看着情况,这人当然是自己人更可靠,二来,外公也老了,刘家的将来,就落在几位表哥身上了。
当然是想趁机磨练他们一番。
刘氏做为刘博文最小的孩子,今年已经三十九。年逾七十的刘博文,这几年虽然过得不错。
但是早年间在流放的路上吃的苦,还是没有恢复过来,江绯白上次见到老人家时,对方的精神十分不错,但是面上确实老的不成样子。
不说和北天道长还有整天嚷着自己活不长,但依然活蹦乱跳的林随波老先生比,就说书院里那些七老八十,上了年纪的先生,每一个看起来都比刘博文精神。
两人上次见面,刘博文对江绯白表示了今年要辞官的想法。
“人老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管不了那许多了。”
江绯白扶着老人的手,走在刘家的小院子,“外公,您就别担心了,两位表哥在兴庆府都还不错,至于其他几位表哥,安哥儿听冯参将说,都是好样的。”
老头子听江绯白说自己孙儿的好,心里高兴,脸上的皱纹更加明显,嘴上还不忘叮嘱江绯白,“你几个表哥我倒是不担心,就是你三舅舅家的那两小子。”
江绯白自然的接话,“那有什么,书院里多的是让孩子学乖的办法,您就别操这份闲心了。”
“您啊,早点辞官休养也不错,到时候,您和外祖母想与母亲多亲近,就住在咱家里。要是觉得家里吵闹,想要安静,安哥儿就让人立马去收拾书院的小院子。”
“之前给先生们建的小院子,还有不少空出来的,到时候,您每日里与书院的先生交流,还可以监督两位表弟的学业,岂不是很好?”
江绯白当时一点都没有坑了自家两位表弟的觉悟,他也没料到,自家外公是个如此果决的性子。
当时说要辞官,前后不过五个月,就已经与外祖母住在自家定北山下的庄子里了。
两个倒霉孩子,是打死都想不到,他们爷爷说干就干,整日闲来无事,就准备好好督促两人的课业。
这不,就被老人家抓包了多次,今天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也不会找加江绯白求救。
要知道,在书院里,江先生简直就是所有可怕刑法的制造者,在他们的认知里,没有比江先生更可怕的人了。
江绯白带着一早就嚷着要去书院找哥哥的阳阳准备出发。
在阳阳小少爷的催促下,身后跟着花花和小黑,几人就这么不羁的走进书院。
花花是一刻钟都不想离开阳阳,小黑嘛,则是在江家玩够了,叶开最近有空闲时间,就想黏着自己的主人。
“爹爹,叶开叔叔说的那个能观看到月亮的千里眼,真的做成了吗?”阳阳好奇的问江绯白。
“今晚咱们一起在望月楼看看不就知道了。”江绯白也不知道,以现在的工艺,能不能制作出纯净没有杂质,没有气泡的高倍望远镜。
反正叶开鼓捣的那些东西,他也看的不是很明白,有时候他去叶开的实验室,总是被人给轰出来。
不是嫌弃他碍手碍脚,就是说他一个外行人指导内行人。
江绯白心里那个汗颜哪,叶开走上这条不归路,都是因为他的诱导。二十又三的人了,一点都没有成家立业找老婆的想法。
江绯白为此很是惭愧的找北天道长道歉,“道长,叶开阿兄这一点都没有成亲的想法,您看咱们要不要想点办法?”
北天看江绯白,就像看一个白痴一样。
“你小子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老头子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惊天大事,放下手里配了一半的药,就来找你。”
“结果就是这么点子事情,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
江绯白被北天骂的有点蒙。摸摸鼻子,“道长,叶开是您唯一的骨肉,您就一点都不着急?”
北天不耐烦的翻个白眼儿,“老头子我六十岁生下叶开,他不一样活蹦乱跳的长到现在?”
