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恨我晚生几年, 无缘得见春十二娘的及笄礼, 听说当年, 有人为了成为春十二娘的裙下之臣, 大打出手, 京兆尹都惊动了。”又一人感叹。
“那又怎样, 春十二娘都已经十九了, 春十三娘可不同,她可是今晚及笄的。”另一人感叹。
“听说春十三娘容貌更胜十二娘,琴棋书画都有所涉猎, 尤其擅长诗词。”再一人感叹。
“春风楼规矩,及笄之前的顶楼姑娘,以纱遮面, 从不让外男看到, 以前有人不守规矩的出手,结果很惨。”又一人感叹。
“听说啊, 这春风楼在前朝末年就在这儿了, 现在是宫里哪位贵人的产业。”再一人感叹。
“春风楼两月前放出消息, 近来更是闹的人尽皆知, 这是春风楼要换当家花魁了呀。”另一人感叹。
“四年一次的京城花魁比赛就在十日后, 春风楼这是在提前造势呢”甲又感叹。
“管那么多做什么, 我们花银子,睡姑娘,天经地义, 童叟无欺。”乙感叹。
“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可看的, 老子就喜欢春娘那样有手感的。”有一人感叹。
听到如此庞大的信息量,江绯白也理清了思路,第一,春风楼是有深厚的背景的,招惹不得。第二,今天这群人聚在这里,就是组团去深入检查春风楼的。基于这两点,江绯白也就朝可怜兮兮看着他的秦二笑了笑,大度的原谅了秦二的自作主张,其实心里也是激动的要命好吗。
终于,人聚齐了,茶也喝了好几壶,最重要的是,此时刚好夜幕降临,京城的夜生活开始了,众人的精神瞬间高涨,结伴走出茶楼,浩浩荡荡,杀向春风楼,准备拿下春风楼眼高于顶的姑娘,一展雄风。
今日的春风楼格外热闹,人来人往,个个穿的人模人样的,见了面互相称兄道地,张兄刘兄王兄的称呼不绝于耳,江绯白腹诽:一定意义上,这些人也确实是兄弟了,毕竟春风楼的姑娘可不属于哪个固定的男人。
众人走进春风楼一楼,江绯白放眼一瞧,里面已经人声鼎沸,来了好些人了,仔细分辨周围的声音,好似有许多人在讨论,今天会有大人物来捧场,至于是哪位大人物,坊间传闻最多的是当今的六皇子。至于传闻的来源,没人知道。
不过无风不起浪,听说这位六皇子,平日里很是风流,处处留情,皇家的事,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不过这些都是江绯白接触不到的,江绯白也没打算接触这些,他还是初心不改,想要安稳一生,不需要束缚。
很快,就有人来接待他们,负责接待的姑娘,举止有礼,落落大方,询问他们有没有提前预定,徐有才这种青楼常客,当然想的十分周到,早早就预定了三楼最好的包间,足够容纳二十人还不显得拥挤。
江绯白看着面前这个举止有礼的姑娘,是真的佩服春风楼里姑娘的职业素养了,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一楼引路的姑娘,一言一行都很有章法,这要是放在外面,根本看不出出身青楼,甚至比许多小家碧玉更有气质,与这姑娘一比,丰息县遇到的那些姑娘,道行实在是不够看。
“奴观公子面生的很,是第一次来我们楼里吗?”靠近江绯白的引路姑娘好奇。
“你怎知我不是第二次,难道来这里的每一个人你都认识?”说着再次打量一眼。
“公子说笑了,奴是看公子您眼神清正,但进门来就打量我们楼里,很是好奇的样子呢。”说着痴痴笑起来。
“公子,小心脚下,这边请。”引路姑娘开口道。
“我常在外听闻春风楼里有春一娘到春十三娘,你们其他姑娘花名也排春字吗?”江绯白好奇道。
“这倒不是,只是春风楼每年都会进来新的姐妹,春娘会在新进的小姑娘中选拨她看中的,花重金请人教导三年,在她们十二的时候选拨最优秀的三位,再次单独请人教导一年,然后选出其中一位,成为咱们春风楼住在顶楼的春字辈的姐姐”,小姑娘道。
“那春一娘她们听说久不出现在人前,而今安在?”江绯白好奇。江绯白觉得这些年关于京城的类似花边新闻自己的关注度还是太少了。
“公子您还真是第一次来呢,这些您去外面打听打听,没有几个不知道的呀。”小姑娘好笑道。
江绯白摸摸鼻子,被人这么说,有些无言以对。
“春风楼里顶楼姑娘,有人已经自赎,有人有幸觅得良人,有人看透世间百态,留在咱们楼里教导后来的姑娘。”小姑娘喋喋不休道。
“而且,咱们现在的春娘,就是当年的春五娘,后来接手了咱们春风楼,给姐妹们一个安住之所。”
江绯白听她说的含糊,为什么要接手,怎么接手的,都不曾提及,但是交浅言深,想必这姑娘说的,都是在外面能打听到的,其他的也不可能多说,这种场所里,耳濡目染长大,最起码的眉高眼低,还是有的。
众人在三楼包间坐下,有人进来询问,想要喝什么茶,看什么节目。最终,选择了春风楼曲字辈的来给这些人唱个曲儿。曲字辈,顾名思义,就是弹琴唱曲的了。
来这里,都讲究一个你情我愿,这些姑娘都是所谓的卖艺不卖身的清官人,在她们表演的时候,最好不要有人动手动脚的,要是太过分的话,会有人请你出去的。
这些姑娘出了春风楼,放还卖身契后,有什么恩怨,那时候再解决,现在,人家都是有背景,靠脸和才艺吃饭的。
不过,要是这些姑娘愿意,你们自可以春风一度,共赴鸳盟,谁也不能阻止青楼姑娘与进青楼的男人发生点什么你情我愿的事不是?
江绯白和秦二几人坐在一桌,听着外面姑娘的吴侬软语,江南的琵琶小调,“我呀我有一语话,今想唱给诸公听……”江绯白承认这些姑娘真是很专业的,这些年他多多少少也学了些,很是能听出这曲的不俗。
江绯白相信,就是流连青楼的徐有才,也是凭真才实学考上秀才的,这里坐着的,基本没有不学无术的傻子,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说明这些人今天坐在这里,都是有相通之处的。
一首江南小调结束,外面进来人问,可要点一首曲子,如果不点的话,就由外面的姑娘自己决定了,这里这么多人,众口难调,听谁的也不好,就让外面的姑娘弹一首自己拿手的,来人听了,点头行礼离去。
片刻,外面就响起了琴声,随后一人合着唱起,声音悦耳动听,江绯白仔细分辨,应该是一首古乐府词,类似在后代听过的木兰诗,不过,是根据本朝一位女将军的事迹改编的。
细细一想,那将军比江绯白大两岁,但是她的结局没有花木兰那么幸运,身份揭穿的时候,不愿意回京,就一直留在边关,那人与秦家还有些关联呢,当时消息传开,民间就有人写了这首将军词。
江绯白听着,写词之人很是浪漫,认为将军为国,才进入军营,在战场上厮杀,后来更是假想将军嫁为人妇,操持家务,到此,江绯白暗叹:这就是时代的无奈,男人普遍觉得,女人最终的结局,就只能嫁人,即使对方曾经是沙场上征战过得将军,最后有夫有子,就是民间对她最好的祝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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