“再说,我道门讲究顺其自然无为而治,有没有子嗣,都是命中注定,我们只需要上不愧天,下不愧地就是了。”
江绯白被北天道长臊的脸红,狼狈的逃出道长的小院子,走到门口,还能听到道长吩咐捡药的童子:“以后再有这种无聊的人来,拦着些,不要打扰我。”
江绯白也是因为家里熊孩子的亲事,一个个都有了眉目,眼看着叶开要打光棍,老妈子心态发作。
就想操心一番。谁能想到,人家父子两是根本就不在乎这点事情的,还是他自己狭隘了。
前天一大早,叶开就找人给他送信,“大白,你说的那个望远镜有眉目了,后日夜间,正是月圆之时,望月楼上一观便知。”
“另,小黑已经麻烦你许久,到时一起给我送来。”
江绯白翻个白眼,恨得牙痒,小黑在他们家好吃好喝,除了拍花花的马屁,就是一个霸王。
江家哪里没有被小黑祸害过?就连江绯白的书房,都被人家光顾过,只不过小黑似乎看不上那间里面没有一颗菠菜的屋子,弄倒了两个书架后,就潇洒的离开了。
至于小黑最喜欢光顾的厨房,说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厨房管事已经每天都给小黑大爷在门口的饭碗里放好一把洗的水灵灵的菠菜了。
但是小黑大爷就是不走寻常路,不吃嗟来之食,每日都能趁着厨房里面人不注意时,偷偷溜进去祸害那一整框的菠菜。
不仅如此,还给花花打掩护,两位大爷互相配合,厨房里新鲜出炉的腊肉还有包子,经常不翼而飞。
有段时间,江绯白吃着自家的包子,都觉得上面全是花花的气息。
他都能想象花花在笼屉上闻来闻去,然后流着口水挑走了最美味的包子。
偏偏他还不能把这种想法告诉大家,只好独自忍耐,要是实在忍不了,就去对面将军府吃两顿,换换心情。
江绯白甚至一度怀疑,叶开给小黑大爷取这么个名字,纯粹是想膈应他。因为他觉得每当叶开叫小黑时,顺带喊他大白,脸上的表情就很是生动怪异。
这不,听说叶开终于有时间照顾他的小黑大爷,江绯白就高高兴兴、欢天喜地的把鹅大爷给带来了。
在书院晃悠半天,吃了晚饭,书院的众位先生们早早地就准备登上那座足有二十八层的望月楼,想要亲自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江绯白对于要亲自爬上顶楼充满了怨念,当初他提出了要给望月楼安装升降梯。
没想到吴老头倔脾气上来,“安装了你说的什么机关,岂不是什么人都能打扰老夫与天空和星辰的会晤?坚决不行。”
然后,书院十层高的藏书楼都已经有升降梯了,二十八层高的望月楼,还是要靠两只脚走上走下。
这两年,吴老头自己也吃不消,都懒得出望月楼,衣食住行,一日三餐,都是专人给送的。
至于每日跑断腿的由吴先生本人变成送饭的人,吴老头是不怎么在意的。
以至于现在书院里最头疼的课外实践学分的项目,从给四邻八乡栽树,变成了给吴先生送饭。
江绯白也没办法,当初,要不是书院因为给吴先生送饭,连着累到了四个杂役。
后来身体不够健壮的杂役,都没办法保证让吴先生吃到可口的热乎饭菜,他也想不到把这项活动列入学生的课外实践学分中。
谁让吴先生为了感受天地至理,只接受杂役无声无息的送饭行为,其他会发出一丁点声响的动作,都能让他暴跳如雷。
现在,江绯白哼哧哼哧的往上走,星星和阳阳走在江绯白前面,他还要时不时的从后领子处提一把自己的傻儿子。
星星还能坚持自己往上爬,阳阳手脚并用,额头冒汗,脸蛋通红,让江绯白实在不忍心在一旁看着。
“爹爹,回去就建造升降机,不管吴先生说什么,都要让映决叔叔开始动手。”
星星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闷声闷气的对身后的江绯白说。
阳阳也顾不上说什么,只是不住的点头。
“放心吧,这一趟,不止咱爹三要自己爬上去,书院里那些老先生,不也一样要爬上去?”
“等到他们发现了望月楼的妙处,以后要想常来,可不就自己想办法说服吴先生,建造升降梯了。”
江绯白提着两个孩子继续走了一层,才慢悠悠的说。
本来,吴先生和叶开是没想着要邀请书院所有先生一起来观看的,江绯白想着给望月楼安装升降机的事,就把人都邀请来了。
他就不信,经过今天这一遭,他一个年轻人都有些吃不消,那些七十多的老先生还能忍得了?
“嘿嘿,爹爹,星星就知道,只要您离月亮远一点,智商就是正常的,果然,您还是我们家那个最英明神武的人哪。”
江绯白没好气的看星星一眼,实在是没有动手收拾皮孩子的力气,“连你爹都埋汰。”
星星走在前面,自然看不到江绯白的眼神。
“爹爹,不是星星啰嗦,星星实在担心,要是月亮被您这么教下去,会成下一个杏仁儿姑姑。”
阳阳也附和到,“爹爹,奶娘说了,杏仁儿姑姑就是您给宠的,才会这么傻。”
“好好走你们的路,爹还能不知道怎么教自己的女儿?”江绯白听星星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他自己有多啰嗦,还算有救。
两个孩子在前面翻个白眼:您要是真知道怎么教孩子,外面就不会说咱家的孩子,全是自觉好,才没有被您带偏。
父子三人互相在心里嫌弃的走上望月楼,还都觉得自己是对的,谁都不能说服谁。
等到亥时一刻,太阳完全隐没在天空中,月亮终于缓缓亮相。
叶开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走到那架巨大的千里眼面前,不时地看一眼,然后指挥人轻微的转动方向。
众先生心里无比的期待,想知道月亮上的广寒宫与传说中的嫦娥仙子,到底能不能被他们见到。
这个上千年来,无数文人墨客笔下神奇的地方,就要在他们眼前揭开神秘的面纱了。
这怎么能不让他们激动?
要不是叶开在这方面,天生的神经粗大,怕是早就受不了这些先生们的火热目光了。
过了好一会儿,叶开失望的转过身,众人看他的脸色,还以为这架大型千里眼失败了。
众人虽然心里失落,但都知道,这本来就是一个史无前例的发明,失败才是很正常的事情。
忍者心里的失落,羽书先生刚想开口安慰叶开几句,没想到,叶开转身对吴先生说:“视角刚刚好可以看到月亮表面,虽然还是不够清晰,但是叶开有自信,下次会做出更加好的千里眼。”
众人听了叶开的话,已经不能淡定了,也没工夫理会叶开这莫名其妙的失落是怎么回事。
一个个勉强维持着先生的仪态,挨着去那千里眼前看月亮。
叶开吩咐人每隔一刻钟调整一下千里眼的位置,就转身来到江绯白身边。
江绯白看叶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同情的拍拍叶开的肩膀。
星星和阳阳正准备问叶开叔叔为何一副谁欠了他银子的样子,一转头,就见羽书先生也是一副失落的样子。
倒是吴先生,手舞足蹈,兴高彩烈也不能形容他老人家现在的形态,一边口沫横飞的指挥望月楼的小徒弟记录什么。
一边在沉史先生观看完毕,在下一位先生走上前的空隙,又趁机上前看了一眼。
然后招呼小徒弟,在小本子上细细的继续写些什么。
“大白,月亮上真的没有广寒宫与嫦娥。”
叶开说完这一句,就抱着江绯白的肩膀放声大哭起来。
江绯白嫌弃的拿出帕子,让叶开自己擦眼泪鼻涕,他是一点都不能接受别人的眼泪鼻涕抹在自己衣服上的。
即使这个人是自己的兄弟,即使自己的兄弟因为这个可笑的理由放声大哭。
江绯白十分不理解,为什么一个搞科学研究的人,会非常浪漫的认为,嫦娥啊,广寒宫啊,这些东西都是存在的。
甚至当初叶开着手研究千里眼的初衷,就是听了江绯白的话:“要是千里眼做的足够精细,就能看到遥远的月亮上的物什。”
叶开出于对嫦娥与广寒宫的向往,才有了无限的动力,开始走上了研制高清千里眼的不归路。
江绯白只能把原因归结为,叶开作为一个道长生的小道长,心里自然是相信他们的开山祖师的。
至于那些与道教有关的,太上老君,菩提老祖,自然更是深信不疑,会因而相信嫦娥的存在,也就能理解了。
江绯白拍拍叶开的肩膀,“好了,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月亮上是没有嫦娥的。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叶开哭的十分伤心,“谁让你平时总拿这种事情哄我,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江绯白无言以对,他就是看叶开平日里的生活太枯燥,才想出那些不靠谱的伪科学,让叶开带人去验证。
没想到因此让江绯白的信誉在叶开这里大打折扣。
喜欢大白的科举人生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大白的科举人生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